當鋪的掌櫃說法器店有專門一條街,在內坊,從現在在的外坊到內坊,步行要走一個時辰,不想走可以雇車。
張恕按照掌櫃指的,往牌坊下面去找車,走到最近的牌坊下後,卻沒看到什麼車。
剛打算徒步,就從另外一邊跑來一輛一匹馬拉的木頭車,盡管是馬車,可是速度不慢,像是也有什麼法術加在上面的樣子。
趕車的是個滿臉凶惡模樣的漢子,看到張恕後把馬一勒,馬車驟然停下。
「去哪?」
把問句問得跟打劫一樣,不知道這個人以前怎麼邀攬客人的!?
「內坊法器店。」
「三十文!上來!」
張恕模出先前買了東西找補來的散錢,給了車資,剛要上車,一個聲音喊︰「等等!」
隨即,一個比他年紀還小點的男孩幾步竄上車,好像沒看到張恕,轉頭對後面喊︰「你倒是給我快點啊!!慢騰騰的!耽誤事!」
「來了來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瘸著一條腿,一步一晃地從街邊屋檐下走出來,看樣子跟跳上車的男孩是祖孫兩,臉頰都往下塌著,下巴上還有一模一樣的一條溝槽,長得很是……丑陋。
滿臉凶惡的漢子說︰「內坊,一人三十文!」
男孩指著張恕怪叫︰「錢不是他給了嗎?反正你都要去內坊,怎麼還收!?」
漢子說︰「人多跑得慢!不給錢就滾下去!!」
男孩高叫︰「沒錢!有本事把我趕下去!」
漢子擄了袖子,真的要來趕人,張恕看看一步一蹭的老太太,出聲道︰「他們的錢我出了。」
說著,走了幾步,扶著老太太,一直把她扶上車,然後付了這兩人的車資。
這祖孫兩坐在車里也不說話,連謝都沒謝一下。
到了內坊,張恕坐得最靠外,跳下車後仍舊把老太太扶下車,而那個孫子樣的男孩已經跑出好大一截,根本沒有照顧下老人的意思。
而老太太也一臉張恕就該如此的表情,等張恕松開手後,目不斜視地走了。
張恕也沒把這事放心里,看著一整條街的店鋪震撼得無與倫比——每一間店鋪都有一團比店鋪本身還要高出一倍的靈光,顏色各異,深淺不一,從神識里看,整條街就像處在彩虹里一樣,玄幻得十分不真實。
馬車駛離,駕車的漢子忽然對張恕說了聲︰「你這孩子,不錯。」說這話時,連凶惡的神情都溫和了很多。
張恕看過去時,馬車很快地拐過街角不見了。
表象凶惡丑陋的,不一定是壞人,外表美麗的,不一定其心也善——師父說過這樣的話,果然也是對的。
張恕不懂做事問心不問欲的道理,本性如此,做事也就如此而已。
仰頭看著各色招牌旗幟的張恕可不知道就是這麼小小的一件事,會影響到之後的整個人生。
天道循環,因果相生,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獨立的,有起必有落,有生必有死,條條脈絡中最影響關鍵的那一絲,誰能看透?
話說回來,這些法器店的店面看著跟普通的沒什麼不一樣,不過店里放東西的貨架高高低低,隔出好幾道,上面擺放的物品也各式各樣的。
張恕用神識一看,每件東西上都放出團團靈光,果然都是法器。
店里只有稀稀拉拉三個客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和一對男女,那對男女一邊看一邊眉來眼去,容不下旁人在側,而那個年輕男子很隨意地逛著,不像是要買東西,伙計一看到張恕,就丟下這三個客人朝張恕熱情地迎過來。
「客官想買什麼法器?」
張恕想了想,還是抵御不了飛劍的誘惑,問伙計︰「有飛劍嗎?」
這話一問出來,店里三個客人都看了看張恕,不知道有什麼問題?
難道飛劍買不到的?張恕很忐忑,幸好伙計高興地說︰「當然有,飛劍在里邊,請客官跟我來。」
張恕跟著伙計走到店鋪里進,有三個架子,架上各自放著幾把長劍,有的古樸,有的華麗,有的簡單卻勝在劍身流暢,不過張恕不是來買外形的,用神識同時打量著這些飛劍,一看就明白為什麼放到里邊來,它們每一把的靈光都比外面的銅鏡、鈴鐺、扇子等強了好幾倍!
只怕價格也不便宜。
張恕決定先問問,找了一把靈光最淡的問伙計︰「這把怎麼賣?」
伙計說︰「五十塊中品靈石。」
張恕一下愣了,靈石分品,怎麼分?雲鳩給他的是哪一品的?怕出丑,他只好裝作看不上,隨意再看了兩把,從店里走出來,然後模出一塊靈石捏在手里看——這是什麼品的?
店里閑逛那個年輕人跟出來,站張恕背後說︰「飛劍類,一般都去打造,店里賣的品級不高,卻賣得很貴,不如打造的合用。」
原來因為不知道這個常識才引來別人奇怪,張恕回頭,對這人說︰「謝謝,我不懂。」
年輕人笑著問︰「才踏入修仙的?你若要打一口飛劍,城里有許多家都做,前方就有,若只要二、三品的,十塊中品靈石就夠了。」
張恕順著他指的看,果然看到一家旗幟上畫著把劍的,搖頭說︰「我時間不夠,打不了,請問,靈石分品怎麼分的?」
說著把手里靈石遞過去。
年輕人咧嘴一笑︰「你這是下品靈石,圍棋棋子大小,光澤也差些,靈石分上中下三品,中品靈石象棋棋子大小,光澤映出一尺,若是上品的,大小倒是和中品差不多,不過光澤一丈有余,十分好認,三種靈石一百換一,和俗世金銀銅幣一樣。」
張恕這回知道怎麼分靈石了,可雲鳩這小氣鬼才給他幾十塊下品靈石,能買什麼!?
年輕人好像看出張恕窘迫,口氣溫和地說︰「看來你真是第一次來,法器、法寶都用中品靈石買,下品靈石只能買靈谷或是靈草種子。」
一個月一熟的,肯定是靈谷沒錯!難怪雲鳩哄抬價格,倒是張恕錯怪了,听到可以買靈草種子,張恕有興趣了︰「請問,哪里有賣靈草種子?」
年輕人笑容加深,眨了眨眼,張恕不解,然後年輕人一指對面,張恕一看,法器店對面就是一家掛著「靈草、靈谷種子」牌子的店鋪,差點囧死。
「謝謝……呵呵……」好囧!
抹一把汗,張恕忙走到店里去。
等看清楚每一種種子下邊的說明,張恕更囧——靈谷是生長快速的稻谷沒錯,但靈草種子卻不是菜,全是一些他根本沒听過名字的東西,什麼菖蒲花、白檀草、幻生果,不過看說明,作用很不錯,要麼治傷,要麼治病,還有幫助凝神靜氣的,解毒的,不下百種。
張恕不懂哪些合用,干脆一樣少買一點,一樣一小袋,每一樣都買了點,把雲鳩給的靈石全部敗光。
走出店來,頭一陣發暈,太陽好像過分炙熱了,三伏天一樣。
張恕拉開點衣襟扇風,還是很熱,奇怪的是周圍的行人好像都不覺得熱,只有他這麼覺得一樣。
也許是累的,走了大半天出谷的原因?
張恕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一會,時間也差不多了,頂多還有半個小時就該回去了。
那個給張恕好心說明靈石品階的年輕人又出現在面前,微笑著問︰「你看起來很熱。」
對方一再出現,張恕懷疑其居心不良,說聲「我沒事」,往別處走。
這人也怪,就這麼跟著他,要說別有用心,跟這麼近?長得分明不像地頭蛇,打劫什麼的怎麼這麼猖狂?
張恕加快腳步,想把人甩掉。
可是越走,越喘不上氣,渾身上下熱得汗水一顆接一顆不停地涌出來。
年輕人在後說︰「你奪丹築基不得法,再不找個修為高深的長輩為你行氣,今日必死。」
「少危言聳听。」
張恕不信,但一回想,從融合了丹田里的那個球以後,就開始有燥熱的感覺,果然是越來越嚴重了。
不過和雲鳩一起的時候雲鳩都沒看出來,這人憑什麼知道的?
在張恕心里,能御劍飛天的雲鳩才是厲害的修仙者,有什麼當然先問雲鳩,當下在心里喊︰雲鳩!雲鳩!
——做甚?
(有個人說我奪丹築基不得法,今天要死。)
——什麼!?
(我覺得不太好,頭暈,身上很熱很熱。)
——早你怎麼不說!?
(早先沒覺得……話說,你怎麼沒看出來呢?)
——我……
(什麼?)
……
(雲鳩?)
……
不會吧!同處一個世界還會斷開信號的?張恕抬起頭,眼昏昏地看了看周圍,發射塔在哪?
(雲鳩……)
太熱、非常熱,從身體里邊熱出來的,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
(雲鳩,在路上嗎?你再不來,我怕是真的要死了……)
雲鳩再也沒有回音,張恕順著陰影走,頭暈暈的走到一條偏僻的胡同里,遠遠跟著他的幾個人還沒來得及沖來打劫,緊跟著張恕的年輕人伸手在張恕脖子後面一按,張恕仰面倒下,被這人抱住。
這人低低一嘆︰「雲鳩啊雲鳩。」
袖子一甩,帶著張恕原地消失。
那幾個人一看,忙散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現在到過年都有效,想要加更的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