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醫女 正文 第八章 小信

作者 ︰ 居家貓

小妹猜得沒錯,宋家老太出殯以後沒多久,宋典使果真就被以「為官不敬,引民騷亂」為理由換掉了,他這一被撤職,街頭巷尾才傳出,原來是他不小心听到幾個私塾先生酒後的狂妄之言,偷偷密報了新換的知縣大人,才能以區區商人的身份換取了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但是現在,卻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按照上次的經驗,小妹本以為听到這個消息,周慶堂會再次消沉一番,但是事實卻是他听到這個消息,除了剛開始的微微一怔外並沒有再有其他的表示,更沒有出現上次神不守舍的情形。小妹微微心安,看來是大哥上次的話起了作用,雖然她不知道所謂「放下」的是什麼事情,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爹爹一定是把以前想不通的一些問題想通了。

年前的準備工作十分繁瑣,不過周慶堂卻不能回家幫忙,這幾日天氣比較冷,廣善堂已經人滿為患,而且,為了救助街上的乞兒,幾個大戶人家聯合起來共同施醫施藥,周慶堂也在被邀請義診的大夫之列,所以,他上午在廣善堂,下午便去了城隍廟——臨江鎮的施粥地點,有時候義診太晚了,便會在那里留宿。

這樣一來可累壞了福媽,家里的事情全是她一個人張羅,所以一逮到周慶堂回家的機會,便會重新提起讓他續弦的事情,初始他只是一笑了之,但是後來看到福媽實在是勞累,整個人也瘦了一圈,雖然沒有明明白白答應她,卻提起了會盡快找人來幫福媽的忙。

這一日到了臘月二十八,周慶堂又宿在了城隍廟,福媽早早的便面發了起來,準備蒸過年吃的干糧,小妹也在一旁幫忙,不過到了後來,時辰實在是太晚了,福媽便打發小妹一個人回房睡覺。小妹也累得要命,便听了福媽的話,離開廚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們住的院子本來就不大,拐過兩間房子便到了自己的住處,所以現在福媽也不會總是親自將小妹送回房間了,可是剛剛走到房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卻听到角落的磨盤後面發出一聲響動,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那里。

以為是隔壁家的花貓又來自家偷吃東西,小妹順手拿了靠在門旁的一只木杠慢慢走了過去,待她走近那磨盤,便高高地將手中的木杠舉起,口中喊道︰「你這只死貓,又來偷我家的臘肉,快點走開……」

可是當她走到那磨盤後面,看清楚那後面藏著的東西的時候,卻是驚得瞠目結舌,原來那後面根本沒什麼野貓,竟然蜷縮著一個人。

此時的小妹哪里還顧得上其他,驚叫一聲便向來路跑去,可是在下一刻,她整個人都被拽到了一邊,嘴也同時被一雙手捂住了,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與此同時,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說道︰「不……不許喊……」

這個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讓小妹覺得耳熟,她不僅一愣,身體也停止了掙扎,此時那個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我……我冷,避……避風……」

說著,捂著小妹嘴巴的手似乎松了松,小妹的頭也能微微側轉了,眼角則向那人瞥去,借著院中微弱的光,以雙碧藍的眼楮進入她的眼簾。

「是你!」小妹不由驚呼道。

「你……」那個孩子也似乎認出了小妹,也是滿臉的驚愕,又向周圍掃了一眼說道,「你家?」

正在這時,卻听到福媽的聲音從廚房中響了起來︰「小妹,出什麼事了?」大概是听到了小妹的尖叫聲,才發問的。

若是此時不回答的話,福媽一定會出來察看。

看了後面的男孩一眼,此時男孩已經完全把手松了開了,然後看了小妹一眼說道︰「我……我就……走……」

小妹沉靜了一下心神,而後沖著廚房穩穩得喊道︰「沒事,被野貓嚇了一跳。」

听到小妹的聲音,福媽果然沒再說什麼,更沒有出來察看,因為她今晚的確很忙。

見小妹為自己遮掩,這個男孩的臉上滿是感激,結結巴巴地說了一聲︰「謝謝。」便向院牆走去,小妹此時才發現,那里原本擺著的雜物此時已經散了一地,知道他應該是從哪里翻進院子的,看來他這是要離開了。

「你去哪里?」小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問道。

「離……離開。」這個男孩一愣,開口說道。

「你都生病了,還能到哪里去?」剛剛他捂住自己的嘴的時候,小妹就感到他的手心滾燙,連從口中呼出來的氣息也是燙的,再加上他說話時的中氣不足,很顯然是病得很重。

「我……」小妹說得很對,這個男孩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默默低下了頭。

「跟我來吧!」小妹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里是我家堆放雜物的地方,前幾天剛剛清掃過,所以除了拿柴和雜物,是不會有人來的。」將這個男孩領進院子西北角的一個房間,小妹說道,「若是來人了,你可以藏在柴垛後面,我要是進門的話,會敲三下房門。」

說到這里,小妹回頭望了望一臉疑惑的碧眼男孩一眼說道︰「咦!我說的話你听不懂嗎?」。

「慢點……說慢點……」看到小妹看向自己,碧眼男孩不好意思地說道。

「呵呵!」小妹笑道,「我明白了,柴垛的後面有些稻草,只能委屈你先在那里休息了,我一會兒會給你拿床棉被來。」

「你……不怕我?」碧眼男孩看到眼前的小妹同街上那些把自己當怪物看得人們大不相同,終于好奇地問道。

「我為什麼要怕你?」小妹先是一愣,隨後笑道,「因為你的眼楮同我們不一樣嗎?」。

「嗯……嗯!」男孩低下了頭。

「我不覺得啊,反而覺得很漂亮呢。」小妹的眼楮再次彎了起來,她的表情炫的這個男孩有些睜不開眼楮。

「嗯……我有名字,叫小信。」看到小妹向房門處走去,這個男孩急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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