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1)文/陌千千-
今天我雙喜臨門,正是春風得意躊躇滿志。
一是拿到了法國國立電影學院的畢業證書,四年來終于可以風光回國。
二是介于之前在國內時常參加專業培訓,引起了一些老師和企業老板的注意,所以意外獲得一個拍攝洗發水廣告的機會。
剛下飛機,還沒放下行李,我便迫不及待的直奔廣告拍攝地——江城自然風景區。
選擇這種地方拍攝,無非是想借大自然傳遞廣告想要表達的意圖,該牌子的洗發水天然無公害,用它洗完頭發後連世界都變得清晰了。
然而,就在我呼吸著清晰空氣到達劇組扎根的那汪清泉時,我的心情頓時變得不舒暢了。
蔥蔥郁郁的竹林間,蘭家的大少爺,蘭衍,竟然已經靜靜的站在那里。
四年不見,他的眼楮依然那樣,像雪原上的一抹藍,透亮潔淨,卻又散發著絲絲涼意,浸人肌骨。
似乎見到我毫無意外,他微微挑眉,抱著手居高臨下的睨著我。
「剛下飛機連家都不回就跑來這里,看來你真的很想進這種圈子。」
「關你屁事。」我不慌不忙的回答。
他捏了捏我的臉頰,彼時,我的臉還沒有月兌離嬰兒肥,一捏就是一團肉,倒是方便他「行凶」。
我敢怒不敢言,畢竟從小被他欺負到大,抗痛能力早已不在話下,于是含恨默了他的愜意行為。
「瞞著全家人私自與企業老板聯系,一回國還沒到家就跑出來露臉拍洗發水廣告。莫相思,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知道他是見不得我春風得意的,出于負氣,我眼一瞪,「拍洗發水廣告怎麼了,我還拍沐浴露廣告呢!我不僅露臉,我還露手露腿露背露全身!」
他臉一沉,手握緊的拳頭仿佛格格作響。
我自知是把他徹底得罪了,心想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破罐子破摔,「我將來是要當明星的,拍廣告只是第一步,以後我還要拍電影拍電視劇,登台拿獎走星光大道,那麼多事你管得過來麼?」
他不動聲色,只眸光加深幾分。良久,才淡淡開口︰「既然你這麼喜歡拍廣告,那我就不妨礙你了,呆會兒好好表現,盡情享受!」
我得意的笑,雖然四年不見,但與這大少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多年,他的脾氣我自然一清二楚。
雖然私下對我冷若冰山囂張跋扈,但只要身處大庭廣眾之下,他必定衣冠楚楚裝模作樣斯文有禮。
若是再遇見一兩個千姿百媚的美女,他更是端出一副謙謙君子禮貌周全的儀態,順帶風流一笑,優雅風度盡顯其中,引誘無數美女尖叫。
因此,就連娛樂雜志每每評定江城的貴公子時,蘭衍的名字始終穩坐NO.1位置,並且常年屹立不倒。
「全劇組準備,半小時後正式拍攝!」副導演拿著喇叭喊了起來。
蘭衍已經知趣的消失眼前,我樂顛顛的跑去準備,化了淡妝,整理了頭發,然後開始投入拍攝。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2)文/陌千千-
我微微彎腰,指尖若有似無的劃過清泉,烏黑的長發映照其中。微風輕輕拂過,林間花朵悄然綻放。我微閉雙眼,根根發絲在風中輕舞飛揚,深深呼吸,仿佛听見了花開的聲音。
一片綠葉悠悠飄落掌心,我愉悅的掙開眼楮,仿佛已經與自然融為一體,拂了心塵,通了心水。
頭發微微一甩,我拿著洗發水沖鏡頭莞爾一笑,「想做林間的精靈嗎?它可以為你做到。」
「卡!」導演拿著喇叭大喊。
我放下洗發水,心想剛才的表演動作一氣呵成,感情也非常到位,導演肯定會大力表揚。
料想,導演卻是眼一瞪,胡子一翹,「我們需要表達洗發水能帶給人愉悅感,你頭發甩得這麼僵硬,觀眾怎麼看得到你的愉悅?」
僵硬?雖然我沒有鏡子,但長久訓練的專業敏銳,讓我非常肯定剛才的動作和表情絕不可能僵硬。
「沒听見嗎?重來!」導演沒好氣的大喊。
我知道,與導演抬杠是圈里忌諱的事,演員就算沒錯也只能忍著委屈,如果硬要自作聰明多加解釋,除非你是當紅明星,否則下場就是遭受冷漠白眼,稀里糊涂的得罪圈里所有人。
我可不真不想還沒留學畢業進入娛樂圈,就被圈里的人納入了黑名單。
「對不起導演,我下次一定演好!」我誠懇的道歉,接受指示重演一次。
然而等我費盡力氣,自認為這次演得比第一次更加投入時,卻迎來了導演升級版的謾罵,「你是死人還是什麼?眼楮不會說話?臉上不會展現表情?四肢不會動嗎?」
我默默含淚道歉,接受再一次拍攝。
風兒陣陣的吹,鳥兒歡暢的叫。
接下來的時光里,我由精神亢奮變成了萎靡不振。如果沒記錯,從早上到傍晚,我的頭已經甩了將近百次,直到夕陽已經淡淡灑下金光,導演都依然沒有要結束拍攝的意思。
「其實導演」副導演湊近導演耳邊,聲音雖小,卻還是被我听見了,「她第一遍就甩得挺好了,要不把片子倒回去看看?」
導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時間,風輕雲淡的說︰「不用看了,就用第一遍,收工!」
我頓時覺得天雷滾滾,辛苦了整整一天,弄得脖子都差點月兌臼,沒想到竟是白白受了折磨。
今天的悲劇,如果不是這個廣告導演真的缺心眼兒,就是我被人堂堂正正的捉弄了一回!
果然,等劇組車全部消失後,蘭衍從竹林後慢悠悠的繞了出來,好整以暇的看著我,「怎麼樣,今天的廣告,是不是拍的很享受?」
「是你在從中作梗對不對?」我憤憤然,其實從一開始就該想到,這只狡猾的狐狸出現在這里就不可能正常!
「我只是為你打一劑預防針,這種行業就是這樣,想出頭就得經受得住折磨。」蘭衍淡淡道,繞過我徑直朝路的另一邊走去。
我憤憤然,剛才他在說‘這種行業’時,我清楚的看見那兩條眉梢上,習慣性的染起一抹明顯的譏笑。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這是我第一次面對鏡頭,他這個名義上的「哥哥」,不幫我不鼓勵我也就算了,居然還憑著自己的身份地位,趁機讓別人盡情的捉弄我愉悅大家,實在是可氣可恨可惡!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3)文/陌千千-
可是,除了憤怒,我又能怎樣?
蘭家上下都待我不薄,唯獨這個大少爺,時時讓我頭疼。
從小到大,他以欺負我為樂趣,以弄哭我為目標。
比如大冬天把我推進游泳池,暗地里把我的自行車剎車弄壞,在我寫好的作業畫上圖案……偏偏我骨子硬,無論怎麼捉弄都哭不出來,即便是有時候是真的難過了,那也是象征性的嗚咽幾聲,然後將眼淚硬憋下去。
由此,我水到渠成的淪落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每每與別人暢說理想談論娛樂圈時,蘭衍都會冷冷的瞥我一眼,扔出慣用的一句︰「這種行業,哪里配得上理想二字。」
他自是蘭家名正言順的大少爺,從小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視一切如草芥。
我不過是蘭家半路撿來的養女,卑微弱小毫無地位,活得小心翼翼。
正拖著臨時放在路邊的行李惆悵,一聲汽車鳴笛忽然從身後傳來。
大概是擋了人家的路,我並無心思向後張望,只往路邊移了移,豈料竟惹來更大聲的鳴笛,連續不斷,發泄著主人的不滿。
我心生疑惑,正要回頭,一輛蘭博基尼突然沖過來,劃在我身邊剎住。
車窗降下來,探出一雙幽藍的眼楮,口吻清冷,「上車。」
我鄭重思忖了下,權衡得知上不上車都將是同樣的結果,于是拉開後車門,只是腳還沒進去,大少爺卻又幽幽開口︰「還怕我吃了你?給我坐前面來!」
我低低應了聲,只得乖乖就範,坐進了副駕駛。
兩人寂靜無聲。
大約是連夜航班,白天又沒休息的緣故,我身心疲乏,看著窗外轉眼即瞬的風景,竟情不自禁的微微閉眼。就在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轟」的一聲,緊接著彈了起來,我一個激靈睜開眼楮。
哦,原來是蘭博基尼在馬路上玩起了速度與激情。
深知大少爺從前的風雲多變,我沒敢吱一聲,只得緊緊拽住安全帶。
然而,涼涼的聲音卻從耳旁傳來,「出國四年,你竟是連個稱呼都懶得叫了。」
我抬起頭,訥訥的看著他,「哥、哥哥。」
一道尖銳摩擦聲!
車身猛然剎住,我又不自覺的彈了彈。
他轉過臉來,一股暗潮仿佛在藍色眸底中涌動,語氣直刺骨髓,「哥哥也是你叫的!」
我耷拉著頭,聲音輕的不能再輕,「出國前,都是這麼叫的」
一陣青紅皂白在他臉上輪轉,「四年前是四年前,現在是現在。」
我雲里霧里,「不叫哥哥,那叫什麼?」
他淡淡掃我一眼,深藍色的眼底卻是漸漸褪去昔日的冷漠,「你可以就叫我蘭衍。」
我听話的點點頭,「哦,蘭衍哥哥。」
他眉心一揪,「跟你說不要加上‘哥哥’兩個字,要我捏著你的舌頭幫你糾正?」
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泛濫在心頭,我低頭絞著手指,順從的喊了聲︰「蘭衍。」
「真好,你又回來了。」他照舊捏了捏我的臉蛋,我不解,他又嘴唇勾了勾,手指捏我的力道加重幾分,「因為,沒有人欺負實在太寂寞了。
至此,我大體確定,四年不見他果然變了,身材更挺拔,五官更好看,性格更冷清,重要的似乎更喜歡欺負我了。
蘭博基尼以光的速度飛馳,然後在一片蔥蔥郁郁的園林區停住。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4)文/陌千千-
茂密蔥蘢的大樹沿著小路錯落有致地站成兩排,一幢幢具有歐式風格的別墅散落在蒼翠樹木的掩映之中,清新不落俗套,寧靜遠離塵囂,令人心曠神怡,悠然自得。
我完全不認識這里,有些不安,「不是回家麼?」
蘭衍徑直繞到車後,取出行李箱,目光如炬,「老爺子出差去了,難道你想回家獨自面對姑姑?」
我怔了怔,那年我被老爺子帶回蘭家,算得上從鄉下進城,對一切都充滿了膽怯與熱望。
老爺子只有一個兒子,妻子早逝後又並未續弦,蘭衍便順其自然成為家里的寶。爺爺女乃女乃早已把蘭家事務交給老爺子打理,不願再過問公司里的事。
所以盡管大家都住在一起,但家里卻只有一個女主人,那就是老爺子的姐姐。
為顧及我的感受,老爺子從不要求我叫他「爸爸」,卻囑咐我得管蘭衍叫「哥哥」,跟著蘭衍叫那女人為「姑姑」。
他說,一家人就得這樣喊。
我年幼無知,自然將老爺子的話奉為金科玉律,整天左一個右一個的「姑姑」喊得熱絡。
卻不知,這個「姑姑」自從我進門起便十分不待見我,總恨不得我立刻在她眼前自動消失。
見我不說話,蘭衍睨著雙吊梢眼兒,「這是我新買的宅子,環境還不錯,不會委屈你。當然,如果你更願意回家,我也不勉強。」
我頓了頓,為了不讓那個所謂的「姑姑」見了我心里犯堵。
左右權衡,我決定,惹不起躲不起。
忽然腳下有東西蠕動,軟綿綿,暖烘烘。
我低頭一看,竟然是蘭家的大肥貓,蘭衍四年前養的寵物,傳說中的「Oscar」。
知道它是蘭衍的最愛,為表達白吃白住的客套,我裝模作樣的將它摟入懷中,一遍一遍梳理它的毛發,做出一副賢良淑德疼愛小動物的模樣,蘭衍也眯了眯眼,悠然自得。
然而,當一陣風吹過來,它的毛發飄在我鼻孔時,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在那瞬間,我不折不扣的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而我正撫模著肥貓毛發的手指,竟然好死不死的輕輕一抖,劃過肥貓手指劃過一個凹陷處,只听「喵!」的一聲慘叫,大肥貓咆哮著從我懷里逃月兌,跳下時還不忘用它鋒利爪子在我手背上留下幾道血印記,火辣辣的生疼。
我憤憤然,以前在蘭家就見不得它驕橫跋扈,比我挑食比我壯碩,外帶肆意踐踏我種的花草。
如今四年不見,完全不把我當主人也就算了,竟然還揚起爪子給我顏色,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抬起腳,瞄準地上的肥貓,準備以牙還牙。
它卻眼神傲慢,得意的搖了搖尾巴,一副恃寵而驕的樣子。
于是我知趣的收回了腳,沖它黏上那雙皮鞋的主人嫣然一笑,「四年不見,Oscar更加珠圓玉潤了。」
蘭衍抱著肥貓,騰出一只手輕輕捏了捏它的臉頰,「可不是,我就喜歡Oscar這張珠圓玉潤的臉蛋。」
肥貓睜著雙黑眼楮看著我,嘴邊的胡須翹成了倒八字,不可一世的眼神透著深深的鄙視和不屑。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5)文/陌千千-
想到在車上時他也是這般捏我的臉頰,我頓時升起一種被迫與畜生相提並論的恥辱感。
于是狠狠瞪它一眼後,我便好整以暇的將衣袖高高挽起,指著手背上的血紅印記,萬般委屈︰「我以為善待它便會喜歡我,沒想到反而挑起了它對我的憤恨。」
蘭衍立即放下肥貓,拉過我的手臂,眸光一沉,「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看著被扔在地上憤憤不平的肥貓,差點要提醒他這些血跡正是你養的那畜生干的。可惜,我深知他對這只貓的喜愛遠大于我,于是不得不將怨氣憋進肚里,打算走煽情路線,「老爺子說當明星不可以有半點傷痕,從小到大都囑咐我要愛惜自己格外小心。其實我剛才也是看它頭發凌亂,想幫它梳理梳理而已,沒想到卻招來這種惡果,也不知道這些傷痕好了後會不會留下疤……」
「你不要再說了,繞得我頭暈。」蘭衍一揮手,轉身朝宅子里走去。
我借此尋找大肥貓的身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又不是君子,現在有個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報才是傻子!
話說這宅子小院的裝扮,真算得上是百花齊放色彩繽紛,植物品種囊括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閑趣盎然,與它主人外表偽裝的風情萬種模樣真是相得益彰。
正「嘖嘖」發出感嘆,忽然鞋面上一陣溫暖,我低頭一看,險些岔氣。
大肥貓竟然悠然自得的在我鞋上撒尿,撒完了還傲嬌的朝我翹翹胡須,洋溢著「超人歸來」的勝利感。
我勃然大怒,管不了那麼多,抬起鞋跟用力一踩,方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它的傲慢尾巴上。
然後,我又听見了一聲慘叫
不分青紅皂白向來是蘭衍對我的態度,從宅子里出來見到狀況後,他烏雲罩面不甚利爽。
疼痛忽然從手背上猛的襲來,我深吸口氣,原來是蘭衍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只藥膏,正抿著唇角下重力道的給我上藥,一下一下狠狠刮過,疼得我咬緊牙關,我知道得罪Oscar就是得罪他,一時也敢怒不敢言。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沉默很久後他突然開口。
我有點受寵若驚,愣了片刻,忐忑的說︰「听說大胡子導演要拍部電影,我這麼著急趕回來,其實也是想過幾天」
「試鏡?」他毫不隱晦的說出我心里想法。
我猛烈點頭。
他又問︰「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進娛樂圈?」
我繼續猛烈點頭。
他臉色忽然沉得比鍋底還黑,話不吭一聲,上藥卻是上得更狠了。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主動提出話題,我便鼓起勇氣,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問︰「看雜志上說老爺子把娛樂投資這塊交給你打理了?」
他挑眉,「所以?」
我說︰「娛樂事業這塊肥肉,向來是蘭家的囊中之物,如今老爺子把這塊業務完全交給你打理,哪個明星上位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娛樂圈浮浮沉沉,上位不一定就代表大紅大紫。」他不咸不淡的說。
我見他至少有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趣,于是趁勢追擊,「如果連門都進不去,別說大紅大紫,就是連上位都沒機會。」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6)文/陌千千-
又是一陣沉默,就在我以為蘭衍又要發飆時,他卻忽然淡淡一笑,「我這段時間比較忙,你先住這里,有什麼事等過幾天再說。」
我喜出望外,連忙拽著他的衣角,「過幾天是哪一天呢?」
「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
「那是幾月幾號星期幾呢?」
蘭衍唇角一勾,伸出兩根冰涼手指捏了捏我的臉頰,「你就安心的留在這里,其他的,等我忙完再說。」
自那日後,蘭衍果然應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的諾言,家里時常不見人,雖然留了個白色iphone,但我從來沒有打給他過。私以為,像大少爺這種清高氣傲的性子,你越心急如焚,他便越紋絲不動;你越想知道真相,他便越守口如瓶;你越想刻意接近,他便越清冷疏遠。
由此,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上策。
半夜被噩夢驚醒,我穿著拖鞋到宅子里瞎逛,蘭衍的宅子即便美麗,但時間久了也會兩看相厭。
正百無聊賴準備回房,一個女聲隱隱約約從前方傳來。
一時好奇,我便跟隨這聲音往前走,直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水池引入眼簾時,我才停住了腳步。
在這月影與碧水纏綿的靜謐夜晚,耳旁的聲音就更加清晰。
「大家都說蘭家大爺深居簡出,可我知道那都是欲蓋彌彰的幌子。這麼英俊帥氣的男人,就算沒有埋首花叢中,那也不會甘于寂寞。」聲音嬌糯軟綿,柔媚如絲。雖然只能看見一道倩影,但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鏈,在月光的照耀下卻是顯得光彩奪目。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惜花之人,這滿滿一院子的花,當然是要我埋首打理的。」蘭衍的聲音,七分清淡,三分輕佻。
「蘭家大少真是幽默風趣。」
「你似乎很了解我。」漫不經心的語調。
對方似乎深吸了口氣,「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蘭少能夠看到我的誠意。」
「什麼誠意?」
「雖然我是新人,但圈兒里的規矩我卻很明白。既然我人都已經來了,你又何必挖苦我呢?只要你在我身上找到樂子了,我又能承你貴手如願以償,大家互惠互利,一切不就完美了嗎?」
「既然你自願過來,那就要讓我滿意,不然一切都免談。」
兩人忽然安靜下來,然後兩道影子附耳說了些什麼。
听不到他們的談話,我就只能靠心理活動猜測,這個剛進娛樂圈的新人,是為了能讓蘭衍幫忙提攜,所以不惜深更半夜主動上門「獻身」。
忽然一聲驚呼,緊接著恣意的嬌笑如珠玉般瞬間灑落滿院,媚入骨髓。
借著月光,我依稀看到,另一道人影向她逐漸靠攏,而夾在中間的,似乎還有肥貓的身影,時不時的發出一聲嗷叫,為他們助興。
我臉頰一紅,雖然還沒有談過戀愛,但男女間的這些事我還是懂的。正回想著這個烏漆抹黑的地方,哪個方向才是回去的路,那邊忽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7)文/陌千千-
眼看人影朝這邊移動,我心神一慌,也不管方向對不對了,抬腿就要跑,可惜事情總是不遂人願,大概是剛才保持觀看姿勢過于專注的緣故,就在我才剛起一步時,腳踝忽然一抽,人字拖忽然一滑,身體忽然一傾,耳旁「噗通」一聲,在人家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我卻不是時候的掉進水里了。
正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在失去意識前,我清楚的看見一根根發絲在水面散開,然後隨波飄揚
再次醒來時,周圍的事物都變成了白色,手背吊上了水,空氣中還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微微側頭,但見沙發上坐著個面色清冷的男人,一雙如寶劍般犀利的藍眸正好與我四目相及!
我一個激靈坐起來,沖他打了個噴嚏︰「蘭衍。」
蘭衍站起身,走過來捏了捏我的臉頰。
我很不滿︰「你為什麼總喜歡這樣?」
蘭衍愜意的反問,「我每次這樣捏Oscar的時候,它都會很舒服的眯眯眼,你為什麼從來不眯眯眼?」
我回答︰「因為我和那畜生不是同一個物種。」
蘭衍陰郁著臉,跟你說了很多次,Oscar不是畜生。」。
我打算以旁敲側擊的方式,來提醒他是多麼的欠缺仁義,「其實,從另一個角度說,養寵物是愛心萎靡的代名詞。」
「這話怎麼說?」蘭衍果然提起了興趣。
「心理學家說,內心孤獨得不到愛,又學不會愛別人的人,就會靠養寵物來消遣時光,慰藉心靈。」
氣氛忽然變得詭異。
蘭衍沒有說話,冰冷的臉色散發出深深寒意。
他慢悠悠的走近我手背上的點滴,說︰「莫相思,你看!」
我順眼看去。
只見他伸出兩根修長手指,優雅的將吊瓶從掛鉤上取下來,放在與我手腕平行的位置。然後,暗紅的血液倒流出來,蔓延到細長的軟管里。
我傻愣幾秒,嚇得大叫起來,「你這個性格扭曲心理變態的人,你這樣做是要死人的,是要死人的啊!」
大約是我的反應達到了他的預想狀態,他冷哼一聲,悠悠的把吊瓶重放在掛鉤上,風輕雲淡的說︰「只是跟你開個玩笑,那麼害怕干什麼。」
我完全崩潰,「玩笑?你喜歡拿放人家的血開玩笑?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該說你的Oscar是畜生,不該說你內心孤獨,不該說你慰藉心靈,更不該說你性格扭曲心理變態!」
蘭衍淡淡瞥我一眼,「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接下來的時光是一陣沉默,我本來很想問一問今晚到訪的女人是誰。但一想到剛才他的變態行為,我涌在嘴邊的話,又被我生生的咽了下去。
第二天,當我親眼看見蘭衍的蘭博基尼使出宅子時,我利索的掏出手機,撥通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半個小時後,一輛黃橙橙的「大黃蜂」停在了門口。
遠遠的就看見坐在駕駛座上正沖我招手的白青青,她是我在法國念書時認識的學姐,高我一年級,也比我先畢業回到國內。因為身材好,所以一直以模特兒為職業,偶爾也接一些走秀的私活。至于為什麼一直沒有進入演藝事業,我倒從來沒有過問。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8)文/陌千千-
我拖著行李歡天喜地的蹦出宅子,白青青爽朗的笑聲立即響徹整個院落。
「哎呀莫相思!可等到你畢業了!」白青青伸手就要拖我的行李。
我連忙揮手不用,一臉抱歉,「不好意思,其實我幾天前就回來了,因為某種原因所以」
「又被你哥哥牽絆住了對不?」白青青堅持拖過我的行李,放到後備箱,「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逃出大帥哥的掌心,不過你可真是失策啊。你要早點打電話給我,也不至于被囚禁在這里做他愛的奴隸啊!」
我額角抖了抖,「你想多了。」
這麼久以來,只有白青青才知道我與蘭家的關系,也只有她才讓我相信不會把這個秘密公開。其實我一直覺得,如果她不盲目崇拜面善心惡的蘭衍,我們的關系應該會比現在更好。
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白青青雖然在笑,但臉色卻看起來十分不好。
車在馬路上狂奔,我因為落水導致的感冒還沒有好,所以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打著噴嚏,正尋思著是不是該找個話題打破沉默,白青青卻率先開口了,「肖潛的男一號泡湯了。」
我愣了愣,對這個突然冒出的名字有些陌生,她又補充道︰「就是我那個小男朋友,你在法國時,我們在電話里提起的那個。」
「家里不是已經鋪好路了嗎?」我突然想起是有這麼檔子事兒,當時還是談論她這個男朋友時,我才知道大胡子導演在找演員試鏡他的新電影《樹海》。
「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本來這次都已經敲定他是男主角。沒想到突然又冒出個更大的投資商,而且指定男主角就要當紅偶像小生歐天塵。肖潛家只能算第二投資人,生意上又一直與那個大投資商有往來,為了不得罪人,自然也就沒說什麼,只能讓肖潛轉而求次演男二。」白青青咬牙切齒的說。
我見她情緒激昂,隨時都可能將油門踩到底,連忙安慰,「男二不一定就比男一影響力差,你看現在好多電影電視,拍出來後主角沒影響力,倒是被一幫配角搶了風頭。所以能不能紅不要只看主角配角,關鍵是要看這個角色有沒有塑造力。」
白青青幽怨的看著我,「我看過肖潛拿回來的劇本,《樹海》這部電影,基本上就只有男一和女一的戲,男二是男一的親弟弟,出境是挺多,就是台詞少得可憐。」
我心神一動,指尖不自覺的顫動,「樹海」這個詞,在我腦海里永遠是灰色的印記,那是媽媽寧願放棄我,也要奔赴的遠方。
「相思,相思!」白青青叫喚。
我回過神,心不在焉的敷衍。「你男朋友家好歹也是個投資商,跟導演商量商量加點台詞,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加台詞無非也是重復那幾句,‘哥哥’,‘姐姐’,‘我餓了’,‘我困了’。」
「男二號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一個十八歲仍然保留八歲童真的先天性智障人士。」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9)文/陌千千-
我嘴角抽了抽,繼續安慰她,「之前也有一部類似的電影,講述的是一個父親和患有天生缺陷兒子的故事,放映後人家一次性就拿了好幾個有分量的獎。你不要小看了這種角色,其實很考驗演技。說不定這個角色演成功了,你男朋友就成名角了。」
白青青狐疑的眨眨眼,想通了似的綻開笑容,「你說的有道理,其實台詞越少越考驗演技,配角不一定紅不過主角。」
車子並沒有開往公寓,而是在一家咖啡廳門口停下。
我一陣困惑,白青青卻已將我行李取下來,「車沒油了,呆會兒肖潛過來開去加油,我們先到這邊坐坐。」
我失笑,「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榨取你男朋友的機會啊。」
「那是當然,誰讓他不是我老公呢。」白青青揚起臉,「這種小白臉,當情人還可以,當老公是肯定不行的。既然早晚都是別人的人,不如現在能榨多少就是多少。」
我們走進咖啡廳剛挑了個位置坐下,忽然就響起一陣悅耳的鈴聲。
白青青看了眼來電顯示,沖我擠眉弄眼後就跑到店外煲電話粥去了。
其實我一直不贊成找藝人做生活搭檔,先不說五花八門的炒作以及影響和諧生活的緋聞,單單是經常分居兩地的特殊工作性質,就已經足以磨滅兩人之間脆弱的感情。
然而現在,當我隔著茶色的玻璃櫥窗,清楚的看到白青青的甜蜜表情時,我突然覺得似乎一切都沒那麼重要了,想的長遠又怎樣?計劃的周詳又怎樣?世事難料,老天總會開你玩笑,前一秒還握在手里的東西,下一妙就如同煙花般轉瞬即逝。
與其期待未知的,不如享受擁有的,只要現在開心,那就比什麼都來得實際。
「小姐、小姐。」一個著急的聲音中斷了思緒。
我別過臉,只見面前站著個妖艷濃妝的女人,衣著艷麗,頭戴草帽,耳後還別了朵怒放的玫瑰。
見我總算將目光移過來,她舒了口氣,張了張血紅的嘴唇,「不好意思小姐,麻煩移下你的東西。」
我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竟是放在過道的行李箱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連忙將行李箱往身邊移了移,讓出足夠的空間以便她能拖著自己的行李坐到我身後的位置。
「怎麼了?」白青青掛掉電話走了進來。
我將箱子放在原來的位置,「沒事,剛才箱子擋著別人道了。」
「就你後面那個?」白青青努努嘴,眼里溢滿不屑,「一看就知道是去參加試鏡的,現在的姑娘,不去想怎麼提高自身實力,倒是把心思全花在嘩眾取寵的打扮上。」
「你怎麼知道是去參加試鏡的?」我好奇的問。
「一邊看台詞一邊死記硬背,不是去參加選秀是什麼?」白青青漫不經心的抿了口咖啡,「關鍵是那頁紙上清清楚楚寫著兩個大字,《樹海》!」
「相思,今天的試鏡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你不願讓蘭家出面,我可以叫肖潛去打聲招呼,雖然主角不敢保證,但配角肯定不在話下。」白青青忽然勸道。
我半開玩笑的說︰「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優秀,我怕去了丟你的臉。」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10)文/陌千千-
「怎麼會!你是我看著成長的,你的潛質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了解嗎?相思,如果你願意付出,將來肯定能在娛樂圈佔有一席之地」
白青青眉飛色舞的開始長篇大論,我攪動咖啡默默聆听,等她終于口干舌燥不得不歇下來喘口氣時,我才得以趁勢抬頭,將話題轉移,「你跟你男朋友可真是甜蜜,人都快來了還要煲會兒電話粥。」
白青青神秘兮兮,「這一個,不是那一個。」
我糾結的看著她,「你別玩出火了。」
白青青信心百倍,「放心吧,我是誰啊!」
我笑了笑,眼神若有似無的飄向與我擦身而過,已經走出咖啡廳的草帽姑娘。
再一轉頭,目光落在過道上的行李箱時,我傻眼了,這個箱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怎麼了?」白青青問。
我指了指箱子,「這個不是我的,我的箱子不見了!」
「剛才有個穿的花里胡俏的人伶著箱子從你旁邊路過,可能那個時候就調包了。」一旁客人熱心的說。
「對對對,就是坐你後面那個。」有人附和。
「難道就是背台詞要去參加試鏡的那個?」白青青反應過來。
我暈了暈,箱子里的衣物倒是值不了幾個錢,關鍵是我的護照和一系列證件,就是要全部辦齊也得花好長一段時間。
「就走幾分鐘,你現在快去走,或許還能追得上!」一旁人的建議。
我道了聲謝,拖著這個不屬于我的箱子就要追出去,白青青卻一把將我按住了,「別急,我知道她去的是哪里。」
半個小時後,大黃蜂在江城的一片人工湖邊停下,透過車窗望去,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光彩耀眼的美女,其中竟然還有幾個當紅的偶像女明星。
「不愧是大導演的魄力,說是選秀試鏡,不過來的可都是非富即貴。就憑她們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就知道個個都有來頭。看來這些人不是當紅明星,就是和電影有直接利益關系的人。」白青青嘖嘖感嘆。
我沒心情看明星,眼楮四處尋找著那個伶錯了箱子的姑娘。
「照我說,那個女人肯定也是某個投資商的親戚,不然就憑她那副尊容,參加個唱歌選秀倒沒什麼,可要想進大胡子導演的劇組,別說演員了,恐怕連做個打板的場記,大胡子都嫌她礙眼。」
「你幫我看看她在哪兒呢?」我提醒她正事。
她象征性的往遠處望了望,說︰「人太多,我們分頭找。」
我點點頭,與她分開朝正前方向走去。沒走多久,我便意識到選錯了路,因為穿過層層人群後,不僅沒有找到想找的人,反而鬼使神差的走進了一片竹林,郁郁蔥蔥,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又分別往幾個方向走了幾步,同樣不見半個人影。
微風拂過你的發,我听見花開的聲音(1)文/陌千千-
我停下腳步,望天想了想,該是迷路了。
忽然有涼涼的東西滴在額上,我抬手抹了抹,原來是下雨了。漸漸的,雨水迷住了眼簾,如煙如霧的雨氣中,竹林就像一道神秘的綠色屏障,將里面與外界完全隔絕起來。
我有些心慌,抬起腿就要跑,然而還沒有跑出幾步,忽然腳底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
我趴在泥水里,頭腦昏昏沉沉的厲害,許是感冒還沒有好的緣故,我掙扎了幾下,但終究體力不濟無法起身,只得狼狽的在泥水里喘息。
一雙名貴的皮鞋映入眼簾。
「你怎麼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頭頂飄來,如同春風過境,暖人心肺。
我意識模糊的伸出手,一把扯住那雙皮鞋上的褲管,然後暈了過去。
我以為我會睡很久,但等我醒來後,我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間湖邊度假的小木屋里。
白青青告訴我,其實我只是因為感冒加重睡暈了兩個小時而已,至于我是如何被別人像抬豬一樣抬回來,如何被她艱難的扒掉衣服換上干淨衣服,這些過程她一點也沒吝惜口水,全都仔仔細細的講解給了我听。
而我僅僅在乎的是,那個救我的人在哪兒,我得向他說聲謝謝。
「人早就走了,算了吧,別人也是路過順便把你救起來的。」白青青不以為然。
「那你知不知道他叫什麼,家住哪兒在哪兒上班,我好登門道謝。」我堅持。
白青青吞吞吐吐,「其實、其實剛才看你被抬回來的時候因為太著急,一心只撲在你身上,所以還沒來得及問,抬你的那幾個人就已經走了」
「哦。」我應了聲,感到一種莫名失落。
「出門帶幾個保鏢,其實看排場就知道,應該不是什麼小人物。」白青青接著說,「相思,既然蘭家一直沒有對外公開你的身份,那你就最好不要去招惹一些人,萬一引來麻煩,你就不好向你家老爺子交代了。」
我點頭表示贊同,「老爺子出差去了,家里就姑姑和蘭衍,都不是好惹的主。」
提到我那姑姑,白青青又開始眉飛色舞的發揮所有關于豪門恩怨的想象,「依我看啊,你那姑姑看你那麼不
順眼大致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你的的確確是你老爺子的親生女兒,因為上一代恩怨沒法相認,而你姑姑又因某種愛恨情仇,所以從你還沒出生開始就對你產生極大恨意。第二就是你真真切切是你老爺子收養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但他卻留給了你一大筆財物,比如蘭家的股份啊房子啊固定資產啊,而你姑姑作為真正的蘭家人,自然就對你這個外人得到財產不甘心啦!」
我補充道︰「你好像听漏了,我剛才說蘭家不待見我的不止姑姑一個。」
白青青詫異,「那還有誰?」
「蘭家大少爺蘭衍。」
「他呀,暫時不納入壞人名單里。」
「為什麼?」
「幾輩子才能出個這麼帥的帥哥,能是壞人嗎?」
「可我的的確確是被他欺負到大的。」
「那是因為愛之初恨之切,他把你當親妹妹,所以就對你更加嚴格了些。」
「其實他對外面的人客氣都是裝出來的,在我面前他就會露出凶殘的一面。」
「那不是凶殘,那叫man。」
我頭本就暈,被白青青這麼黑白顛倒的一說,忽然變得疼痛難忍,于是索性跳下床,準備到外面呼吸下新鮮空氣。
微風拂過你的發,我听見花開的聲音(2)文/陌千千-
所謂的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形容的大概就是我現在的感受。
當我推開門時,我竟然奇跡般的看見了我夢寐以求的人——戴草帽的姑娘。
她就站在離我小木屋十米遠的地方,左右張望的似乎很著急。
我喜出望外的跑出去,她竟然也轉過頭來,沖我笑開了花。我剛想是不是她也發現箱子調了包,一直找我沒找到,現在突然看見了我所以欣喜若狂。
然而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她激動的握了握我的手後,只說了一句話,「這麼多木屋,總算有間有人了,我快憋死了,麻煩幫我拿一下啊!」說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順勢把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往我懷里一塞,拔腿就往小木屋里面跑去。
白青青鐵青了臉走出來,語氣不甚利爽,「好端端的一個姑娘,非把自己整得像妖孽。行為舉止也冒冒失失,真是沒有修養。」
「青青,那個人就是換走我箱子的人!」我激動的提醒她。
白青青楞了楞,一敲腦門,「對哦,我說怎麼天下間的妖孽都一個打扮呢。」
「等她出來我就跟她把箱子換了」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風風火火戴著眼鏡的女人突然沖了過來,「哎呀,你怎麼還在這里啊!」
我指了指自己鼻尖,「我?」
「不是你還是誰啊!」眼鏡女怒氣沖沖。
我納悶的看看白青青,見她也一臉茫然,于是沖眼鏡女擺擺手,「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沒關系,我認識你就行了!快跟我走!」說完,眼鏡女上前就要拽著我的胳膊。
我竭力掙月兌,「不好意思,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眼鏡女火了,不耐煩的奪過我手中那個硬邦邦的東西,拿在我眼前上下抖動,「這是什麼,28號對吧!你就是翡翠房地產老板的佷女對吧!馬上就要輪到你試鏡了!遲到導演是要罵人的!」
我這才搞明白,原來這個硬邦邦的號碼牌是草帽姑娘的試鏡順序,于是連忙解釋,「這個東西不是我的,是」
「不是你的是誰的啊!」眼鏡女被徹底惹毛,「我只是個催場的,麻煩你們有錢人不要再玩我們了,要玩就去玩娛樂圈,快走快走!」
她的嗓門大得驚人,我明顯吼不過她,手臂又被她牢牢拽著,眼看就要被她拖走,只得將求助眼神投向一旁的白青青,白青青立即心領神會,一個箭步沖過來,發揮著做演員的潛質,極其聲情並茂,「相思乖,不要再鬧別扭了,既然大胡子導演答應了給你特殊照顧,只要你好好表現,他就一定會給你個好角色的。」
我悲傷逆流成河,這是親眼目睹好朋友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時應該說的話嗎?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眼鏡女推進了一個半敞開的棚子里,整個棚子空蕩蕩的,除了一棵天然的參天大樹外,周圍就只種著些低矮灌木。
這時候雨已經停了,空氣呼吸起來格外清新,當然,如果面前沒有一個正對我瞪著眼楮的男人,我的心情會更加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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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導演,外界一致大肆渲染的導演,紅透全中國乃至影響國際。
早期因為拍攝了幾部生活寫實題材的電影,並且連續在國際上拿獎而聞名中外,又因為他鼻子下那排標志性的胡子已經成為一個符號,所以圈里圈外的人都叫他大胡子導演。
其實說白了,娛樂圈也是個經濟時代的產物,圈里的利益關系極其復雜,投資商制片人限制導演選題選角的事件多不勝數。
在經濟利益的逼迫下,大胡子自然也難以幸免,近些年來拍的片子越來越浮躁,表達內在的越來越少,表現特效技術的卻越來越多,因為技術根本比不上好萊塢,所以導致拍出來的片子不倫不類,觀眾既看不到故事的內涵,又得不到足夠的視覺滿足,業內的人干脆毫不客氣的給他片子灌上名字「偽大片」。
各大媒體早有宣傳,大約是听到的罵聲太多,大胡子最近打算痛改前非,回歸老本行,拍一部反應真實情感的片子,因此就有了現在的《樹海》試鏡。
「我們這部電影不同于普通愛情題材,內心戲比較多,非常要求演技。」大胡子導演突然開腔。
我回神看著他,雖然面對這位大導演時內心有些慌亂,但畢竟從小就受過專業訓練,很快我的心就平復下來,用著極其冷靜的語氣,「我知道,《樹海》這部電影,重點在于強調人物的內心獨白。即便是哭,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也要充分展示人物的個性魅力。」
「既然你已經了解,那就不要多說了。」大胡子一臉嚴肅的指了指我腳下的凳子,「現在就開始吧!」
「請問我試的是什麼角色,試的是哪場戲。」我連忙問。
大胡子不高興了,橫了旁邊的眼鏡女一眼,「怎麼回事?沒有人提前給她劇本?」
「這些不歸我管,我只負責催場,負責聯系演員的人今天病假。」眼鏡女一臉委屈,聲音遠沒有拽我時的那般嘹亮。
我一陣心虛,思想斗爭十分激烈,一個聲音叫我趕緊承認自己其實是個冒牌的28號,另一個聲音卻告訴我,這是唯一進入娛樂圈的機會,錯過了就是辜負老天的安排。
嗯,所謂天命不可違,我看還是不要違背老天爺的旨意比較好。
「導演,現在應該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從棚子的角落里忽然發出一道聲音,如沐春風,溫暖和煦。
我心神一凝,竟覺得這個聲音如此熟悉,順著方向望去,原來角落里的那棵參天大樹後面還坐著個人,因為被樹干遮著,難怪我從進來到現在都沒發現。
「杜總說的對,時間緊迫,追究誰失職的問題還是等以後再說。」大胡子扭頭帶著笑意。
我頓時覺得大胡子導演對大人物講話時的表情真算得上是妙趣橫生,嘴上笑著眼里卻盡帶不屑。
我對他表情正觀察得歡暢,那大人物卻已從大樹後面站起身,挪著修長的雙腿走了出來,徑直來到我跟前,出乎意料的沖我和煦一笑,「你身體現在好點了嗎?」
我知道《樹海》的背後是C.L娛樂集團,更記得C.L的老總並不姓杜,卻不知這個杜總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人物。
大概第一次離長相與舉止都如此優雅的男人離這麼近,我感覺手心出汗頭腦短路,甚至連心跳都有那麼點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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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總,你們認識?」大胡子不甘寂寞的插上一句。
我面前的男人只略微點頭,「算是萍水相逢吧。」
我靈光一現幡然醒悟,這個聲音,就是我在竹林里暈倒的時所听到的那個!
此時此刻,這個叫杜總的男人因為多了個「救命恩人」的身份,從而在我心中的形象愈加光輝高大起來,那強大的氣場讓我差點想下跪叩首,連連表示滴水之恩我必定涌泉相報。
可惜,大人物總是比較喜歡先發制人的,還沒等我發表感謝言詞,他又徐徐開口了,「你需要多長時間準備?」
「啊?」我一時沒有轉過彎。
「杜總的意思是,如果給你場戲,你要準備多久才能試鏡?」大胡子幫忙翻譯。
我眨眨眼,老實的伸出十個指頭,「如果只是感情戲沒有多少台詞,十分鐘就行。」
「好,就給你十分鐘。」杜總干脆應道,向大胡子遞了個眼色後就轉身出去了。
大胡子心領神會,連忙招呼場子里的幾個工作人員,「大家休息十分鐘!」
我被眼鏡女安排在隔壁的一個臨時搭建的房間里,也許是剛才杜總主動跟我說話挑起了在場人的神經,眼鏡女此次待我的態度,語氣不再像剛才那樣對待一個小投資商介紹的演員那般剛烈,而是變得極其溫柔細致,不僅刻意挑了個最干淨最牢靠的竹凳給我坐,還象征性的安慰了我幾句,告訴我試鏡的時候不要慌保持平常心就行。
我謝了她,然後迫不及待的拿起新給我的那頁紙專心的看起來。是女主角的一場戲,一路看下來台詞沒有幾句,但需要表達的感情卻十分豐富。
這場戲應該是電影的開始,大致背景是女主沈佳妮憑著唱歌天賦被經紀人相中,簽約進了娛樂圈,本以為可以大展拳腳,沒想到公司卻讓她做當紅女明星茉莉的唱歌替身,讓她完全成為捧紅茉莉的工具。與此同時,和她青梅竹馬的男主角韓明成因出演了一部校園劇一炮走紅,成為新興的偶像明星。
一時韓明成與沈佳妮在娛樂圈里風生水起,大紅大紫,趁勢將被公司打造成屏幕上的「金童玉女」。
竹馬的平步青雲,茉莉的冷眼諷刺,現實的殘酷這一切都給沈佳妮造成了嚴重的打擊,她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心理活動後,決定走上自殺的絕路。
而這場戲,主要就是描述她不斷的回憶,內心不斷的矛盾,最後萬念俱滅,動了自殺的念頭。演戲最難的就是獨角戲,如果有人配戲,那還可以通過與對方的語言和眼神交流來分散觀眾的注意,而當屏幕上只剩一個人時,那內心的一切都要完全通過個人的表情與肢體動作來演繹。
我深吸了口氣,第一次試鏡就這麼極富挑戰力,渾身的細胞似乎都活躍了起來。
「你也是來試鏡女主角的?」頭頂上忽然有道涼涼的聲音。
我抬起頭,站在面前的是個身材修長的美女,穿著條貼身的絲質長裙,胸前的V領很好的突顯了那里的波濤洶涌。
我自然是認識她的,徘徊于二三線的女明星黎瀟瀟,C.L新簽的藝人,在幾部電影里混了個面熟,但因為一直沒有演到好角色,所以到現在也是半紅不紫,沒有在娛樂圈里起到一鳴驚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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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著雙細眉看著我,那樣子儼然把我當成了阻礙她道路的石頭,「喂,問你話呢,啞巴了?」
我只得點點頭,然後沖她客氣一笑。
早有媒體挖到過消息,黎瀟瀟的背景深不可測,她在圈里不紅卻能為人囂張也是因為背後有個牢固的靠山。
「听說杜平生和你講話了?」她依然看我不順眼,語氣充滿了挑釁,「他對誰都很客氣,別以為跟他說了幾句話就能拿到這個角色。不過是個暴發戶的親戚,投了點小錢就以為自己能攀龍附鳳平步青雲,也不回家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料!」
我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跟她對比,我的確沒有多少料。
見我默不作聲,黎瀟瀟擺好了架勢,正要繼續拿我開涮,另一個聲音卻幽幽的插了進來,「如果胸大就是衡量美的標準,那女乃牛豈不是成了全世界最漂亮的美女?」
我的目光隨即轉移,只見與我平行的另一角落里,還坐著個身穿古代服裝的女人,她慢悠悠的取下頭上鳳冠後,我這才看清到底是誰。
姚安安,同樣是C.L的旗下藝人,剛擠進一線地位的女明星,因為唱歌演戲樣樣賣錢,所以被媒體成為C.L的「搖錢樹」。
雜志上說她最近接拍了一部古裝戲《皇妃》,她現在這身打扮,應該是剛從片場趕過來,還沒來得及換服裝的緣故。連她這樣的大紅人都要試鏡,看來這次大胡子是玩真的。
「喲,我這不是在給新人提個醒嘛,姚姐姐哪里來的火氣,怎麼沖我發上了呢。」黎瀟瀟賠著笑臉嗲聲嗲氣,眼里卻藏著一絲不可名狀的東西。
姚安安顯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漫不經心的咽了口助手遞過來的水後,眉梢微微一挑,「公司總說我們這幫老藝人要隨時照顧新人,雖然數著入行的日子,瀟瀟你也不算是新人了,不過在演藝圈里一直沒建樹,也談不上有什麼資歷吧。既然大家同屬一家公司,我這個老人看見不長進的後輩提醒幾句,我想你也應該接受的哦?」
按照常理,這種明顯帶諷刺的話說出來,必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可惜,黎瀟瀟畢竟是個聰明人,不但沒有發火,反而笑容堆得比剛才還燦爛,連連點頭道︰「姚姐姐說的是,瀟瀟是個新人,雖然心直口快,可我絕對沒有半點壞心眼兒,如果有不小心得罪的地方,還請姚姐姐多加包涵不要跟我計較。」
「這就對了,娛樂圈里容不下一枝獨秀,誰也別看不起誰,誰也別排擠誰。娛樂圈浮浮沉沉,今天你把人家踩在腳下,明天人家就可以駕馭你之上。總而言之,百花齊放才是大家的生存之道。」姚安安用著大姐大的調調,氣場強大,不容置疑。
我想該是我說話的時候了,畢竟剛才黎瀟瀟諷刺我的時候,姚安安的突然幫腔就算不是為我,但也在客觀上為我出了口氣。
正思考著該怎樣道謝,又一個身材惹火的美女徐徐走來,我定了定神,做好又一場暴風雨到來的準備。
然而美女走近我後,不僅沒有冷艷相對,反而友好的伸出手,露出個美麗華貴的笑容,「你好,也是來是試鏡的吧?我叫林楚兒,你叫什麼?」
微風拂過你的發,我听見花開的聲音(6)文/陌千千-
我愣了愣,伸出手與她握了握,「莫相思。」
「名字真好听。」她溫柔的贊賞,輕輕放下手。
盡管時間很短,然而我還是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她的手腕上,戴著一串閃閃發亮的水晶手鏈,而這種色澤這種款式,恰好就是那晚我在蘭衍宅子里的游泳池旁看見的那串!
「看莫小姐的樣子,應該是ABC?」林楚兒笑著問。
「不、我只是在法國留學了幾年而已。」我糾正的回答。
「雖然不是ABC,不過氣質卻與其他試鏡的新人格外不同。」林楚兒接著贊賞,又問,「莫小姐是剛回來的吧?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想她應該是不知道偷窺她和蘭衍未遂,不甚掉入游泳池的人是誰。否則,她定然不會如此坦然的面對我。
「看見別人和杜總說了幾句話就想攀上點關系,馬屁精。」黎瀟瀟忽然嘟嚷了一句,轉身向門外走去。
姚安安斜了我們一眼,戴上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楚兒有片刻尷尬,但很快便若無其事的微笑如常,「別管她,我們聊。」
「可是我到時間試鏡了。」我不好意思的打斷她。
「哦,你好像已經是最後一個了吧?」她套近乎的說,「要不我就在這兒等你,等你試鏡完了我請你吃飯。」
「那怎麼好意思,我這人挺磨蹭的,還不知道要試鏡到什麼時候呢。」雖然她看起來並不像新人,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她在哪部作品里露過面。
林楚兒絲毫沒有听出我的拒絕之意,自顧自的說︰「其實我也只能算半個圈子里的人,之前一直在做模特兒,這次試鏡演員也是我的第一次。不知為什麼,我一見你就覺得和你有緣,如果我想做你的朋友,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
原來和白青青是同行,難怪身材這麼好。她剛才的話說得過于嚴重,我連忙擺手客氣,「算起來你還是我的前輩,應該是你不要嫌棄我才對。」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去辦點事兒,你快去試鏡吧,待會兒我再來找你。」林楚兒高興的說。
我暈了暈,看來不跟她吃一頓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于是只得答應了,然後從容的向試鏡的棚子里走去。
氣氛很壓抑,大胡子和幾個工作人員已經嚴肅的各就各位,連那個被大胡子稱為杜總,被黎瀟瀟直稱杜平生的男人也從大樹後面走了出來,目不轉楮的看著我,似乎非常期待我接下來的表現。
我不知道之前試鏡的那些人表現如何,但可以從大胡子的表情推測出,到現在似乎都還沒有幾個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我深吸口氣,閉眼幾秒,再次睜眼,我變成了內心備受煎熬的失意女人沈佳妮。
臉色蒼白而凝滯,眼楮低垂而無力,雙腳失落沉重的來回踱步,我有天賜的歌喉,我有貌美的容顏,我有與生俱來的自信。而現在,殘酷的現實褪去了我的驕傲,我的世界只剩恥辱與自卑。
我緊緊咬著唇,竭力控制試圖掉下的眼淚,失敗不應該與我有關系,我是屬于成功的,我是要當明星的。咬住唇瓣的牙齒絲毫沒有松懈,我終于嘗到了鮮血的腥味。
可是我依舊不甘心,我伸出手指,緊緊拽著我的雪紡衣角,眼神銳利而鋒芒的看著遠處,忽然「嘩」的一聲,我的衣角被憤怒撕掉。
剎那間,我佯裝的堅強終于全盤崩潰,我拽著撕掉的衣角,急促而倉惶的捂住自己的臉,慢慢蹲,開始泣不成聲
微風拂過你的發,我听見花開的聲音(7)文/陌千千-
耳旁忽然響起了掌聲,我緩緩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發出掌聲的人——杜平生。
我又往大胡子的方向掃了眼,從他的表情里,我看到了「滿意」二字。
「很不錯,沒想到你一個新人,竟然會對一個剛接觸到的角色理解這麼深刻。」大胡子贊賞道,又轉頭看著笑容祥和的杜平生,「杜總,現在女主角可以從這幾個固定的人中挑選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基本確定有四個人比較符合女一號這個角色。」杜平生溫和的補充,「姚安安,黎瀟瀟,林楚兒,還有就是這位,莫相思。」
「最後的角色敲定,還要等我回去仔細看了她們的試鏡片子才能決定。」大胡子表現出十足的專業。
「這是我接手C.L後制作的第一部電影,希望導演一定要在各方面嚴格把好關。」杜平生溫文爾雅的說。
大胡子胸有成竹︰「不僅團隊里的組成人員都是精英,就連電影的後期制作,我們采用的也是目前最頂端的機器。」
杜平生意味深長的笑笑,「技術方面我當然不會擔心,關鍵是選角問題,千萬不要因為行里的某些不良規則玷污了這部電影。」
「那是當然,當然。」大胡子連聲應道,語氣卻是明顯的心虛。
我雖不太懂這些官腔話,但卻十分明白不該听的就不要听,趁他們談話的空隙,我連忙告辭,「導演,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大胡子也趁勢從大人物的糾纏中解月兌,「給工作人員留下聯系方式,一有什麼動向,我們會及時通知你。」
我點點頭,又禮貌性的看向杜平生,他及時回了我一個笑容,這讓我的心有絲剎那悸動。
再次回到隔壁房間時,白青青已經笑臉盈盈的等著我了,見我進來早已迫不及待,「怎麼樣怎麼樣,我剛听見棚子里有掌聲,是不是你表現的太好,連大胡子都忍不住表揚你了?」
「導演說要回去在四個人中選定女主。」我如實回答。
白青青激動起來,「我剛跟工作人員打听過了,之前的試鏡,大胡子只對三個人滿意,好像是姚安安,黎瀟瀟,還有一個叫什麼啊對,叫林楚兒!」
「她也是個模特兒,你連同行都不認識嗎?」我順勢問。
「模特兒那麼多我哪兒記得住,不過提起這個名字我倒是真有點印象了。圈子里最容易上位的就是敢露,模特兒界大部分都是平胸,她胸大又能豁得出去,自然就比其她人要引人奪目一些。依我看啊,她這次能得到這個試鏡機會,大概也是靠賣肉上位的。」
我沒有反駁,那晚的情景我親眼目睹,雖然因為我的破壞導致她的計劃沒有完全實施,但並不能抹殺她早就存有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