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小妹把剛剛在唐家外宅看到的情形全部向周慶堂說了,周慶堂只是略一沉吟,便讓小妹回房間了,小妹也不敢再多問什麼。
不過,即便不問,她也知道今晚的唐家恐怕會經歷一番狂風暴雨了,雖然沒有真刀真槍,可是卻比真刀真槍還要激烈,這是屬于兩個女人的戰爭。
第二天是初二,本來是姑娘們回門的日子,由于周家的孩子們還小,所以這個規矩對他們沒什麼影響,只是不能出門串門子罷了,于是難得的周家父子四人留在家里過了最團圓的一天,不過到了第二天,隨著敏姑娘的上門,有關玉夫人的事情卻讓大家吃了一驚。
「你說什麼,玉嬸嬸決定搬回府衙去住?」小妹瞪大了眼楮。
搬回府衙去住豈不是要時時處在唐家大夫人的勢力範圍之內,如果出個什麼好歹,可怎麼好?
「我姐姐已經決定了,我也沒有法子。」敏姑娘眼圈紅紅的,應該是昨天一夜都沒有睡好,「不過要等出了正月,這是我姐姐最大讓步了。」
「是唐家大夫人讓玉嬸嬸搬回去住的?」周龍戟也開口問道。
雖然對這些事情他不是很上心,卻也不代表他不理解,看來他也在為玉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擔心呢。
「大夫人她……」敏姑娘抿了抿嘴說道,「這次來,大夫人似乎是有備而來,說話也比以前柔和許多,還讓宋媽媽親自跪在姐姐面前給她道歉。」
「這也不行啊。」想到那天臨離開時宋媽媽的眼神,小妹心中覺得非常不妥,「我還想問呢,宋媽媽不是被趕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這個……」敏姑娘皺了皺眉,「宋媽媽的確是被趕走了,不過卻不是回老家,而是回了京城,把姐夫的叔老爺請了來,姐夫對這個族叔最是尊敬,事事都會給他些面子,這次也一樣,听到叔老爺給宋媽媽求情,也只好留了下來。」
「原來如此!」小妹恍然大悟,看來她對這些大戶人家錯綜復雜的關系還不了解,說的也是,唐家是大族,大夫人的心月復,又怎麼會是背景簡單的人呢。
「可是,如果玉夫人回去的話,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及時得到爹爹的醫治啦,以嬸嬸的情況,豈不是很危險?」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大夫人一再做了保證,絕不會再發生像前幾次那樣的事情,又有叔老爺作保,說是會一直停留到姐姐分娩,所以姐夫現在也很為難。」
看來玉夫人是鐵定要搬回去了,小妹先前心里擔心的事情又一次涌了上來,可是這畢竟是人家家的事情,跟她沒什麼關系,就算以後敏姑娘嫁進來,她們仍舊管不了唐府的事情,只是,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想到玉夫人看向自己肚子的眼神,小妹覺得心里很難受。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前幾次發生的事情都是大夫人有意為之,可是現在僅憑玉夫人遇到大夫人時,起伏很大的心情來看,這時回去,絕不是上上之選。
相信玉夫人也早就知道這種情況了,但她還要執意回去,怕是也有她自己的考慮。
從敏姑娘的話頭里可以听出,這件事情已再無轉圜余地,此時,即便是爹爹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敏姨,你也會跟著玉嬸嬸去府衙住吧。」既然無力改變,也只能接受現實,不過敏姑娘今天來,只怕不僅僅是為了傳遞消息這麼簡單吧。
「是的,我自然會緊跟著姐姐,我今天來是姐姐讓我來請周先生,說是有事情要拜拖先生幫忙。」
「可是我爹爹不在啊,他今天出去訪友去了。」
「沒關系,我就是來說一聲,等你爹爹回來了,你讓他過去就可以了。」敏姑娘這才發現,自己一急似乎給小妹說了太多,仿佛完全忘記小妹是個剛剛十一虛歲的孩子,不過這也正是她們姐妹認為小妹不是平常女孩的原因所在。
似乎不論什麼時候,小妹總給人一種沉穩、安心的感覺。
打完招呼,敏姑娘便又匆匆回去了,待敏姑娘離開之後,沉默很久的周龍戟突然開口問道︰「小妹,幸好爹爹以前只有娘親一人,現在也只有敏姑娘一人。」
「二哥,你何出此言?」
嘆了口氣,周龍戟抬頭看天,似乎回想起了遙遠的過去,而後喃喃的說道︰「從我記事起,爹娘之間就融洽異常,雖然一打開門只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山,可是家里卻充滿笑聲,雖然我們的小院子里只栽種了各種藥材,但是很多藥草上長出的花朵味道也香甜的緊,到現在我還會做那個充滿甜香氣味的夢。」
藥材?小院?山?
他家應該是大家族吧,怎麼听二哥說的,倒好似是在鄉村呢?
難道她對自己家族的理解出現了偏差麼?
看到小妹一臉的疑惑,周龍戟笑了笑︰「跟你說也沒用,那會兒你還不滿周歲呢,什麼也不會記得的。」
是了,她來這個時代的時候,這具身體已經三歲了,一歲時的事情她又怎麼能記得?不過她一歲的時候,周龍戟應該只有三歲吧,有些事情也應該記得不太清楚吧,所以如果有偏差也應該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這些,小妹心中的疑惑稍稍減了幾分。
「二哥,你說這些做什麼?」
周龍戟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同一直以來頑劣的他很不相稱︰「我是想說,如果玉嬸嬸的孩子誕生了,在這種情形下,多可憐,我們跟他們比,雖然沒有錦衣玉食,雖然沒有娘親的照顧,可是已經算是很好了。」
難得,二哥今天說的話竟然都很有道理,想想他已經十三虛歲了,大哥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應該已經到廣善堂幫忙了吧,難道說她這個二哥也要長大了?
想到這些,小妹笑嘻嘻的開口說道︰「二哥,沒想到你也有說出道理的時候,小妹我這次還真對你刮目相看呢!」
「你才多大,知道些什麼,再有,我說的話什麼時候沒道理了?」
得得,一夸他,他又本性畢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