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游俠 只殺一人 62 久別重逢

作者 ︰ 靡緋

屋子很靜,大概是昨天晚上孩子們都睡的很晚的關系,大白天的,就連獅子和白熊都在打盹。藍月泡了杯茶,來到陽台上,席地而坐。防腐木條拼成的隔水板,貼上去,頓覺一陣灼熱。下午兩點,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室外的溫度超過35度,單單坐在那里,就已經是大汗淋灕了,更何況還有一杯滾開的茶。可是,藍月反而有點享受,雖然陽光照不到,卻依然可以感覺到它的溫度,太陽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電話在不停的作響,可是藍月仿佛沒有听見一樣,完全不去理睬。大概十分鐘過去了,魔女實在是忍受不了,才把獅子踢醒,讓它送手機去給藍月。在這個屋子里面,其實只要看它們所呆的位置,就知道它們的級別了。魔女的話,就像聖旨一樣,強睜開朦朧的睡眼,嘴邊還掛著口水,獅子很不情願的叼著手機去了陽台。而魔女,又以其神秘且詭異的方式,回到了那個懸空的壁掛空調之上。

因為陽台的門被關上,獅子只好用爪子不停的抓,絲絲的哼唧聲,和指甲刮在玻璃上的吱啦聲,很難不引起藍月的注意。打開陽台門,一股熱浪撲到屋子里面,而屋子里的涼氣也多少滲透出一些來。

「乖!」藍月撓撓獅子的頭,接過手機,上面已經沾滿了獅子的口水,不過好在這手機是防水型的。因為擔心可能會掉進水里,可能會摔到地上,可能會被偷,等等,綜合了這些問題之後,藍月買了一個丑的要死,卻異常結實的準軍用級手機。這種不僅外表像磚頭,就連重量都可以與磚頭媲美的東西,就是扔在大馬路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一共是13個未接來電,都是萬事靈通打來的,不過現在,是不是應該把名片改成叫小紫?

「嘟嘟——」這種只有古董機上才會發出的聲音,就是藍月的手機鈴聲,因為這款手機原始到連鈴聲都只有兩種。嘟嘟聲是來電,叮叮聲是短信。

藍月按了接听鍵,卻不等她出聲,那個清脆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學姐,我好餓啊!給我做飯吃好不好!」

在游戲里面,因為根據性別做了調節,萬事靈通的聲音有些低沉。而現在這個,熟悉、懷念、甚至有點吵鬧的聲音,就如此清晰的傳遞過來。藍月說不出話,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來。

「我想吃學姐做的餛飩,要玲瓏餡的哦!要多做一些,我可以吃掉一百個,不,兩百個!」

藍月只是點頭,不管她看不看得見,只是點頭。

「學姐,等我!我很快的!等我!」

電話已經掛斷了,藍月把頭埋在腿上,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獅子雖然很怕熱,卻還是走出來,蹲在她的身邊,把頭也搭在她的腿上。

「糟了,獅子,糟了,」她一邊哭著一邊說,「家里什麼都沒有怎麼辦!獅子,要去超市怎麼辦?獅子,我這個樣子怎麼出去!獅子!」明明知道他就算听懂了也不會給出任何建議,藍月還是不厭其煩的重復著,好像只是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

電話聲再次響起,是北湖,藍月猶豫一下,還是接通了。

「小紫問了你家的地址,我告訴她了。她說想吃玲瓏餡的餛飩,要什麼材料,我去買吧!」他的聲音很沉,甚至有些沙啞。

藍月穩了穩,緩緩的說,「我——發短信——給你!」

「知道了,我這就出門去了,還有其他什麼要買的就一起發過來吧!」

「嗯!」

北湖真的很貼心,他怎麼知道自己不想出門呢?不,他肯定知道。在他們之間,就好像有一根線緊緊的連著,無論悲傷喜悅,無論痛苦辛酸,都在第一時間豪不保留的傳遞給了對方。他們明明不是雙胞胎,卻用著雙胞胎才擁有的心電感應。為什麼?為什麼?是誰,把這麼神奇功能傳給了她?

一個人影走出來,高挑卻瘦削,因為是才過中午,影子還只是一團。他又瘦了,也加白了,露出的一截縴細的手臂,像女人一樣。看著他的背影,藍月不由得有些辛酸。在陽光下,他顯得越加的單薄,好像連陽光都可以刺透一樣。和自己比起來,他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才對,和自己比起來,他才是最痛苦的那個人才對。

紀藍月,你好自私啊!紀藍月,你是個笨蛋,壞蛋,王八蛋!不對,最後那個去掉。藍月在心中念叨著。

玲瓏餡,所謂玲瓏,其實就是藕。因為某個人喜歡把藕叫做玲瓏,所以,藍月就把藕餡叫做玲瓏餡。盛夏,說起來並不是吃玲瓏的季節呢!可是,那個丫頭為什麼偏偏要挑這個呢?

「天!」

「姐,怎麼了?」突然接到藍月的電話,天極有點無所適從。

「不忙的話就過來吧,小紫也要過來!有玲瓏餡的餛飩吃!」

「知道了!馬上就到!」听到有餛飩吃,天極眼楮立馬就放出萬道光芒。有什麼事情比吃姐姐的餛飩重要呢?

什麼?明天要更新?再說再說,我現在很忙!你問忙什麼?我要去姐姐家吃餛飩!

這不是臆想,他就是這樣掛掉了助理的電話。而可憐的助理姑娘,還要編出一大堆的理由去應付策劃部和測試部的負責人。

還不等北湖敲門,迎客貓喵吉已經在門口坐好,而藍月看到喵吉有了動作,也就自然去開門。而正準備敲門的北湖,這一下剛剛好就敲在了藍月的頭上。

「笨蛋,怎麼不按門鈴!」

「你不是不喜歡那個聲音麼!」因為之前每次北湖來騷擾她,都被她說很煩,說電鈴聲太尖銳了。後來北湖就索性直接用敲的,久而久之就習慣了。即便藍月搬了家,換了超隔音的防盜門,他竟然還會下意思的去敲。

藍月只是掃了他一眼,居然連臉頰都凹陷下去了,讓她實在不忍心去看。干癟的如同骷髏一樣的手,修長的手指,指甲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剪過。藍月接過東西,好沉,東西直接掉到地上。

「小心有雞蛋!」

「你到底買了多少東西?」藍月蹲下去翻,除了她要的食材,居然還有四大瓶豆漿,她最喜歡的紅豆吐司,她鐘愛的那個品牌的雞蛋,她覺得貴舍不得買的神戶牛,她一直想要嘗試一下的葡萄柚……這個家伙,什麼都記得,而且記得那麼清楚,她喜歡的東西,她不喜歡的東西……

「不知道你要雞做什麼,我就烏雞,柴母雞,三黃雞各買了一只!」

「知道了!」藍月低著都,賣力的把東西往廚房拖。即便瘦弱,他依然是個男人,依然那樣有力,他月兌了鞋,從藍月的手里接過東西,提到了廚房。

這個家對于北湖來說,比他自己的房子都要熟悉。這個家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他精挑細選的,然後他又想方設法的騙藍月買了這個房子。他的理由編的天花亂墜,他甚至連價格都不敢壓的太低,生怕她起了疑心。在她同意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他快樂的像個孩子,竟然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覺,第二天就逼著藍月去辦過戶手續。而現在,再一次進來這里,什麼都沒有改變,就和他當初設計的一樣。北湖的幸福,就是如此的簡單,卻如此的難以尋覓。

他想幫藍月規整東西,卻被藍月推了出來,拿出一把指甲刀,勒令他在沒有剪干淨指甲之前什麼都不許踫。北湖笑了,因為她那個語氣,雖然嚴厲,卻滿含著關懷。北湖知道,她拼命的想把自己推開,但是,越是推開,她的心,就越是痛。

他修剪完指甲,就坐到廚房外的吧台上,看著藍月忙碌的樣子。他甚至不敢靠近,覺得這一切就像玻璃一樣易碎,生怕他一進去,就會發現這原來只是一場夢。或許,是夢也不錯,只要可以一直這樣繼續下去,就算是夢也不錯。

可惜,就算老天爺開眼,天極也不會開眼的,誰讓他是天生的極品呢!門鈴「叮咚叮咚」的作響,北湖極其不情願的拉開門,剛想要罵上兩句,卻發現,天極的後面,跟著一個小丫頭。

「小紫!」比起看到萬事靈通,反而真正的小紫更讓北湖訝異。什麼叫女大十八變呢?小紫就是最好的代表了。之前那個梳著兩根犄角辮,帶著厚厚瓶底眼楮的跟屁蟲,如今竟然出落的亭亭玉立。柔順的長發,整齊的劉海,精致的淡妝,和一身潔白的吊帶長裙。女人果然是很特別的動物,可以變化出各種各樣的造型。

「小紫!」藍月听見北湖的喊聲,放下菜刀就從廚房沖了出來。

「學姐!」

兩個人再次抱到一起,比起游戲,這才是實實在在的現實。而且,這個才是真正的小紫,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柔軟的胸部,「小紫,你發育的不錯哦!」

「學姐!」當著兩個男人的面,听到藍月這麼說,小紫的臉脹的通紅。

「好啦好啦,快去洗手,我去下餛飩!」

雖然說是吃餛飩,可是,看看飯桌上,餛飩明顯成了配角。紅燒排骨,宮保雞丁,香煎牛柳……怎麼看都應該配米飯才對。沒錯,為什麼北湖那個碗里頭是米飯?

「學姐……」

「姐……」

另外兩個人哀怨的看著藍月。

「你們兩個不是為了吃餛飩才來的麼?我可是包了三百個,吃不完不許走!」

「哦——」

「哦——」

雖然餛飩也很好吃,不過看著北湖大快朵頤的樣子,兩個人都很是羨慕。而藍月用湯勺不停的敲著北湖,「慢點吃,又沒有人和你搶!不許光吃肉,快點吃菜!」說著,藍月夾了一塊青椒給北湖。

北湖就知道自己不應該買這個東西,就應該騙藍月說青椒賣光了,不是說吃餛飩麼,為什麼有青椒,而且只有自己有……一塊青椒下肚,北湖的臉都變成了青椒色。藍月則是很滿意的點著頭,「乖!再來一塊!」

「學姐,砂鍋里面是什麼?好重的藥味!」

「是人參雞,回老家的時候帶回來的,一直都沒有吃!」

「怪不得!」

「不過要炖夠三個小時才可以!你先把餛飩吃完吧!」

四個人,似乎又回到了大學時代。

可就在北湖和藍月之間,空著一個位置,空著一副碗筷。雖然只是少了一個人,笑聲卻少了一半還要多。久違的笑容,掛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看起來卻是那麼復雜,那麼苦澀……

原來,無論如何努力,也有無法重現的光陰,因為,時間帶走的不只有青春,還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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