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憶迷迷糊糊回到了賓館,剛要進門,卻听到從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韓一飛,你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韓一飛急切的聲音︰「謝寧,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玉墜不在我這里!」
謝寧冷冷的︰「好啊!那我就把真相告訴你的林小憶!」
韓一飛︰「你不要逼我?」
「我這全是因為愛你,一飛,我可以不要什麼玉墜,你帶我去香港吧!」謝寧撲向韓一飛。
韓一飛急忙推開她︰「謝寧,我真的不愛你!我也希望你不要傷害小憶,她……」韓一飛咬了咬嘴唇,強迫自己咽下後面的話。
謝寧惡狠狠地︰「韓一飛,你也配說‘不愛’?當年韓子峰強ji n程桂香的時候,他談過愛沒有?」
「砰!」門被推開,林小憶目光凜冽的看向兩人。謝寧看到她脖子上的玉墜,像只嗜血的蒼蠅,紅著眼楮撲向林小憶。
「不要傷害她……!」韓一飛擋在了林小憶身前,同時「噗」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
「一飛!」林小憶半抱著他,一只手掏出手機。韓一飛痛苦的攔住她︰「不要報警!讓她走……」
經過一夜的搶救,韓一飛總算月兌離了危險。當他看到林小憶那張蒼白的臉,他用充滿歉意的目光望著她︰「小憶,對不起……!」
「一切等你好了再說!」林小憶握住他的手,眼楮望著窗外,此時,窗外竟是細雨飄飛。
林小憶細心的照顧著韓一飛,只是很多時候她沉默不語。韓一飛幾次開口︰「謝寧她……」。
她淡淡的掃過他英俊的臉,再次轉向窗外,眼神空洞、目光迷離。這種眼神像一把刀,一點點剜著韓一飛的心。這突然的變故是令她無法接受,可是,她為什麼不听他解釋,難道,他們之間連這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了?韓一飛感覺到她在一點點遠離他。
十幾天了、二十幾天了,她始終一句話也不說。韓一飛的心在承受著煉獄般的煎熬。可是,他更心疼她,這雙重的恩怨對她是更殘忍的折磨。
夜晚,護士查房,說韓一飛的傷口恢復得很好,林小憶禮貌的說著「謝謝!」,護士看她一直不辭辛苦、體貼入微照顧韓一飛的樣子,很是感動,不禁加了一句︰「韓先生有你這樣的女朋友真是幸福!」
「是很幸福!」韓一飛笑著攬過林小憶,林小憶也很配合的微笑著,儼然一對幸福的戀人。護士微笑著走了,順便掩上了房門。
韓一飛終于忍不住了,用力將她拉進懷里,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她直視著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好看的唇上也沒有絲毫的溫度。
韓一飛放開她︰「過幾天,我們一起回香港去問問父親,好不好?」
「不必了,過幾天,會有人來接你!」她冷冷的話語像結了千年的冰,根本融化不了。
韓一飛的心被她那雙哀怨的眸子深深刺傷,頹然倒在病床上。
幾天後,韓一飛的身體基本恢復,他在等待著林小憶對他的最後宣判。他等來了明雨旋。
「小憶呢?」他逼視著她。
明雨旋一臉無辜︰「我哪見你小憶,有人打電話告訴我你身體不舒服,在這兒住院,我就急著趕來了!」
韓一飛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哦!沒事,做了個檢查,沒事了,馬上出院。」明雨璇將韓一飛帶回香港。
韓一飛徑直闖進韓子峰的書房︰「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那個程桂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謝寧的母親程婉兒?」
「放肆!你在大陸貪玩一個多月不回來,公司都亂成什麼樣你不管不問,卻回來向我質問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烏七八糟?」韓一飛傷心到極致。「你的丑事早晚會水落石出,大白天下,你等著怎麼收場吧!」
韓一飛在收拾行囊,他想去法國。
「砰砰砰」敲門聲傳來,同時傳來玉嫂急切的聲音︰「不好了少爺,老爺他快不行了……」韓一飛感到腦袋「嗡」的一聲,轉身竄出臥室,直奔父親的書房。
韓子峰臉色灰白窩在躺椅里。「父親!」韓一飛抱起他送往醫院。
經過幾個小時的等待,醫生宣判︰韓子峰心髒病突發,搶救無效死亡。
韓一飛悲痛到了極點,他出生時母親因為難產去世了,父親一手將他帶大,還創立了萬峰珠寶行。他一直覺得父親是打不敗、擊不夸的。他以父親為榮,立志做個像父親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他的幾句話,竟將父親的生命輕易斷送了。
韓一飛將自己關在父親的書房,悔恨交加,父親走得匆忙,一個字也沒有留下,他是在怨恨自己嗎?他一定是傷透了心,連自己最親的兒子都不相信他,這個世界,他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三天三夜了,韓一飛像個木雕人,一直凝視著韓子峰的遺像,不吃也不喝。
玉嫂端來一碗參湯︰「少爺,吃點東西吧,老爺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這樣折磨自己。」
韓一飛苦笑著︰「是我害死了父親,讓我贖罪。」
玉嫂心疼的望著他︰「老爺不是你害死的,他……」玉嫂欲言又止。
韓一飛含淚的眸子望著玉嫂。玉嫂低下了頭,像在自語︰「老爺在半年前就常常嘮叨,他該去了,該去和她團聚了。」
「半年前?」韓一飛吃驚的緊盯著玉嫂。玉嫂慌張的放下湯走了。
半年前是小憶來香港的時候,有什麼不同嗎?韓一飛狂亂無助的眼神掃視著四周。猛然,他的眼楮定格在牆上那幅畫上,那個眸如秋水盈盈、唇角巧笑倩兮的女子,此時竟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從他記事起,這幅畫就掛在這兒,他一直以為是他的母親。
他走近那幅畫,竟有細微的字跡「夢里難與離人聚,一寸相思一寸灰!」。
這個女人才是父親的至愛。韓一飛凝視了好久,程桂香!當這個名字從韓一飛的腦海里靈光一閃蹦了出來,他被自己嚇了一跳。
怪不得自己留學回來,父親讓他去翠雲山,找那個寒潭玉墜的主人,原來父親一直愛著的這個程桂香的女子,可為什麼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愛?難道謝寧說的……
他搖搖頭,馬上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夢里難與離人聚,一寸相思一寸灰!。父親這樣深切愛著的一個人,這麼窮其一生珍藏的一個人,怎麼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韓一飛忽然覺得父親無奈的一生還有許多未了的心願,很多事情還得等著他去完成。
明雨璇看著韓一飛憔悴的不成形的臉,心疼的掉著眼淚。「就算為了我,讓自己活下去,好嗎?」
「好!」他奪過她碗里的粥,一氣喝了個精光。明雨璇吃驚地盯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韓一飛發瘋的工作著,明雨璇看在眼里,知道他在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半年後,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明雨璇試探著提出讓他去法國散散心,韓一飛看到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想想這麼多年來她默默無聞的關心陪伴,卻從不要求他回報什麼,心里一陣暖流涌過。韓一飛和明雨璇去法國看望了大學的導師。校園的梔子花開的正旺,灑下一片芬芳。他們漫步在林蔭小道,一種久違的感覺在心中蕩漾。
韓一飛看向明雨璇,七年了,她一如當年那個純情的小妹妹,一如當年的那雙眼楮,只是多了一簇燃燒的火苗在跳動︰「飛,你說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韓一飛艱難的離開她的視線︰「雨璇,你是個好女孩,相信我,你一定會有一個最美好的未來!」明雨璇的淚在眼眶里打轉,她吸了吸鼻子︰「走,你帶我這個好女孩去吃牛排!」
法國的六月是個浪漫的季節,綠油油的梧桐遮蓋著大街小巷,顯得一地清涼,各色美女穿著時尚的時裝在大街上穿梭,甚是養眼。
他們走進久違的「異鄉聚」牛排店,明雨璇在點菜,韓一飛掃視著餐廳,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位置。
忽然,韓一飛的目光定格在一處,那是一個女孩的背影,一件淺紫色連衣裙,長發如瀑般傾瀉在肩頭,那縴弱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韓一飛擠過匆匆的人流。女孩抬起頭,點漆的眸子對上他的,時間在剎那間停止。韓一飛抓住她的雙肩「小憶!」。女孩推開他,一臉的平靜︰「先生,你認錯人了。」認錯人?那大大的眼楮,小巧的嘴巴,還有她胸前的玉墜,她竟然說他認錯人了!韓一飛再次抓緊她︰「小憶,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克麗絲?」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款款走來。「姨媽,這個人……」女孩怯怯地指著韓一飛。婦人狠狠地瞪著韓一飛︰「先生,你再不放開,我要報警了!」拉過女孩︰「克麗絲不要怕,跟姨媽走,艾德森還等著我們去選禮服呢!」女孩乖乖的跟婦人走了。
韓一飛錯愕在那兒︰「見之時,見非是見。見有離見,見不能及。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一飛,」明雨璇端著牛排走了過來,看到他一臉的失魂落魄︰「你怎麼了?」韓一飛喃喃︰「我剛才好像看到小憶了!」明雨璇關心的模模他的額頭︰「小憶?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韓一飛托在警察局的朋友查了十幾天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是我的錯覺?不,那天那婦人好像叫她什麼「克麗絲」。對!他又去查了本地區有沒有叫克麗絲的華人女孩,一共有三個年齡相仿的克麗絲,可從照片上看,哪個也不像是小憶。怎麼會?就算是暫住人口,也是有備案的。
半個月過去了,明雨璇看到韓一飛像著了魔一樣在尋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心里難過極了。
她陪著他在大街上走了一天又一天,實在忍無可忍了︰「韓一飛,這是在法國,哪有什麼林小憶?要找,我們回國找好不好?」
「累了,你就先回去!」韓一飛冷冷的。
明雨璇張大了嘴︰「你這樣大海撈針也不是辦法!」
韓一飛淡淡的︰「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明雨璇啞然,她不能再陪他這樣胡鬧下去,故意生氣離去,可韓一飛沒有跟來,她索性不管他,去找同學凱琳娜去了。
凱琳娜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見到明雨璇很是開心,拉著她說個不停,明雨璇的心情稍稍好點。
晚上,凱琳娜說要參加表哥的一個訂婚儀式,讓她一起去。明雨璇本不想去,可凱琳娜說女孩是個中國女孩,純中國式訂婚儀式,讓明雨璇去「學習學習」,順便給全班唯一的一個女單身選個好對象。明雨璇不好卻他好意,也正好晾涼那個該死的韓一飛!
凱琳娜表哥家很富有,來的賓客大都是本地區上層名流。凱琳娜忙著招呼客人,不時向明雨璇擠擠眼,暗示她「這個帥哥不錯,那個紳士也不差!」明雨璇莞爾一笑,還真以為本美女嫁不出去了?
男主角走近凱琳娜,交給她一個鑽石項鏈。凱琳娜拉著明雨璇︰「走,去看看漂亮的新娘子」。
明雨璇跟凱琳娜走到二樓的一間臥室,推開門,一個女孩的背影映入她眼簾,縴弱的雙肩,如瀑的黑發,一定是個絕色美人!
「克麗絲,表哥讓我給你送鑽石項鏈了,瞧瞧,多大的鑽石吆……」克麗絲緩緩回過頭︰「放那兒吧……」。
明雨璇盯著克麗絲驚得張大了嘴巴,天哪!怎麼會?這分明就是林小憶!凱琳娜捅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林……小憶!」她試探性的喊了聲︰「我是明雨璇,小憶,你還記得嗎?還有韓一飛,他一直在找你!」
克麗絲微蹙著眉︰「對不起,我叫克麗絲,真的不是你說的那個林小憶。」
明雨璇看她一臉真誠的樣子,一個結論蹦出她腦袋︰她失憶了!。
艾德森用法語講述著他和克麗絲的浪漫愛情故事︰「眾所周知,家父母與克麗絲的父母親詹雲亭先生及程婉兒女士是多年的至交,我們從小就有婚約,克麗絲在七歲的時候被外婆帶回中國,我一直忙于事業,直到半年前我才去中國把她找回來,經歷了這麼多年,我們仍然彼此相愛著,相信我們的愛情一定會開出幸福的花朵!……」客廳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不!」一聲大喊響徹整個大廳。韓一飛一步步走向克麗絲,眼楮緊盯著她︰「她不是克麗絲,她叫林小憶,是程桂香的女兒!」他目光銳利的掠過人群,停留在一張女人的臉上︰「程婉兒女士,你可真夠狠心的,為了你丈夫的事業,連自己的外甥女都犧牲!你就不怕有一天小憶清醒過來,你會人才兩空嗎?」「你……你再胡說八道,我馬上叫警察!」程婉兒氣急敗壞。
韓一飛拉住林小憶的手對艾德森︰「艾德森先生,她叫林小憶,是我失散半年的未婚妻,你真正的克麗絲在七歲時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艾德森看向林小憶︰「不可能,克麗絲,你告訴他,你是我的克麗絲!」
林小憶看看韓一飛,看看艾德森,目光猶豫不決。從對方的眼神里,她看到一中一法兩個男人都非常堅定的愛她。
韓一飛湊近林小憶的耳際,低低念到︰「林中桂飛舞,桂中林飛舞!」。
林小憶心中砰然一動,她看向艾德森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對不起!我需要時間來弄清楚這一切!」林小憶撇下一屋子懵懂的人走出禮堂。
警察以「身份不明」為由將林小憶帶走。實則是韓一飛將她保護起來。在這異國他鄉,只有這里暫時是最安全的。
韓一飛從國內空運些桂花,他每天都去看林小憶,給她講以前的點滴。程婉兒和艾德森來過幾次給警察局長施加壓力,都被拒絕保釋。韓一飛也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唯一的希望就是小憶快點恢復記憶。
明雨璇找來醫生檢查,醫生對于暫時失憶也束手無策,說只能靠她自己的意識來恢復。
林小記來了,給她講述了整整一天還是沒有多大效果。
下午飯誰都沒有吃,一屋子的人都在沉默。「一飛,我有個辦法,不知你肯不肯……」林小記低頭看著手里的茶杯。「只要小憶能好起來,我什麼都……」韓一飛何等聰明,看著林小記的表情,他已經猜出了她的意思,唯今之計也只有這麼做試試看了。
林小憶承受了煉獄般的煎熬。一會兒是她的訂婚典禮,艾德森關切的眼神將她召喚;一會又是韓一飛痴情的眼楮在她面前放大。程婉兒,程桂香,到底誰才是她的母親?她到底是克麗絲還是林小憶?她又從噩夢中驚醒,擦擦額角的汗,窗外已經接近黃昏。
林小憶走出房間,看到旁邊一間虛掩的門,她好奇的走過去。「啊!」她尖叫一聲,屋內姐姐林小記懷里抱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熟悉的臉龐……「韓一飛!姐姐,不要……」她大喊著轉身向外跑,「砰」一頭撞在了門上,昏了過去。韓一飛迅速抱住她,焦灼的喊︰「小憶……小憶……」
昏迷了一天一夜,林小憶悠悠醒來,迷離的眼神逐漸變得清醒。林小憶向韓一飛講述了半年前的經歷︰
「在深圳醫院,韓一飛的傷勢漸好,她給明雨璇打電話,自己就悄悄的離開了。回到翠雲山莊,她找謝寧詢問事情的真相,謝寧將她騙至翠雲山頂,打昏了她,醒來後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恍恍惚惚回到山莊,便遇到了程婉兒,程婉兒說她叫克麗絲,是她失散了十八年的女兒。為了掩人耳目,先叫她「姨媽」。過了幾天,一個叫艾德森的法國人來了,說她是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就帶她來了法國……」
韓一飛將她攬進懷里,緊緊的抱著︰「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此去法國真是不虛此行,也許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他韓一飛和林小憶注定要糾纏一生。
香港的公司依然有條不紊的運轉,「果然沒令我失望!」韓一飛唇角揚起一抹詭秘的微笑,一切好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其實,他一直在利用機會暗中考察了兩個人,一個是財務主管呂鵬程,一個是人事主管杜宇飛。
夜,異常的平靜,一縷淡淡的桂香飄進書房,韓一飛默默凝視著父親的遺像。商業巨子韓子峰銳利的眼楮像能洞穿人心底的一切,微張的嘴角像在嘲弄著什麼,韓一飛忽然堅定了一個信念︰父親絕對是一個正直的人,根本不需要什麼真相!
林小憶臥室的門被敲響「玉嫂?」
「這是老爺臨終前寫的一封信,他讓我有機會一定轉交給林小姐。」
「小憶,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去找桂香了。我們今生的緣分已盡,希望在另一個世界遇見時能彼此好好珍惜。本來,我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以一飛的睿智,我完全不用擔心什麼。可,我覺得有關我和你母親的種種,你是有權利知道一切的。
桂香是翠雲山莊的美人,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從外地來了一個叫林思雲的,說是來山莊找與他曾指月復為婚的妻子,桂香的母親無奈之下把她許給了林思雲。
我一氣之下離開了山莊,來到了香港,遇到了一飛的母親慧心。在她的幫助下創建了萬峰珠寶公司。
5年後,我忽然收到桂香的信,讓我‘救救她’。我回了山莊,卻听說林思雲因殺人罪被捕入獄。
我見到了桂香,她告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一枚寒潭玉墜,那是她的祖傳之物,村里好多人覬覦已久,後來被縣長的公子明正雄知道,就陷害林思雲入獄。我多次跟明正雄交涉都失敗,他志在必得寒潭玉墜。
我只好采取第二步行動︰先帶桂香走,桂香已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我當時已經買通了一名叫袁鶴鳴的獄卒,林思雲能有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桂香把玉墜交給我,執意不肯走。
正在我無計可施之時,桂香的妹妹婉兒卻偷听了我們的談話,向全莊散出謠言,說韓子峰強ji n了程桂香,搶走了寒潭玉墜。
我只好將計就計,背負著全莊的罵名逃回香港。桂香從此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可惜林思雲听到玉墜失蹤的消息,在刑場醒來後跳崖自盡了。後來,桂香病重時一直寫信讓我回去,我擔心自己會給你們母子帶來災難,一直沒有回去。
其實一飛將你帶回來的那天我便知道,你是桂香和林思雲的女兒。這些年我查了很多資料也參不透寒潭玉墜的奧秘。也許,寒潭玉墜屬于真正與他有機緣的人。孩子,伯父祝福你!」
韓子峰絕筆
林小憶淚流滿面,韓子峰是真正的男子漢。為了心愛的女人,他沒有對玉墜圖謀不軌。犧牲了自己這麼多才換回了林小憶母子及玉墜的平安。她想起年夜飯韓子峰做的那碗手 面,不是對母親深深的愛,怎麼會 出母親般的味道!韓一飛說要去大陸辦理業務,需幾天才能回來,讓林小憶乖乖在家等他。
林小憶百無聊賴,不由走到緲雲山下。山色已染上了初秋的味道,一片蔥綠透著微微的淡黃。不知道那棵大葉佛頂珠怎麼樣了?第二茬花期也應該到了吧!
緲雲寺內,年輕的僧人不在,那棵大葉佛頂珠吐露芳香。林小憶觀賞了一會,看到桌上有本經書,順手翻了起來︰「桂魄初生秋露微,輕羅已薄未更衣。銀箏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歸。」她笑了,王維的《秋夜曲》?這山里竟藏著一個多情的僧人。
一行墨跡未干的字︰「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世間的一切有因皆有果。如若我丟了今生,是否還能夠尋回前世?」落款是「禪一」。
一條曲徑通往幽深處,林小憶回味著「禪一」的文字,既渴望佛界的安寧平靜,又好像惦記紅塵中未了的心事。內心至情至性,現實無可奈何。多麼糾結的一個人!不知走了多久,一陣桂花的香氣襲來,她不禁香而去。
桂花林,禪一在里面舞劍。那矯健的劍姿猶如靈蛇出洞,騰空敏捷,落地無聲。林小憶驚呆了,這禪一絕非一般的人物。
「禪一」一聲清脆的喊聲傳來,禪一停下來,兩指虛劃劍尖,收斂著氣息。
「有什麼進展嗎?」他沒有回頭。
「哦,韓一飛去大陸了!」女孩來到他身邊。林小憶驚得長大了嘴︰明雨璇?
禪一冷冷的︰「為什麼不去盯著他?」
「父親已經派人去了!」明雨璇淡淡的的話語含著一絲無奈︰「我們還是放手吧!你回父親的公司,將來一切都是你的……」
「你住口!你父親將我捏造出來,就是為了寒潭玉墜,我連生命都無法選擇,有什麼資格決定自己的命運?」
「一飛和小憶是無辜的,放過他們吧!」
「放過?那你去問問明正雄會不會放過我?」
……
林小憶將自己隱在一棵大樹後,不敢出聲,待他們二人離去,她才小心翼翼的溜下山。
林小憶馬上收拾好行裝準備去找韓一飛。剛一出門,玉嫂追了出來︰「小姐,少爺吩咐過,您不能出遠門!」
林小憶笑笑︰「沒事,你就說是我自己偷偷溜走的!」
玉嫂嚴厲的眼神盯著她︰「不行,林小姐,我這把年紀可不能撒謊,少爺回來我可真擔當不起,還請小姐多多諒解!」
林小憶不再為難她,回房打韓一飛的手機,手機竟被屏蔽了,去打客廳的電話,傳來一片忙音。林小憶震驚了,她好像被軟禁了,難道?……
這個家里只有玉嫂。天哪!玉嫂難道跟他們是一伙的?她猜想昨天去緲雲山偷听的事可能暴露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冷靜下來再思考對策。
「玉嫂,我想喝茉莉花茶,麻煩你去買點回來!」林小憶笑著。玉嫂低著頭︰「是,小姐!」
玉嫂前腳剛出門,明雨璇後腳就跟了進來。林小憶微微一笑,拉著明雨璇︰「雨璇,你來得正好,我的手機沒信號了,看看你的有沒有?」
「哦,真不巧,我走得匆忙忘記帶了。」明雨璇假笑著︰「想一飛了?回去我幫你問問他何時回來?」林小憶已經確定了一些事情。
林小憶品著花茶,腦子急速的轉動著︰「雨璇,你真的愛一飛嗎?」
明雨璇︰「嗯!」林小憶︰「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明雨璇疑惑的望著她,但還是點了頭。
「好!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林小憶摘下脖子上的玉墜︰「我能不能用它來換取一飛的平安?」
明雨璇把玉墜握進她手里︰「小憶,這玉墜是假的!」
林小憶吃驚的望著她︰「怎麼會?」
明雨璇︰「一飛這次去大陸就是去找真的玉墜」。
林小憶腦子急速轉了個彎︰「那,雨璇,你放我走吧!」
「不行,你必須等一飛把真玉墜找回來。」明雨璇看著她,嘆了口氣︰「小憶,我也是為你好!」把韓伯伯的信交給我。」
玉嫂望了她一眼,慚愧的低下頭︰「小姐客氣,韓老爺對我有恩,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幫他做的。」
林小憶抿嘴一笑︰「哦!韓伯伯生前經常提起您,說您善良正直、善解人意、樂善好施、菩薩心腸、佛祖慈悲……」她搜腸刮肚尋找著措辭。
玉嫂漲紅了臉︰「小姐,我……您不要說了!」
林小憶看到有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她抓住她瞬間的善念︰「玉嫂,我知道這麼多年您對韓伯伯是有感情的。您也是看著一飛長大的,如今一飛的處境真的非常危險,您就讓我去幫幫他吧!如果韓伯在,他一定會贊同您的做法的!」林小憶看到她在猶豫,「如果您有所顧忌,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玉嫂渾身顫抖了一下︰「小姐,我走不了,我如果走了,我兒子……」
「你兒子?」林小憶吃驚的望著她,不放過任何一絲痕跡。
「唉!我知道林小姐您是個好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走了,明正雄會殺了我們母子!」
「明正雄!」?林小憶吃驚的地盯著她。
玉嫂禁不住林小憶的軟硬攻擊,向她哭訴了她的身世︰她就是當年韓子峰救林思雲時那個執刑獄卒袁鶴鳴的妻子,林思雲跳崖自盡,縣令公子明正雄處死了袁鶴鳴。玉嫂使美人計將明正雄推下山崖,逃到香港。
在顛沛流離中遇到了韓子峰。她本來想殺掉韓子峰一了百了。可幾個月的相處,她發現韓子峰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他為人正直,思想敏銳、處事果斷,尤其是他信任她,把她當親妹妹一樣待。
一年後,墜崖未死的明正雄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港商,他易了容,改名為明正天,和韓子峰成了商業上的好朋友。他始終不忘寒潭玉墜,和韓子峰明爭暗斗了很多年,也未得到任何線索。
一次,他看到端菜的玉嫂,趁韓子峰喝醉酒,將她強ji n了,並拿韓子峰威脅她,說讓她生不如死。
後來玉嫂懷孕了,她本想自盡,一了百了,幾次被韓子峰救下,她只好對韓子峰說自己不小心被街上的流氓強ji n了。後來就把這個孽緣送到了緲雲寺的法雲長老那兒,取名「禪一」,希望他一心悟禪。
林小憶沒想到玉嫂會有這麼不堪的往事,她不由恨起自己的父親,枉費母親對他一片痴心,是他的懦弱,連累了善良的玉嫂一家人。這更使她明白了,多少人在為這寒潭玉墜做著不同的犧牲。
韓一飛兜了很大的圈子,好不容易甩掉明正雄派來跟蹤他的尾巴。
翠雲山莊的夜美得令人眩惑,一輪明月輝映著漫山遍野的桂花,泛著點點金黃。這麼美得地方怎麼能發生血腥爭斗?韓一飛看到謝寧遠遠地走來,他從背後指著她的背脊︰「想要命的,乖乖跟我走!」
謝寧哆嗦著︰「好漢饒命,我跟你走。」
韓一飛一路指著她來到翠雲山頂,謝寧哀求著︰「好漢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不要傷害我!」。
韓一飛扔掉手里的桂花枝,戲謔的看著她。
謝寧小心的轉過頭看到韓一飛︰「你……」
韓一飛雙手抱肩,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謝大小姐你是聰明人,還是把東西還給我的好!」
謝寧咬住嘴唇︰「韓一飛,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好,親愛的克麗絲小姐,你等著三天後那個法國人艾德森來迎娶他的未婚妻吧!」韓一飛頓了頓︰「被愚弄欺騙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到時候不知道艾德森有沒有這個雅量來容忍你?」
謝寧打了個冷戰,看來今天是來者不善,她嫵媚一笑︰「好!我把玉墜給你,但現在不在我身上,明天晚上你來這兒取。」
韓一飛擺擺手︰「我說謝大小姐,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你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忍心下手,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
「一飛……我,我真的沒想到會傷到你……」謝寧眼里有絲痛處。
韓一飛冷笑道︰「少在這兒跟我裝,如果跟你算賬,你死不足惜。你就乖乖的在這山頂慢慢觀賞這美麗的景色,這麼多年你也不知道珍惜身邊的一切。你慢慢的欣賞,什麼時候想起玉墜在哪兒了就告訴我。」
謝寧轉了轉眼珠︰「你不放我回去,學校會派人找我的!」
韓一飛冷笑︰「你只管坐在這兒慢慢的想,其余的一切不勞您費心!」
韓一飛靠在桂樹上呼呼大睡。謝寧慢慢起身。「想跑?如果你跑出50米被獵狗追回來,我這兒等待你的將會有更嚴厲的懲罰!假如你能躲過獵狗的追捕,100米後遇到劫色歹徒,我也愛莫能助……還有150米後……」
「你不要說了!」謝寧捂住耳朵,簡直要崩潰了︰「你這個瘋子!」
「對待什麼人就要用什麼法子,虧你聰明一世,這點都沒想明白?切……」韓一飛懶得理她,作勢要睡。
謝寧欲哭無淚︰「一飛,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找我的,玉墜可以給你……」
韓一飛笑了︰「算你謝大小姐識相,三天後我帶你去香港!」他對她了如指掌。明雨璇一路追隨暗探留下的信號,到秦牧揚的公司周圍就消失了。她以生意為名去秦氏企業一探虛實。
老總秦牧揚親自出來接見她。見到她的剎那,他呆住了,好明麗動人的女子!既有職場女子的干練,又有大家閨秀的溫婉,還有那法國女人特有的風情浪漫,真是美麗不可方物。
「非常歡迎香港萬鴻公司的明大小姐來我公司進行指導,秦某榮幸之極!」秦牧揚無限熱情的向前深施一禮。卻在暗暗觀察這位美女顏色。
明雨璇微微一怔,隨即笑著︰「秦總不必客氣,小女子路過貴公司,想起家父與貴公司還有一份合同合約到期,就順便過來看看!」
她大方的伸出手︰「祝願我們合作愉快!」
秦牧揚伸出手,頗有深意的笑笑︰「祝願我們的合約順利解除!」
有這麼祝願的嗎?明雨璇盯住他陽光燦爛的笑臉,忽然覺得自己里里外外被他看了個透亮。
秦牧揚請她去「鐘情」大酒店為她接風,公司的高層領導都去陪她這位「貴客」。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是訓練有素,只管把她奉承的像個女皇。你敬一杯,我提一杯,將她喝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擊之力。
此時,她後悔自己的冒失與莽撞。後來,她連招架之功都沒了。看到談笑風生的秦牧揚,心里那個氣呀。以後千萬別讓他落到她手里,否則……想著,她感覺到眼前的人影都在微微晃動。再撐下去丟大人了。
「小女子……」她感覺到吐字艱難。秦牧揚適時的站起來,替她解圍︰「到此結束吧,時候不早了,明小姐一路勞頓,也早點休息了,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聚!」
明雨旋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周圍一片陌生,天哪,我這是在哪兒?她掀開被子起身,不禁呆住了,自己身上一件潔白的睡衣。她極力回憶昨晚的情景,喝多了,秦牧揚將她送回賓館……然後,她拍拍頭,實在不記得了,難道?她不敢想下去了。
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明雨璇開開門,迎上秦牧揚陽光燦爛的笑臉︰「看來我的生物鐘很準時,剛剛提醒我明小姐起來了。」他手里拎著早餐。
明雨旋站在那里︰「秦牧揚,昨晚……」
「哦,趕緊吃飯了,明大小姐,不然餓壞了身子,我可沒法向明老爺子交代。」秦牧揚不緊不慢的。
明雨旋大大的眼楮瞪著他︰「秦牧揚,你不解釋一下嗎?」
秦牧揚回過頭,一臉無辜︰「解釋什麼?」
她指著身上的睡衣︰「這,這個……」
秦牧揚燦爛一笑︰「哦!明小姐好酒量,昨晚吐了秦某一身,連自己的漂亮衣服也沒有放過。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大小姐摟著一身污物睡覺吧?」
啊!明雨旋張大了嘴,半天吐出兩個字︰「無恥!」
秦牧揚好笑的看著她︰「我好心照顧了你一夜,你就送我這兩個字?」
啊!明雨旋被激怒了︰「秦牧揚,你卑鄙無恥?」她攥緊了拳頭,一副要將秦牧揚揍扁的樣子。
秦慕陽依舊整理著早餐︰「听說,你最喜歡吃百合蓮子粥,我可是找人熬了一早上的。」明雨旋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叮咚叮咚」門鈴又響了起來,秦牧揚看看她︰「還不去開門,那個卑鄙無恥的人來了。」
明雨旋憤恨的看了他一眼,打開門,服務員捧著整潔的衣服,笑盈盈的︰「明小姐,您的衣服給您烘干了。」
明雨旋睜大眼楮︰「昨晚?……」
服務員禮貌的道歉︰「明小姐昨晚喝多了,是佳怡幫小姐換的衣服,唐突之處還請明小姐原諒!」
明雨旋自感這次糗大了。只好大度的擺擺手︰「沒事!」接過自己的衣服。
秦牧揚那狡詐的笑臉在她面前晃,她咬了咬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現在一定要忍耐!」
接下來的日子,秦牧揚只管與她把酒言歡,暢談商業趣事。明雨璇見探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只想趕快逃離。幾次提出告辭,都被秦牧揚婉言留住。
秦牧揚真是個健談的人,什麼事到嘴里,被渲染的精彩異常,讓人忍俊不禁,又欲罷不能。明雨璇嘆了口氣,若不是為了那勞什子寒潭玉墜,她真想留在這兒听秦牧揚講故事算了。
「秦總,我在貴公司打擾多日,真的該走了!」
「明小姐是貴客,又這麼聰慧美麗、溫婉可人,我秦某何等有幸結識小姐,又能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何來打擾之說?」
明雨璇已經領教過他的厲害,不敢與他再費口舌之爭,「我真的有要事,希望秦總能諒解,下次有機會一定再來造訪。」
「明小姐既來之則安之!」秦牧揚根本不打算放她︰「是不是嫌我這幾天太過嘮叨了,那我就請個人來陪你,她可是個大忙人,一般人請不動!」秦牧揚故作神秘,弄得明雨璇暈頭轉向,卻又無計可施。
林小記來陪明雨璇。她更是不得了,天天給明雨璇講秦牧揚如何如何的優秀,如何久立商場于不敗之地。明雨璇听的滿腦滿耳都是「秦牧揚」三個字。她現在只有苦笑,她真是低估了秦牧揚和林小憶,他們和韓一飛是一伙的。三天後的夜晚,夜色陰沉,韓一飛在翠雲山頂等謝寧。
微涼的風吹起他的白襯衫,也吹愁了他的眉間眼梢。他真的要帶謝寧回香港?他別無選擇,不論她做什麼,他都必須原諒她。
七年前他在這里遇到那個不合格的父親,他心底便開始了無窮的糾結。她想保護小憶,他必須守住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必須不能傷害謝寧。這是怎樣的一段孽緣?為什麼偏偏是他遇上了?也幸虧是他遇上了。
「一飛……快跑……」謝寧跌跌撞撞的奔向山頂,鵝黃的衣衫沾滿鮮血。
「謝寧,你怎麼了?」韓一飛趕緊扶住她。
謝寧顫抖著從懷里掏出寒潭玉墜︰「有一個和尚,他殺了好多人,你……快走……」
韓一飛震驚了,難道是禪一?「世上的一切有因必有果!」他終究沒能走出自己的心魔。
韓一飛︰「謝寧,我帶你去找醫生。」
謝寧的臉色蒼白︰「一飛,我是罪有應得,我們這輩人,好像都是為了償還上一代人的恩怨而生存的……一飛,把玉墜……毀了吧……它是個不祥之物……」
韓一飛俯身背起她︰「謝寧!你堅持住,我馬上帶你走」。
走到一棵大樹下,謝寧掙扎著︰「放下我!」韓一飛只好將她平放到一片碧綠的草地上。她與他對視著︰「如果是小憶,你不是背著她,而是會一直抱著她!」韓一飛微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謝寧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我真的很嫉妒小憶,她什麼都有,有母親,姐姐,還有你……而我,是個棄兒,什麼都沒有。」
韓一飛望著這個既可憐又可悲的女孩︰「你母親程婉兒很愛你的,她寧願犧牲小憶也不忍心讓你嫁給艾德森。」謝寧失神的望向天空︰「她只愛她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
韓一飛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真相?謝寧咳嗽一聲,嘴角涌出一口鮮血︰「真的不公平,我從小被母親拋棄,連我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韓一飛心里掠過絲痛楚,鼓了很大的勇氣才道︰「你和小憶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你們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你們的父親林思雲,在小憶還沒出生,就跳崖自殺了。」
謝寧張大了嘴巴,驚詫的望著他︰「小憶知道嗎?」
韓一飛痛苦的搖了搖頭。她淒然一笑「一飛,我相信你!我好幸福!如果有可能,告訴我母親,放過小憶!……」她無力的伸出雙手,想觸模他英俊的臉龐,觸模到一片濕漉漉的空氣,她微笑著閉上了眼楮。
這個任性妄為、嫉妒成性、為愛瘋狂的女孩,總算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認清了自己。
韓一飛仰望著黑壓壓的天空,他沒有後悔告訴謝寧,後悔告訴的太晚了。
自當年誤落翠雲山洞里知道部分的真相,他一直想用自己的寬容、愛心來化解她們姐妹倆的恩怨。可是自己犧牲的越多,她們的積怨越深,謝寧為愛不能自拔,小憶不停地受到傷害,害的他差一點失去她。如果他早一點講出真相,是否能將所有的誤會解除,是否就能解決所有的恩恩怨怨?
世間的一切都不可能、也無法由個人的力量來操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軌跡,都有自己的宿命歸處。萬事總會有個機緣巧合,就像此時,一個救贖的靈魂遠比一個可悲的生命更值得尊重。禪一瞪著嗜血的眼楮與韓一飛對峙著。「放手吧!禪一!」韓一飛淡淡的聲音在風中飄揚。
听在禪一的耳朵里無關痛癢︰「你怕了,韓一飛?」
韓一飛濃眉緊鎖︰「我不想再有無辜的人犧牲!」
禪一瞪著他︰「你是這山莊最後一個知道玉墜的人!」
韓一飛深吸了口氣︰「你以為,殺了我,明正雄會放過你嗎?」
「明正雄?哈哈……!他早就該死!」禪一的笑在山間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禪一,你不要再受明正雄的利用,想想法雲長老是怎麼死的!」韓一飛繼續做著努力,「放下屠刀,回頭是岸,人生沒有過不去的檻……」
「哈哈哈…….我就是他過不去的檻!」明正雄帶著一群人出現在山頂,「禪一,殺了他,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禪一望望明正雄又看看韓一飛,劍,一步步向韓一飛逼去……
「住手!」一聲大喝,林小記和秦牧揚押著明雨璇走了過來。
「放了璇兒!」明正雄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爹!放手吧!」明雨璇哭喊著。明正雄凜冽的目光盯著禪一︰「禪一,還不動手!」。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明正雄竟連他寶貝女兒的死活都不管了。
「明正雄,我要救璇兒!」明正雄身邊的女人突然發出淒厲的喊叫。「沒用的東西!」明正雄又擠出幾個字。
禪一一步步逼向韓一飛,韓一飛已退到了崖邊。
「禪一!」一聲清脆的呼喊,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一個女孩身上,女孩清澈的雙眸威懾著眾人。
「小憶……」韓一飛深情的喊了一聲,有一絲的責備,更多的包含了無限的擔憂。
林小憶向韓一飛甜甜一笑,轉向禪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世間的一切有因必有果,你的因在明正雄,你的果也在他身上。就算你殺盡世間所有的人,你也無法得到真正的解月兌!」禪一陰郁不定的目光彰顯出內心痛苦的掙扎。
「孽障!還不將劍放下?」玉嫂當頭棒喝。
「 當」禪一的劍掉在地上。同時,一把匕首無聲的射向林小憶,玉嫂毫不猶豫的擋在了前面,玉嫂的血濺在禪一落地的劍上。
「明正雄,我跟你拼了!……」禪一拾起劍刺向明正雄。明正雄的爪牙與禪一對打起來。
一會兒功夫,禪一的劍再次指向明正雄︰「我殺了你這個惡魔……」
「噗!」一把短劍插進禪一的後心。「山鳳,你……」明正雄盯著那個渾身如篩糠般的女人。
「娘,你殺了弟弟……」明雨璇撲過去。
原來她竟是失蹤多年的山鳳!秦牧揚、林小記一起奔了過去。看到秦牧揚與林小記,驚魂未定的山鳳尖叫一聲︰「靈珠你找我報仇來了?……」明雨璇抱住她︰「娘,你怎麼了?」「靈珠來找我了,嗚嗚……靈珠來了……哈哈……」山鳳瘋了!
這瞬間的變化是所有的人都無法預料的。禪一躺在血泊中,氣若游絲,用無限眷戀的眼神看著林小憶。林小憶走過去,他乞求著︰「幫我……照顧那棵大葉佛頂珠,可以嗎?」林小憶重重的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他微笑︰「如果能選擇,來生,我只想做一縷干淨的月光,靜靜地陪在你聖潔的心旁……」聲音微弱的如同風中斷線的風箏。勉強掙扎了沒幾下便沒了動靜。
明正雄走向韓一飛︰「把寒潭玉墜交出來!」。韓一飛拉過林小憶,︰「謝寧說它是個不祥之物,我們不要留它再為禍人間了!」兩人相視一笑,韓一飛將玉墜隨手一拋,玉墜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向山崖下落去。
玉迷心竅的明正雄竟飛身躍下懸崖。
「天哪!……」明雨璇淒慘的喊聲劃過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