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文/王爺公孫
柳寄悠沉思片刻,然後忽然皺著眉頭,柳無念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流月對你的態度像是對他客人一樣。」
「什麼?」
柳無念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又安穩的坐在了椅子上,那一臉委屈的模樣,等著柳寄悠繼續解釋。
「你做錯了事,他沒有反抗,沒有生氣,事後還對你以禮相待,這足見他對你很生分,或者你,你讓他感覺到了你對他並不尊重,師傅,流月本身已經夠不幸了,您要是想著玩玩就算了,您就別去招惹人家。他有喜歡的人。茆」
「有喜歡的人?」
柳無念立馬變了臉色,心好像被捅了一刀,每一個呼吸都是痛的,柳寄悠冷眼看著他,沒有開口安慰,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流月看似溫和,實際上性子倔強,不然也不會寧死都不肯從了定南王。
他不想成為誰的累贅,也不想成為誰的附屬品,他有自己尊嚴,越是頻臨破碎的人生,越是需要旁人的尊重,尤其是最親近的人蚊。
看似強大的心卻總帶著脆弱,需要太多的體諒和寬容,這些只怕這個不識情滋味的師傅是根本無法去體會的。
「師傅,流月跟你我,不一樣。」
他身上沒有太多的仇恨,他還有希望可以過正常的日子,但是他們已經不可以了,何必再多牽連一個人陪著他們過這種寢食難安的日子?他們牽連的人,已經夠多了。
柳無念默不作聲,看看時間,差不多確定可以拔針的時候,動手開始收針,柳寄悠看著他,柳無念卻好似全無所覺。
一個不小心,柳無念下手重了,眼看血絲就從柳寄悠的手臂上冒了出來,柳無念才有了反應,趕忙補救。」師傅,你……「」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柳無念慌忙的開口,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匆忙的收拾完,柳無念收了東西就走,柳寄悠還想說什麼,柳無念轉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情字惱人,此話當真不假。
*
柳無念連夜趕回了杭州,站在藥蘆門前,卻怎麼都誒有勇氣推開門,他看似瀟灑,看似沒心沒肺,可那一些都是假象,誰沒有那一兩根疼痛的神經,偏不巧,流月就長在他那根神經上,稍稍撥弄就疼的他揪心。
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推門進去。
柳無念猛然察覺到了怪異之處,雖說是清晨,但是流月和柳亦軒都是早起之人,斷不會睡到這個時候還不起床,柳無念慌忙的奔到流月的房間,床鋪凌亂,伸手模模被子,被子下面已經沒有了溫度。
柳無念第一個反應就是流月走了,可想想又不對,就算是走,流月也不可能連被子都不疊。」流月,陌灕,亦軒……「
柳無念站在院子里大聲的喊,回應他的只是清晨的鳥叫聲,依次推開大門,果然,三個人都不在了。
陌灕的房間又打斗的痕跡,其他兩個人不會功夫,大抵是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直接被帶走了。
這時間算計的真是巧了,前前後後,柳無念離開的也絕對差不多五個時辰,偏就這五個時辰出了事。
地上沒有任何痕跡,前門後門柳無念都看了,一點線索又沒有。想了想,卻也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是誰要抓他們,還是三個一起抓走的。
風風火火的跑到了夢魘樓的客棧,掌櫃的瞧見是柳無念,立馬請到了樓上,柳無念也不管樓上的三個人到底在做什麼,一腳把門踹開。」玉辛,玉辛呢?「
玉辛正在寫一些東西,看見柳無念進門,抬起小鹿般的大眼望著柳無念,這個時候柳無念沒有心思欣賞,直接開口道︰」陌灕他們三個失蹤了。「」啊?"
三個人同時愣住,柳無念執起毛筆,三下兩下的畫出了三個人的畫像遞給了玉辛。
「找,快點找,應該還跑不遠。」
「師,師傅,您別著急。」
三個人第一次看見柳無念這麼大動靜,雲林趕忙開口安慰,柳無念哪有心情听安慰。
「三天我要見到人,你們給我快點。」
三個人立馬散了,誰都知道柳無念生氣的時候,很嚇人,能躲開自然不呆著,柳無念看見人都散了,這才坐下,大口的喘氣。
你們誰都不許有事,都不許。
*
冷顏和霍雲本來次日就要才安陸州回來的,孟竹卻捎來信件,說是有事相商,這一拖,就到了兩日後。
孟竹一大早就都到了安陸州,王府都沒有回去,直接到了冷顏暫住的客棧,掌櫃的一看是孟竹,心知定是找那兩個人,直接引到了樓上。
二樓雅間,冷顏正在喂朱祁若吃雞蛋羹,朱祁若看見孟竹進門,撒了歡的往孟竹的身上湊合,還拿著自己油乎乎的嘴巴蹭孟竹的衣擺。
冷顏淡漠的看著孟竹,孟竹無力的扯了扯嘴角,這個樣子跟以往見到的他是完全不同的模樣,算起來,也不過是十日不到,孟竹明顯瘦了一圈,連胡渣都若隱若現,眼神中也有些渙散。
孟竹抱起來朱祁若,朱祁若似乎也看得出來自己爹爹的心情不大好,安穩的坐著,消瘦抓著孟竹的衣襟,擔憂的看著孟竹。
「接下來你們是不是要去尋牛角,一起吧,我對那個地方熟悉一些。」
夢魘這種東西奇特,解毒除了要解藥外,還要有兩外兩樣東西,一個是中毒之人至親的血,一個是那雪山的耗牛角,牛角這東西不常見,瓦刺將雪山牛稱之為神牛,視為吉祥之兆,多年來都派人尋找,也是一無所獲,那張地圖是孟竹早些年時候從一高人手中得到的,時候也派人調查,能確定位置,卻也不曾見那神牛的模樣。
這一輩子若真是有什麼事情特別後悔,那就是將夢魘這種東西給了皇兄,當年為了顯示這東西奇效,他甚至還在旁人身上親自試驗過,當時年少,若是之道有朝一日皇上會拿這東西用在柳寄悠身上,只怕是殺了他,他也不會將這東西送出來。
「爺出事了?「冷眼不在乎多少人去找,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攔住孟竹,他看見孟竹的模樣,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爺出事了。
屋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移到了孟竹的身上,孟竹苦笑。
「寄悠隨著皇上走了。」
冷顏猛地眼神轉為了冷冽,朱祁若有些膽怯的看著他,不敢說話。冷顏看著孟竹,拳頭握的死緊,孟竹眉頭退縮,坐在他的面前,迎視著她的目光。
兩個對峙許多,霍雲站在冷顏身後,防備他出手之時能盡量的攬住他,冷顏的背挺得筆直,最後,頹然的坐下。
「若爺不想走,誰都帶不走她。」
這才是冷顏不能動手的原因,柳寄悠有能力阻止這件事兒的發生,可是她沒阻止,甚至出事這麼長時間都不曾讓雲林他們給他們來信,看來,是胸有成竹了。
初聞之時的憤怒到現在只化為了一絲無奈,柳寄悠她誰都不需要,不管是孟竹還是他,他們都是她的外人,她從不肯為了他們放棄什麼,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曾。
眾人散去,孟竹卻依舊坐在冷顏的對面。
兩個人相視一笑,因為愛著同一個女人,因為有著同樣的困境,所以即便可能是敵人,在這一刻卻還是惺惺相惜。
孟竹命人送來了好酒,兩個人憑坐闌干,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對飲。
樓下的人看見孟竹坐在樓上,總會側目,孟竹會微笑,然後,人群就會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隨和而安逸,整個安陸州,亦如孟竹給人的感覺一樣。
冷顏對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再次的側目,孟竹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對視之後,是各有含義的微笑。
兩個人誰都不會想到,這是他們彼此僅剩下的一些安逸,往後的日子,他們再不是朋友。
*
皇上一路慢行,也還是在十五日之內到了京城。
南方的夏秋並不明顯,到了京城,樹葉已經開始掉落,柳寄悠推開門,看著北風吹落的葉子,暗自感嘆,世事無常。
皇上將柳寄悠安排在了京城的一處北苑,與皇城有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卻巧妙的避開了皇城內部的爭斗,柳寄悠覺得自己現在就是皇上養的小妾,見不得大場面,只能在這小地方安家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