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林小憶找出宋詩槐和林小記從美國用電子郵件發來的照片,放給心眉看。看到兩人甜甜蜜蜜的樣子,還有漢林安婷摟著他們二人脖子,那親昵的樣子,儼然是幸福的一家人。心眉心里像被火燒灼了,怎麼也坐不住了.
「那個,林總,默軒還找我有事……」心眉向廚房里喊道。
林小憶從廚房出來,笑著︰「讓默軒一塊兒來吃飯吧,正好一飛快下班了。」
心眉再也忍不住了︰「林總,非常感激您對我的關照......」
林小憶微笑著︰「到底是姐妹倆,說話的語氣都越來越像心月了。刻」
心眉臉色漲紅,竟像個孩子般嗚嗚的哭了起來︰「我知道心月跟您說過什麼了,可是我已經被迫結婚了,只是忘不了宋大哥,難道連暗戀都不行嗎?……」
林小憶皺起了眉頭︰「你愛他什麼?」
心眉低著頭︰「他成熟穩重、性情溫和,尤其對我……從小關懷備至。噱」
林小憶扶她坐下︰「愛情本身是沒有錯的,但她是有良心、道德底線的。詩槐對你的關心只是像親人,他從小看著你長大,只是像妹妹般的疼愛,那不是愛情。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傷害到他及你的家人。如果再不悔悟,後果不堪設想!」
心眉尖銳的喊著︰「我知道他一直愛著小記姐,可是小記姐姐不是一直忘不掉那個漢斯嗎?這對宋大哥不公平!」
林小憶逼視著心眉︰「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實,宋詩槐一生只愛林小記一個,他的心不會再容納其她人。不論怎樣他都會始終如一,這正是他的與眾不同之處。」
她看了一眼VCD里放的那些照片︰「現在,安婷非常喜歡他,還有漢斯的父母,早把詩槐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小記在慢慢接受他,他和小記走到一起只是個時間問題。他們一定會很幸福!」
心眉失控地指著她︰「你騙人!你們全都是騙子!」林小憶毫不退縮的迎著她的眼楮︰「這個世界什麼都可以騙人,唯獨感情……不能!」
心眉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心里的夢被林小憶的話毫不留情的擊碎,這種支離破碎將她的心扎得鮮血淋灕,疼痛不堪。她攥緊了雙手,硬生生將血淚吞進肚里,一切都悄無聲息、而又不留痕跡。
看到心眉強忍痛苦的樣子,林小憶不由生出慈母般的柔情,她輕撫著她的肩︰「我知道你從小沒有父愛,想得到的是一種成熟的愛護。讓你和默軒走到一起,也是我的失策。」
她終于明白阮竹君為什麼對心眉無法指責。這個任性的孩子正游走在危險的邊緣,既不能不挽救她,也不能逼得她太緊了。
心眉哭著撲到在她懷里︰「默軒他很愛我,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愛上他。」
林小憶怔了好一會,嘆了口氣︰「如果實在不能勉強自己,就選擇放棄吧……總比兩個人一生都受罪要好得多!」
林小憶被自己的說辭嚇了一跳,她這是在勸人嗎?人都說「勸和不勸離」,可是,得分什麼情況下吧,就像此時,她應該怎麼勸心眉?心眉這麼玲瓏剔透的女孩,只有自己走出自己的陰影,才能收獲一片陽光。林小憶在跟自己下了一個危險的賭注。
心眉哭了好久,她緩緩抬起頭,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林總,你們都不用擔心了,我保證我努力去適應他,好好和默軒過日子,不辜負大家的期望。」
林小憶又是一怔,這一瞬,這個女孩的思維跳躍太大了。也許,人就是這樣,很多年都解不開的心結,在一瞬間就會釋然。多少年放不下的,一個偶然那就懂得了放棄。
林小憶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你能這麼想,我們都很高興。」
望著心眉離去的背影,林小憶像打了一場勝仗,跌坐在沙發上長長地松了口氣︰「但願她真的能夠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韓一飛看到滿桌子的飯菜,不禁驚喜交加,看來他媳婦兒最近進步不少,冰冷的心終于開始融化了。
「有什麼喜事嗎,今天.?」韓一飛喝著桂花茶,看到他異常安靜的媳婦兒,坐在那兒專心的看電視,不禁小心的詢問著。
「心眉說要和默軒好好過日子,這不是值得慶幸的事?」
韓一飛好奇的盯著她︰「你還真有一套,你是怎麼做到的?大家都努力了很長時間,心眉都頑固不化。」
「像她這麼冰雪聰慧的女子,說教根本對她無用!」她笑了,「人不可以太聰明了,什麼事情都能夠看透,唯獨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這就是年輕人的迷茫!」韓一飛攬過她,「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這個世界豈不是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到處都是一片和諧美好,理想主義社會不早就實現了?」
林小憶輕輕拍了他一下︰「你盡管拿我尋開心好了!」
「沒有,我可是很真誠的!」他緊張的將她擁進懷里,「你現在是全公司的女同志的楷模,男同志的偶像,絕對權威,我膽敢挑戰權威人物!豈不是傻了?」
「你!……」林小憶的手被他的大掌攥著,無法動彈,只好將腦袋埋在他懷里,索性不再理他。
「快去洗澡,誰都燒開了!」半晌她從他懷里抬起頭。
韓一飛破含深意地笑笑︰「好,我去洗澡!」
韓一飛洗完澡走進臥室,林小憶正盯著床頭櫃上兩人的合影照發呆。那是她26歲生日,韓一飛給她戴上「傲雪寒梅」時,有人抓拍的。韓一飛深情的盯著她,她幸福地笑著,那枚戒指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這張照片自然唯美,像電影里的某一個畫面。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韓一飛已經將清晨所有的照片藏了起來,換成他們兩人的合影。她何嘗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可是她就是無法勉強自己,從心底徹徹底底的忘掉女兒。也許是她欠女兒的太多了,上天讓她用這種無休止的煎熬與痛苦來補償。
她一直在勸說心眉,可是她和心眉又有什麼區別呢?一個沉迷于「得不到」;一個執著于「已失去」。韓一飛走過去,輕輕擁住她︰「明天我們去「憶梅園」看梅花吧,順便再去拍些照片,好不好?」.
她將照片收進抽屜︰「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怎麼懷念都是過去了。」
一陣蝕骨的疼痛鑽進韓一飛的心里,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依舊不露痕跡的擁緊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快樂!」
她感覺著他的心跳是那麼的不穩,她想安慰他,或者是配合他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可是她依然無力的沉默了,眼里閃著晶瑩的淚花。
「我過幾天要去灕江!」韓一飛輕撫著她的背脊,「我想在那邊建立‘希望珠寶行’。」
「讓心眉去那邊吧,她也該經歷一些世事了。」林小憶淡淡的。
韓一飛放開她,有點兒詫異︰「你真的打算放棄?」
她撫著韓一飛那張已經不再年輕,卻依然充滿魅力的臉︰「佛說,把握住現在才是最珍貴的。」
韓一飛緊緊抱住了她,溫潤的唇覆上她淒艷的臉。兩顆孤獨的心相互慰藉著,韓一飛的身體溫暖著她顫抖的身子,一股暖流如解凍的水,緩緩流過林小憶的全身。這是半年以來,清晨失事前後的他們第一次真正肌膚之親。
「我們再要個孩子吧!」林小憶躺在大床上,微閉著眼。
韓一飛愣怔了半天,緩緩吐出幾個字︰「一切隨緣吧!」
心眉和陳默軒被公司派去了灕江「希望珠寶行」。
宋詩槐和林小記在美國。這麼多年,宋詩槐多次去美國看她,幫他打理美華的事務,並盡心照顧身體不好的漢斯父親,他們早就得到漢斯父母的認可,走到了一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