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北覺得莫名奇妙,她想方設法地努力回去,不就是想讓他能踏踏實實睡一覺麼?這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不願意共處一室?
結婚這半年來,兩個人都是分房而睡的。有限的幾次拗不過顧老爺子而住在別墅的時候,他都十分自覺地睡在地上,對于她來說根本沒有影響,有什麼願不願的?
思北因而也語氣不善地頂了一句︰「我有什麼願不願的,反正都是你不舒服。」
那時的沖動過後,兩個人或許都察覺到這樣得來的婚約太兒戲,可怪就怪在顧家一家上下都持完全贊同態度,這讓思北連反悔都沒法反悔。
發展到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場面,既是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
空氣凝結中,思北終于找到了上回特意放在這里的睡衣以及其他的換洗衣服。她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態度有些不對勁,于是把衣物輕輕地拋在床上,補充說︰「沖個涼睡覺吧,明天還得爬山。」
「如果不願意,等稍晚點我去客廳的沙發上睡一夜就好。」陸習就像小孩子一樣,幾乎是賭氣的回應她這句話,讓思北不由得啞然。
她因此懶得分辨,將這全歸結于陸習太累,因而只是隨口應了一句︰「我可沒這麼說。」
陸習的氣息更近了些,似乎四周的空氣都引他的存在而升溫。
明知道他就在她身後,她卻倔強地不願意回頭看他一眼。曾經的她不曾見過他生氣的樣子,卻在婚後屢屢發生。看著他微皺的眉,思北總會沒出息地想去為他撫平,可是心中卻有莫名的倔強制止著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卻常常在這樣自我僵持之時冒出一個可笑的想法——如果能夠不顧一切地重新開始呢?
畢竟他們已經是夫妻,即便做一對平常夫妻也是好的。
可這早就是奢望了吧。
就這樣僵持中,思北的思緒胡亂地奔騰著。
直到浴室的門響起,水聲淅瀝瀝地傳來,思北才發現陸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開誄。
她坐在床上,煩惱地撓了撓頭發決定躺下再說。
如果想讓他好好睡上一覺的話……可是陸習是肯定不會準她打地鋪的。
想到這心里又莫名地有些暖。
浴室門推拉的聲音響起,驚得思北迅速地翻了個身,佯睡起來。
她心里已經悄悄地做了個決定,如果陸習也提出在床上睡的話,她肯定是不去拒絕。
從浴室走出的陸習,看到床上躺著的思北,動作隨之變得輕柔。
陸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兩天的連續工作,讓他覺得全身的骨頭都仿佛集中到了一起。
閉著眼楮的思北只能憑著听覺去推測陸習在干什麼,這樣的安靜讓她忍不住地翻了個身。將眼楮微微眯出一條縫,只看到陸習打開放杯子的衣櫃,從里面拿出一條冬天的羽絨被,轉身正準備鋪到地上時目光卻落到了自己身上。
思北慌忙把眼楮閉上,卻依舊感覺到了陸習的靠近。
她感覺身體僵硬地要發抖,不知道陸習到底想干什麼。
「睡覺也不踏實。」陸習輕輕地嘆著,語氣中充盈著疼惜。
手上卻將已經滑落至她腰際的薄被往上拉,將思北全部蓋住之後還將背角掖了掖,才回頭給自己去鋪被子。
心里一軟,她閉著眼楮終于生硬地開口︰「你辛苦兩天了,就別打地鋪了。」
陸習明顯因這樣一句話而高興起來,卻還是不確定地詢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的床夠大,兩個人睡應該沒問題。」思北有些著惱地說,這陸習是故意的吧?
她依舊閉著眼楮不去看他,如果她睜開了眼,看到的將是陸習此時正在開心地笑著,模樣像極了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兒。
「好。」含著笑意的聲音,讓思北也忍不住心生微笑。
可這好字過後,陸習便沒了下文,只听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不知道陸習在干什麼,遲遲沒有躺倒床上。
沉不住氣的思北終于睜開了眼楮,卻發現陸習正站在床邊看著自己。她倒吸了口氣,故意不去看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板著語氣問道︰「怎麼還不睡?」
陸習為難地說道︰「春被只有你身上這一床。」
「……」
最後的結果是,陸醫生和顧小姐一人把持著被子的一邊在中間可以跑馬的床上進入了睡眠狀態。
說來也怪,以往入睡總是分外困難的思北這次並沒有這樣的困擾,倒是早已累極了的陸習輾轉反側良久才沉沉地進入夢鄉。而此時,兩個人中間的鴻溝已經變得極小。
「不要,求你——放過我——」
突然思北的尖叫打破夜的寧靜,被驚醒的陸習皺了皺眉,她又做惡夢了。記得上一次住在這里時,她也是這樣,說的夢話都一模一樣。到底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讓她害怕成這樣而久久不能忘懷?
翻身將思北輕輕地抱在懷里,陸習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小北不怕,我在這兒呢。」
也不知是真的听了他的話而感到安心還是巧合,睡夢中的思北因此而逐漸地安定下來。小小的一團瑟縮在陸習的懷里,說不出的可憐。
又拍了會兒陸習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小北,要怎樣才能讓你遠離這些憂傷恐懼?」
自然是沒有回應的。
睡意再次襲來,陸習就這樣與思北相擁而眠直到天明。
早上醒來的思北,睜眼看到陸習就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幾乎嚇了一跳。
陸習的睡品可真差,居然睡著睡著就到自己身邊來了,她心里惡意的想著,輕輕地用手戳了戳陸習的唇。
一點反應也沒有。
確認陸習還在熟睡的她,她輕輕地轉了轉頭擺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剛好能看到陸習的睡顏。
手指在他臉上緩緩地描摹著她的輪廓,不睜開眼楮的他,讓人看著覺得好心安,溫暖的懷抱也讓人眷戀。
陸習早在思北醒來之前便醒了,閉著眼楮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只希望這樣的溫暖能夠留的長一些,再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