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緩緩駛出了淮水城,沿著河水一路北上。車內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紫袍,貴氣逼人,女子則是粉紗長裙,顯得楚楚動人。論二人長相,皆不似普通人家。
南瑾琛半死不活的倒在鳳玨腿上,鳳玨也不理會,掀開車簾往外望去。除了淮水城便到了應州,應州屬北疆邊境,天氣嚴寒,且多為大片戈壁與荒灘。
「琛公子為何今日這身打扮?」鳳玨有些好奇,平日里總是一身白色錦服,突然換了身魅惑紫袍著實讓人有些不大習慣。
「哦,掩人耳目。」
鳳玨覺得和這種人交談也許需要更多的智慧,因為沒有人能理解穿著一身更為耀眼的紫袍卻說是掩人耳目的人到底有怎樣的想法。
北疆多是蠻夷之人,擅長巫術和毒物。幾百年來天下動蕩數次,朝代更迭,移風易俗,唯有這城中城依舊保持最初的風貌。大批巫士聚集于此,常年不出城外,潛心研究各類奇門依法,而衣著上,通常以暗灰和黑白為主。所以說,鳳玨適時的放棄了對南瑾琛這身紫袍更深入的探索。
「小玨怎麼也換色了?」南瑾琛反問道。
「掩人耳目。」鳳玨學著他的口氣回答。
「我給你三天時間去解決這個麻煩,可你倒好,卻把這個麻煩給帶上了,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南瑾琛漫不經心的說著。
「解決麻煩不是一日之功,到最後一定是什麼都不能剩下的,你說呢,琛公子?」鳳玨瞥了一眼緊跟在馬車後背的榮妝。
嬌小的身子騎著這高頭大馬顯得十分吃力。身上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的,藏在袖中的一只手臂上還纏上了厚厚的紗布。
沒人知道這三天她是怎樣過的,沒有盤纏和手下,狠心當去了皇家傳來的玉鐲,卻只從那無良商家拿了幾十兩銀子。買了匹性情剛烈的老馬,三天內不知是吃了多少苦頭,才勉強可以把這馬騎上。
榮妝也想過這樣是不是不值得,可是那天他來樓里,只是輕輕一瞥坐在門前一角的她。僅僅是那一眼,她心里所有的傷痛便都好了。她知道自己沒有瘋,反而是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得多。一向高高在上讓她從來都是索取,而現在有血有淚的才算是真正的人生。
馬車依舊平穩的行駛在前往北疆的路上,夜色漸晚,便決定在應州澤也城里投宿。
剛進城門才發現這城內的氣氛十分詭異,原本應該熱鬧的夜市街道卻稀少有人。沿街的家家戶戶都閉緊了窗子,大門屋檐上方懸掛著一面碗口大小的銅鏡,借著明晰月光,銅鏡將光全部反射到街道邊。
赤衛停下馬車,沖車內的人說道︰「公子,鳳姑娘,只怕是要麻煩兩位下來走路了,這馬死活不肯進城。」
鳳玨歲也感這城的不同尋常,卻也沒有不悅,漫步下了馬車。車外溫度異常的低,而且沒有一絲風。鳳玨環顧四周,冥冥中有些事情要發生。
思考間,南瑾琛未睡醒的模樣下了馬車,「赤衛,不听話的東西就要處理掉。」
「是。」赤衛恭敬的行過禮,說罷牽著馬車往城外走去。
「馬無辜,只是怕了。」鳳玨淡淡的說道。
「可它不听話。」南進城隨口答道,眼楮卻停留在街邊的一面大銅鏡上。
這面銅鏡有一人多高,被置放在城中央的牌坊上。銅鏡呈圓狀,瓖嵌在一塊黑檀木中。鏡面光滑平整,邊緣處還篆刻了密密麻麻不知名的文字和符號。
借著幽幽月光,銅鏡正映襯出一紫一粉兩個身影,人影十分清晰,似乎還能看到粉衫女子頭上的玉簪子。
著實是奇怪的很,銅鏡映人本事天經地義之事,但細細一看,鳳玨和南瑾琛二人的身影從進城時便映射到這銅鏡上。城門口到大牌坊路途雖短,但普通鏡子絕無可能照出任何景物。
再說那牽馬走掉的赤衛,人本是往城外走去,鏡內卻顯現他自外向內而去,直到人影消失不見。
想及于此,鳳玨心里終是泛起了一點漣漪,再看身旁的南瑾琛,卻是沒有絲毫的訝異,而是玩味般的打量那鏡子。
「小玨,你說本公子好看嗎?」突然轉過頭沖她無比嬌媚的一笑。
「好看,這世上沒有比琛公子更好看的人了。」鳳玨似是丟了魂般,愣愣的說道,「琛公子,鳳玨還想看得更清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