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玨在轎內沉沉睡去,醒來時卻見自己躺在一張石床上面。四周皆是大小不一的銅鏡,她的身影出現在那些鏡子中,卻被分割成數百塊。
走下床去看這屋內的裝飾,雖說這銅鏡大小不一,卻無一例外的完美契合在一起,連同邊緣處凸起的花紋也是如此。很難想象這樣的工藝到底出自誰的手。
整間屋子像包裹在一面大鏡子內,沒有任何進出口。
鳳玨走到一面半人高的銅鏡面前,細細打量起鏡中的人兒。衣衫已被人換去,而今是一身白紗裙,腰間覆一條淺色綢帶,濃黑的長發被輕輕挽起,只留幾縷散在額邊。
這一身白衣讓鳳玨突然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初次見他便是這一襲縴塵不染的白色錦服,只是 。鳳玨搖搖頭,命令自己不再去想,卻看到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的若蘭,正站在自己身後。
「鳳玨姑娘?」若蘭輕聲喚道。
「何事?」
「鳳姑娘也是明白人,若蘭也不多說。」語罷,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鳳玨,「這是與鏡神莊大人的契約。」
「契約?」鳳玨也不接那紙,「你只管同我說說。」
「好,」若蘭收回手,「鳳姑娘將作為祭品獻給開光鏡,作為交換,鏡神莊大人也將答應姑娘三個條件,您看如何?」
見鳳玨沒有應聲,若蘭有些著急了,連聲道︰「倘若鳳姑娘簽下契約,莊大人可以助鳳姑娘達成心願。」
達成心願?鳳玨眼中閃過一絲肅殺,面色卻不改,轉過頭去笑吟吟的說道︰「可是莊大人親口說的?」
若蘭鄭重的點下頭,「姑娘便放心簽了吧,莊大人可是澤也城的鏡神,庇佑著這一方百姓,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既然是鏡神莊大人的口諭,鳳玨豈有不從之理,若蘭姑娘請將契約拿上于我。」
若蘭見狀,立馬迎了上去,將契約攤開放在手上,正與從懷中掏出印泥時,卻被鳳玨制止了。
「既是與鏡神莊大人定下的契約,豈是俗物可以作證的,鳳玨想向若蘭姑娘借點東西。」
「姑娘只管問,若蘭如有,一定奉上。」
「那麼血呢?」鳳玨眯著眼楮笑的一臉無害,伸手從若蘭發髻上取下一柄銀質長簪子。稍一用力,銀簪子便劃破了若蘭細女敕的手腕,一條細長的血痕立刻現了出來。
若蘭驚恐的睜著雙眼,不可思議般看著鳳玨。只見鳳玨優雅的伸出大拇指,沿著若蘭的傷口滑過去,指頭上便沾上了鮮紅的血漬。若蘭忍住疼痛,另一只手攤開契約,只等鳳玨垂手按下去。
鳳玨卻遲遲未動手,她有些懊惱的沖若蘭笑笑,「好像不夠多啊,你看,一下子就干了。」
若蘭咬緊牙關,又伸手出去,「鳳姑娘只管取。」
鳳玨搖搖頭,把若蘭的手推了回去,「我想換個地方。」
「啊?」若蘭還未反應過來,一道銀光便在眼前閃過,她只看到鳳玨自始自終未改的笑顏。脖子上卻是一陣冰涼,一種涼颼颼的寒意襲來。血從脖子上滲了出來。若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最後想到的卻是那叱 風雲的無生樓。
鳳玨一把拋掉銀簪子,一面嘆氣著說道︰「這東西果然用起來不夠順手。」說罷,扯下頭上的綢帶,細細擦掉手上的血漬,盡是厭惡之情。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便自然的垂了下來,說不出的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