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又是十日,也先伸手探探柳寄悠的鼻息,只覺得越來越弱,絲毫沒有想要清醒的意向,回頭看看自己特意請回來的巫蠱師傅,眼神不由的了冷了一點。
從那一日醒過來到現在,這個女人中間就在也沒有想過來了,甚至連喝水都不曾,也先不懂醫術,自然不懂這其中的道理,請了大夫看了看,說是已經五髒皆損,命不久矣。
那巫蠱師傅跪著移到柳寄悠的面前,伸手給柳寄悠把脈,又伸手掀開柳寄悠的眼簾,大驚之後趕忙請也先起來,動手想要解開了柳寄悠的上衣,也先眉頭輕蹙,那巫蠱師傅欠了欠身,也先起身站到一旁,他才重新走到床前,手顫顫抖抖的將柳寄悠的衣服解開了一點,只看了一眼,立馬跪在了也先的面前。
「王……」
一陣大喘氣聲,也先看著那人渾身冷汗直流,掃了一眼柳寄悠的身子,這才看見柳寄悠身上居然出現了幾處腐爛的地方茆。
「怎麼回事?」
「是,是反噬。」
也先一巴掌將那人打倒在地上,那人不敢喊痛,立馬重新跪好蚊。
「如果屬下沒有猜錯,這位姑娘以前應該中了夢魘,夢魘毒性強,即便是解開之後也會在身體內形成一種抵抗的力量,其他的巫蠱根本無法生存,是屬下考慮不周,屬下該死。」
夢魘的厲害之處就在這兒,不生不死的折磨著你,就算解毒了,一生一世都留著夢魘的毒性。
「能治好嗎?」
也先不願再靠近,站得遠遠,巫蠱反噬這種事情他沒遇見過。
那人看了看也先的表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也先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那人忙磕頭道︰「王,還是盡早將他處理了,他若是死在宮里,那勢必會引起瘟疫的。「
也先一腳將那人踹開,恨不得將他殺了,當初說這個東西管用的是他,現在說不能用的也是他,他千辛萬苦的將這個死丫頭弄過來,為的不是一句什麼該死的瘟疫。」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現在怎麼辦?"
也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像是看著一直該死的老鼠。
「活埋。」
「那就埋了。」
也先像是怕這些東西傳染到自己的身上,趕緊搓搓手,轉身離開,巫蠱師傅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也不敢靠近,揮揮手讓身邊的人動手,那些人不知道柳寄悠現在就是一個瘟疫來源,誰不怕死?眾人站著,誰都不敢動。
「趕緊拉出去,現在還不傳染,你們還不快去?」
巫蠱師傅踹了那幾個人一腳,那幾個人才敢將人帶走,柳寄悠依稀記得好像有人,無意識的嚶嚀了一聲,嚇得身邊的下人立馬躲開了。
「頭兒,怎麼辦?」
幾個人宮人看著床上的柳寄悠,誰都不敢動。
「去去去,去把冷宮的那幾個人叫來,都別管了,拉城外的亂墳崗埋了,真是……」
「是,是……」
×
孟竹近日一直心神不寧,從柳寄悠失蹤到現在,只有今日的感覺最強烈,好像是有東西要撕裂一般,心神恍惚,連伸手拿筷子的時候都覺得手一直在顫抖。
「爺,您沒事吧。」
孟竹夾的菜根本沒到自己的碗里就掉了下去,青陽站在旁邊,心知王爺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
「屬下給您布菜。」
墨竹趕忙拿了一對筷子,想要給孟竹夾菜,孟竹搖了搖手,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微風過,孟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爺,風寒,您別站著。」
「六月的風,怎麼會寒?」
眾人面面相覷,是啊,這天是酷暑六月,別人都汗流浹背了,只有孟竹,始終是長衫,房里連一件避暑的東西都沒有。
孟竹的身子始終不見好,這是整個安陸人都知道的事情,連京城的皇上都知道了,補品一車一車的送過來,可王爺卻絲毫的起色都沒有,眾人都知道,這是心病,藥醫不好。」爺,爺,爺……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粉竹快步奔走了過來,手里拿著的夢魘樓送過來的消息。孟竹伸手趕緊拿過來。」收拾東西,去瓦剌,快。」
孟竹現在哪里還有生病的模樣,直接動手收拾自己的東西,幾個近侍誰也不敢怠慢,各自準備東西,準備走人。
×
「李頭兒,要不然我們就扔在這得了,你看這天,怕是要下雨了。有些怕人。」
一行三人,兩個小兵一個大兵,宮里的人誰都沒說這是誰,做什麼的,只是要找個地方埋了,李頭兒本來看著這丫頭有幾分姿色心里還有些年頭,只是眾人說這人身上帶著瘟,誰都不敢動,恨不得馬上月兌手。
他們三個也是看著有大把的銀子可賺才趕接這活兒。
天色漸暗,看著也快下下雨了,又是亂墳崗,誰都不敢多呆,這地方陰氣重,時間長了怕沾染上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到時候有錢賺沒錢花就是最大的遺憾了。
「是啊,李頭兒,看這樣也活不了多久了,扔著算了,這陰森森的嚇人。」
幾個人對視了一下,當下不再糾結,直接將人丟下了,轉身就走,柳寄悠感覺被扔下了,腦子清楚卻怎麼都睜不開眼楮,一團亂糟糟的氣在自己的身體內亂竄,完全掌握不住。
「顏……」
這基本是一句無意識的嚶嚀,除了這個字,柳寄悠想不起來了別的,可就是這個字,她也不知道是誰,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道悶雷,一下子將柳寄悠驚醒。
睜開眼,只覺得渾身都是疼的,身子像是已經裂開一樣。
周圍一片漆黑,柳寄悠不確定是自己看不見了,還是真的黑了,反正是一團黑就是了,柳寄悠伸手在自己的眼前劃拉了一下,什麼都看不見。
看來,是真的瞎了,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以後都這樣的了,柳寄悠來不及思考太多,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來,砸在臉上生疼,柳寄悠對著感覺像是很熟悉,只是忘記了在那里見過。
柳寄悠翻身想要起來,卻怎麼都爬不起來,無意識的躺在地上,感覺不到自己身邊都是什麼,應該不是什麼好地方,涼的很,艱難翻身,爬到了地上。用了很長時間才能勉強站了起來,伸手顫顫巍巍的探路,一步一小心往前走,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去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能去什麼地方,她只有一個年頭,活著,她得活著,不知道為了什麼,可是她知道,活著就會遇見自己想要的人,就是希望。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只感覺似乎有風,往前邁進一步,只覺得身子往前傾斜,意識到可能是懸崖,再想回頭,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柳寄悠只覺得耳邊一陣風過,再也沒有其他的意識。
次日,是極好的天氣,萬里無雲。
一個年紀稍大的青年坐在遠處的石壁上釣魚,細看之下就能看見這人的魚鉤上根本沒放魚餌,再近一點,你就能看到這個人根本不是在釣魚,而是在睡覺。
「師傅,師傅……」
身邊年紀尚小的孩童叫了一聲,那人卻像是毫無所覺。
「有人啊,死老頭。」
少年大喊一聲,那人豁然睜開了眼楮,順著少年的手望去,就看見了河面上飄著一個人,那人直接跳下水,快速的游了過去,將那邊水里的人帶出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靜脈,還活著。
「師傅,她真好看。」
少年看見柳寄悠的容顏,第一反應就是好看,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好看,只消一眼,你便能記住這個人,一輩子都不會忘。
師傅用力拍了他腦門子一下,少年委屈的看著他。
「背回去吧,生死還不知道呢,好看有個屁用,死了照樣是白搭。」
「不死就可以給師傅當媳婦了啊,那樣你就不會天天無聊了,是不是?師傅?」
青年用力敲了少年的額頭一下,默不作聲,只是看了一眼柳寄悠,她身上的衣服絕不便宜,這樣的人,就算是倒貼給他,他也不一定要,漂亮不能當飯吃。
那青年站了起來,收拾自己的漁具,直接往前走,少年可憐兮兮的背著柳寄悠,那叫一個恨,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他扛著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