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候,步宏總算是恢復了一絲人氣,二兒子步謹扶著他在主位上坐下,狠狠地瞪了步聞一眼,席間人人面色凝重,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步老爺的左邊坐著一位華服中年婦女,她便是步老爺明媒正娶回來的老婆,卻也只是個填房,但門戶倒是干淨清白,又是書香門弟,嫁于步老爺便是門當戶對的。
心知老爺為何而氣,說些讓他不要生氣的話,又道孩子應該自小嚴加管教,否則將來更難管治的話。這句話無凝是在向步大老爺提起步聞生母之事,步大老爺臉上的怒氣更甚,兩只眼瞪得,只差眼珠子掉出來。
「我說你們,一個個傻坐在這里做什麼?難道只是看著這些菜菜湯湯的便飽了嗎?還不快些筷吃菜!」人未到聲先至,一個嬌柔略帶打趣的聲音從飯廳的後堂里傳來。緊接著一名女子一邊拿著白色帕子擦手,一邊走了出來。
其貌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生得是清麗月兌俗,但看人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發自骨子里的風騷味道。
女子在步宏大老爺右邊坐定,見大家都不動作,個個面色難看地看著步聞,不敢動筷,心知又是大公子中午闖的禍事兒,惹得老爺不高興了。
老爺一副怒氣沖天的模樣,替他順了順氣,勸慰道「老爺你這是生那門子的氣!有事大家攤開來說清楚,步聞雖然調皮了些,但終是老爺的孩子,這樣賭氣只會傷了和氣。」步老爺這才哼了一聲,稍緩和了些臉上的怒色。
坐在步老爺右旁的步夫人面色微變,看向此女子的眼神又犀利了許多。
犯錯的人並不是她,她卻陪笑著道「喲!這是怎麼了?老爺既然大公子有事兒,何不讓他說出來,知道了是什麼事兒,老爺才好解決啊!大公子也是,既然有事兒求父親,何不好好說?非要鬧得這樣僵麼?」語氣帶著一絲責備,卻讓人不覺得討厭,反有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大家見此女子仍然泰然自若地說著話兒,知道這場風波很快便會結束,臉上的戰兢之色稍緩和了一些,看著女子,期待她趕快將這僵硬的場面結束,好安生地吃頓飯!
步聞這個肇事者卻不領情,拿著眼斜瞄了此女子一眼,怪聲怪氣地道「我說三姨娘,你惹是喜歡做飯,就去做廚娘哪!但若是愛管閑事,出去管便是,何必摻和我們步家的事情呢?」疏離的稱呼,捌拐的語調,以及‘你是外人’的話,都將這位說話的三姨娘,拒于步家之外,在告訴她,她根本就不是他家的人。
三姨娘並不生氣,仍是笑道「為你們做飯做菜,我即使做廚娘也無所謂,若是管起閑事兒來,非你們的,我還懶得動手動嘴!」說著三姨娘率先拿了筷子夾了一片刀豆肉絲在步大老爺的碗里。
步家的人此時方松了一口氣,皆伸出手去拿筷子,平常若是三姨娘敢動了,事情大抵就結束了。
步聞仍嫌氣氛不夠好,涼涼地道「我真是受寵若驚!」眾人伸出去的手瞬間僵住。看來是場持久戰!
一直坐在步聞旁邊的步謹最受不了此時的氣氛,開口道「大哥,你適可而止吧!你非要搞得整個家都雞犬不寧才成麼?」
步聞一听步謹這話,頓時臉色就暗了下去,又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最不顯眼處的女子一眼道「我也只是想娶房媳婦!這有何不可?二弟你老婆可都已經進門兩三年了。」
屋子里頓時唏噓一片。
方才被步聞所看的女子臉一紅,將頭底得更底了。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將發生在她身上一般!
步家老三結巴著問道「大哥……你剛才說什麼/」步聞是個什麼人,全謹陽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花天酒地無所事事。明明及冠已四五年,卻仍不務正業,整日紙醉金迷,享樂貪歡,欺善怕惡,強搶民女,若是要說他的惡行,四字成語都得填滿整條謹陽河!
一向不正經的人,突然說要成親,恍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在座的人皆暈頭轉向!
其它的人皆處于一片震驚當中,桌前相臨而坐的兩名女子卻在桌下打著暗語!其中一人便是先前步聞所看之人。
步聞見大家都一副奇怪神色,等了半會兒,仍見沒人理他,便開口問「爹可是同意?」似是詢問,但語氣間全找不出征求意見的感覺來,倒像在宣布一般。
就在此時幾道目光刷刷刷地投向了先前步聞所看的那名女子。
女子的臉頓時一片緋紅,頭幾乎埋入桌下!
步宏大老爺已經氣得全身發抖了,之前步聞與那名女子眉目傳情,他將一切盡收眼底,那女子一副嬌羞之態,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更是大家的猜測!
此時已勃然大怒的步大老爺,拍案叫道「你這個孽子,還不如去死了算了。」猛地咳嗽了幾聲,三姨娘趕緊替他拍背順氣兒。其它人看步宏咳得厲害,皆擔憂地叫了一聲爹,唯獨步聞仍坐在無處,無動于衷,甚至還一副很享受的表情看著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老爹。
見步大老爺咳得緩了些,步聞又懶懶道「爹爹,這話你說得好過份,我只不過要娶房媳婦,你這樣詛咒我去死,爹你太過份了。」
「你這個不肖子,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嗎?你跟肖纓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可別忘了你們現在的身份。」肖纓!正是方才步聞所看之人。
步聞側是疑惑地眨巴了兩下眼楮,道「爹爹,我娶房媳婦兒跟肖纓有何相干?」步聞的話,又如一個晴天霹靂一般,震傻所有人。比起之前那一記,有過之而無不及!
步聞要成親,對象不是肖纓?那又是何人?那麼肖纓又算是什麼?步聞做事越來越荒唐,越來越不靠普兒了。
那肖纓與步聞自是有一段情素的,只不過當時錯嫁,造成兩人終身悔恨,此時肖纓方失去依靠,步聞又要另娶她人,這叫肖纓如何自處!聞言早已羞得無地自眾,掩面痛哭,踉蹌跑開。在門口時腳下一絆,差點兒摔倒。
步聞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這個女子反應過度了。
「你欲娶女子又是何人?」步宏雖然松了一口氣,卻又怕步聞把那花街柳巷的女子娶回來了。聞言步聞知道他讓步了,便道「這位女子你也是認識的。」步宏聞言,若是疑惑,他們父子能同時認識的人,且還是女子不多啊!會是誰呢?沈家的女子?還是李家的?
見他臉色又緩和了許多,便道「追風寨三當家蘇小尋。」
眾人頓時一陣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