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瑩娜扯出一點笑容,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疼。」.
陸習舒了一口氣大氣,能說話表明基本功能都還在。
「瑩娜,我是陸醫生,我們做些簡單的測試。」陸習說。
為了以求穩妥,他先簡單地測試了下眼動。
雖然陳瑩娜的動作有些遲緩,但是也算是正常現象,她還記得他們這已經是足夠好的了。
在場的三個人因這個微笑而松了口氣,從目前看來手術都非常成功。
「感覺還好麼?」做完了一系列測試,陸習終于月兌離了嚴肅的氣氛,關切地問道刻。
「還不錯。」瑩娜說著又困難地笑了笑,受害伸出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是這里有些疼。」
看來沒有出現嚴重的後遺癥,他開始有些自責剛剛是不是太嚴厲了?
自己或許應該信任自己的實習醫生才對。
「而且我也沒有失憶,我爸媽呢?」陳瑩娜自嘲地問道。
「護士已經去通知了,馬上就會過來。」湯琪笑著說。
「那就好,最好他們能帶我最愛吃的,吃的……」陳瑩娜皺了皺眉,「那個什麼來著,圓圓的,甜甜的,那個……噱」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是什麼。
陸習剛舒緩的臉色因此大變,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筆︰「瑩娜,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這個叫……咦,我明明知道的,能寫字的那個,叫什麼來著……」陳瑩娜努力地回憶著,卻發現自己的腦子好像一團亂麻,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
命名性失語。
果然還是損傷了她顳葉的部分反射區。
陸習看了身後兩人一眼,向陳瑩娜說了個借口,拿著手術記錄就走了出去。
湯琪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失魂落魄地跟了出去,臉上已經全是蒼白︰「陸醫生,怎麼辦,損傷可以逆轉嗎?」
「你該知道,沒有看到進一步檢查結果以及手術記錄之前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陸習冷冷地說道,正好看到匆匆趕來的陳瑩娜的父母。
再看了面如死灰的湯琪一眼,陸習心里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向陳父陳母坦白病情︰「瑩娜已經醒過來,但是由于手術時……」
回到辦公室的陸習已經記不清是怎樣在陳父陳母的哭喊以及推搡之間被洛謹謙帶走,對比起他對這個錯誤的內疚,那些身體和言語上的打擊根本算不上什麼。
謝絕了要跟進來的洛謹謙,陸習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整整一下午,只想安安靜靜地研究病情以尋找1%逆轉損傷的可能。
可是門終究被打開了,許流螢一臉關切地走了進來︰「Darcy,你也別太內疚了,其實這都是那個實習醫生的錯,根本跟你沒有關系……」
「我在研究病情,請出去。」陸習頭也不抬地就打斷許流螢,下了一道逐客令。
這個時候她的出現,無疑讓他的煩躁有增無減。
「Darcy,你和我都知道你這個時候根本不適合看這些,你需要的是放松自己!」許流螢走上前,手一把覆蓋在已經被陸習翻了不下十遍的手術記錄上。
她是真想幫幫他。
「請出去。」
「我知道,你現在需要一個人陪在你身邊,這是你那個脾氣古怪的妻子所做不到的。」許流螢毫不退縮地說道,「Darcy,你別忘了,如果沒有我……」
她覺得自己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其他人有她溫柔麼?有她懂他麼?有她懂得的醫學知識多麼?
陸習冷笑著,表情卻有些萬念俱灰的意味︰「或者,你把我的命拿回去吧。」
他是需要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可是那個人只有一個名字。
顧思北。
可是她的心里可能根本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真是令人絕望的事實。
許流螢一愣,心中很是受傷地問道︰「Darcy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習落魄地笑了笑︰「沒有什麼意思,你該回美國了,這里不歡迎你,也不歡迎我媽,你早該知道的。」
許流螢的立場卻無比堅定,她知道只要那件事情存在陸習就永遠不會對她毫不留情。
這麼多年,她對他痴迷中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世上再不會有比陸習更讓她心動的男人︰「Darcy,我說過我不會放棄的。」
「隨你。」陸習嘆了口氣,放棄了說服,拿著病歷就走出了醫院。
黑色的寶馬漫無目的地奔馳在H市的夜晚,飛速後退的不只是路燈和行人,還有自己的心情。
如果還是昨天之前,他應該會直接開車回家吧。
家。
多麼好的一個詞,曾經他以為自己有過,曾經還那麼近那麼暖。現在居然想到那個地方,會覺得害怕。他不想自己心情極度低落的時候,還要回去面對那張冷漠的臉。
可是世界之大,居然無處可去。
方向盤一轉,駛進了酒吧街。
在美國已經戒掉的酒精,現在如同最內心的誘惑,向他招著手。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
他是個有節制的人,偶爾放縱一次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此刻的他只想把自己灌醉以換來一個無夢的天明。
「陸醫生,你怎麼也在這里?」一個年輕的女生擋在了陸習的面前,青春的氣息讓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同樣活潑的陳瑩娜。
是自己的失誤,讓她再也無法順利地說出物件的名字。
「陸醫生?你不記得我了麼?我是小玉啊,白明玉。」
女生的問題打斷了陸習的沉思,他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小玉的臉,還有那雙像極了思北的眼楮。
神思一陣恍惚,他皺了皺眉︰「你怎麼在這種地方?」
「今天高考完了,我和同學們出來Happy一下,本來不想來的,沒想到踫到了陸醫生。」隨著母親身體的恢復,小玉也恢復了十七八歲小姑娘快樂的本性。
「那去和同學玩吧。」陸習了無興致地說,「我也要回去了。」
那雙眼楮,讓他想起了那個尚且還能稱之為「家」的地方,或許也有這樣一個人在等他回去,又或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