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之夢 正文 第十一章 都是沖動惹的禍(二)

作者 ︰ 碧水藍煙

那二公子把桌子一拍,厲聲喝道︰「別給臉不要臉,今天本公子就是要見一見你家的千金大小姐了,她是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她不出來見本公子,那本公子就去見她。」說完就向屋外走,一群狐朋狗友吆三喝四的就跟上去了。劉管家一看事情不好,急忙讓張七去村里召集人手,自己領著剩下的四個莊丁趕緊跑到一幫無賴前面去阻攔他們,保護小姐。

推推搡搡之間,那公子的手下就動起了手,劉管家和莊丁被迫還手,兩撥人就打了起來。正在一片混亂之際,只听小翠大喊一聲︰「快快住手我家小姐來了」

劉管事和莊丁立刻停手,站在小姐身邊護衛著。那一幫無賴停下手,眼楮都死盯著帶了面紗的肖遙。

肖遙心里恨恨地罵了一聲,用幾乎像男人的粗啞聲音,要多難听有多難听地說︰「你們誰想見本小姐的模樣?誰想娶我為妾?」

一直在一邊看熱鬧的媒婆,趕緊一步上前,搶著說道︰「是縣太爺的二公子,我家公子久仰姑娘芳容,想娶了您回去當官太太享福呢。」

肖遙故意大聲說︰「真的嗎?可這麼多人讓我太難為情了,不如你代你家公子過來看看我的容貌吧,本小姐可從來沒有摘過面紗呢」

媒婆用眼楮向貴公子請示,那二公子點頭同意,同時向她使了個眼色,媒婆會意地點點頭,向肖遙走去,嘴里說著︰「早要如此,不就好了?」來到面前,突然一伸手,刷地一下極快地一把抓下了面紗,劉管家和莊丁嚇了一跳,急忙想要回護,只听媒婆一聲驚呼︰「啊」接著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扯掉面紗露在眾人面前的一張臉,真是丑陋之極。抹了厚厚白粉慘白得像死人的臉上,涂了血紅的唇,連嘴唇外面也抹上,顯得嘴唇又大又厚,像剛喝了血一樣恐怖,兩條眉毛又黑又粗向下吊吊著,左邊腮上有一個銅錢大的黑痣,右邊眼角下,還有一顆米粒大的黑痣,這是民間俗稱的滴淚痣,最是命苦克夫敗家的。

看了這副尊榮,別說那幫無賴和媒婆了,就是四個莊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對他們大方恩義,不拘禮節的莊主小姐竟是這副模樣,怨不得整日戴著面紗呢。

小翠看大家都看清楚了,這才過來撿起媒婆吃驚失手扔到地山的面紗,給肖遙重新戴上,肖遙還故意配合著做出一副害羞樣,扭扭捏捏地說︰「干嘛把人家的面紗抓下,多不好意思啊二公子既然這麼誠心,準備哪天來下聘啊?」

那個二公子看了胃里一陣翻騰,差點吐出來,一句話都不說,扭頭就走。一幫無賴各個咧著嘴,跟著就走,媒婆一溜小跑的跟在後面,迎面踫上張七召集來的一大幫拿著鋤頭鐵杴等農具的村民,幾人頭也不敢抬,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從人縫中跑了。肖遙藏在面紗下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心想,但願從此丑名遠揚,再也不會有人上門提親了

她對劉管家說了一聲,就帶著小翠回自己院子了。還沒進院門,小翠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肖遙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看門的大嫂吃驚地看著兩人,前面院子里不是來了歹人嗎?小姐剛才嚴令不讓她們出去,怎麼小姐回來這麼高興?

杏兒見小姐回來,趕緊準備了洗臉水,給肖遙淨面。小翠笑嘻嘻地說︰「小姐,您可真行,把那個壞家伙嚇得夠嗆,一句話都不敢說,灰溜溜地跑了。」三人笑成一團。

劉管事打發走了村民,忍不住也笑了,莊主這一招還真管用,連莊丁都被騙過了,村里除了貼身服侍小姐的杏兒,自家娘子和那幾個混賬酒鬼男人見過肖遙的真面目,就是自己也只見過肖遙抹了鍋灰或帶著面具的臉。要不是自家娘子整天在自己耳邊說莊主小姐如何像天仙一樣美麗,他今天也被唬住了。

趕緊叫來劉老三,讓他到村里把那幾個讓莊主罰過的男人叫到莊里,讓他們以後對誰都要說他們以前說的都是假的。其實他們根本沒見過莊主的模樣,外面若再有風吹草動,不光明年沒有地種,還要把他們幾家逐出村去。

經了這一次鬧騰,村子果然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人來莊里提親。這還要多謝那個東家走西家竄的媒婆,她走到哪里,萬村女莊主的丑陋就傳到哪里。

劉管家和他的娘子心里開始不安,這樣傳下去,小姐怎麼嫁人啊?誰會娶這麼個丑八怪?

肖遙听了,卻非常高興,她有一大堆事要做,現在根本不考慮婚姻之事,等以後有時間談婚論嫁了,她會按前世的標準自己給自己找一個可以共度一生的愛人,她早就打定主意,愛情可遇不可求,寧可一生獨身,也不能找一個不愛的人——

魏縣縣城的縣太爺高青,(就是那個仗勢欺人的二公子的爹)是一個進士出身的縣令,由于不善鑽營,不會逢迎上司,在縣官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按說魏縣離京城很近,要想巴結朝中的官員,最方便。附近各縣的縣令都用不上兩年,就升遷或調一個肥缺。只有他一直不動窩,時間長了,老婆不滿,兒子埋怨,他自己也很窩火,幾個想謀他空缺的縣丞也等的很不耐煩,紛紛給他出謀劃策。怎奈高太爺本心良善,(他那不成材的兒子恰恰相反)不願盤剝百姓太狠,總也攢不起巨額賄款,諂媚的話還有些說不出口,雖然也向上司送了一些錢貨之類,但根本入不了上司的眼,所以一直沒獲提拔。後來他也泄氣了,轉而想整個大的政績引起朝廷的關注。但是那又談何容易啊?

天保元年十二月十五日,魏縣來了個穿著華麗的京城人,當晚悄悄去了縣丞王宮善的家。第二天一早,王縣丞就跟縣太爺高青說︰從一個遠房親戚的嘴里得知,魏縣轄下的萬村,今年出了個奇人,不僅種出了連京城大老爺都沒見過的奇怪蔬菜,還種出了誰都沒見過的玉米,熬出的粥又香又好吃,專供京城的達官貴人吃。據說去年在京城興起的火鍋也是這人發明的,最近听他們萬村的人說,這個奇人還是位十幾歲的小姐??????

高縣令一听,如獲至寶,這事如果落實,豈不是魏縣的一個大政績,若推廣起來,朝廷還能不封賞?

王縣丞趁機說這是縣令大人您最好的升遷機會。

此話正中高縣令下懷,當即就要親自去萬村。王縣丞趕緊說自己先去探探虛實,若果然如此,縣令再去不遲。高縣令想了想覺得有理,讓王縣丞立刻帶人去萬村看看。跟這位奇人接觸一下,談談條件。

王縣丞立刻選了三個衙役跟自己到萬村走一遭。

幾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引起萬村村民的圍觀,村里每年除了收糧收稅,很少來官差,大家又怕又敬又好奇,不知官差來干什麼。

劉管家的兒子也跟在人群里看熱鬧,見幾個人進村就打听莊主小姐的事,問村里是不是種過奇怪的蔬菜,經了前不久的提親事件,這孩子心里有點警惕,覺得挺怪,就跑回莊子給父親學說了情況,劉管家也拿不準官府來人要干啥,趕緊到第三進院門口讓人給肖遙傳話要見她。

肖遙正在練字,見丫鬟來報劉管家求見,放下毛筆,穿了外衣戴上面紗來到院門口。

見劉管家正在門口來回轉圈圈,肖遙不禁好笑,從來沒見過劉管家急成這樣呢。趕緊笑著開口說︰「管家,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

劉管家一回身看見肖遙,趕緊行禮,壓低聲音道︰「小姐,村里來了幾個縣衙的官差,正在村里打听您呢,不知是不是您京城的親戚把您給告下了?」

「什麼?京城的親戚????奧不會吧?」肖遙猛一听根本不知管家在說啥,她都把自己給管家編的故事忘到後腦勺了。待想到那個謊言,心里也就知道不會是劉管家想的那樣,她一下就想到會不會是趙家兄弟派來找自己的人?怎麼辦?見不見?

劉管家看肖遙緊皺著眉頭,不說話。以為自己說中了,心里更慌了,自古民不跟官斗,驚動了官府可不是玩兒的,不行還是讓小姐躲一躲吧。

劉管家著急的說︰「小姐,你趕緊帶上小翠和杏兒到京城孫老板那里躲一躲吧,我到前面悄悄讓劉老三套好車,你們收拾一下趕緊走,莊子里有我呢,你就放心去吧,沒事了,我會派人捎信給你的。」

肖遙听了,心里一熱,笑著對劉管家說︰「謝謝你不用害怕,我不會走的,我一沒做錯事,二沒犯法,誰也告不著我。官差來也許是為別的事,我到前面院子的辦公房去等,你到門口看一看再說」

她嘴里說著,心里卻在想,該來的始終會來,早晚都要面對。自己拿定主意不回去,趙家兩兄弟難到會綁了她不成?既沒道理,怕也不好意思吧?畢竟只有他倆欠我的,沒有我欠他們的,臨走我是連我和小翠的月銀都給留下了,不過是白吃白住了他家幾個月而已。

回身對院里站著的杏兒說︰「去叫你小翠姐到前面來,你也跟來。」說完就和管家一起往前院走。

肖遙來到第二進院子,在自己的專用辦公房坐定。本來肖遙叫辦公室,劉管家他們都叫它辦公房,說這樣叫的順,肖遙只得改口。

劉管家急忙來到前院,還沒到門房,就看見大門外擠了好些人,看門的萬老漢,大聲吆喝著兩個月大的小狗小黑讓它不許咬人。

一個穿皂色官衣的男人,正在大聲喝罵︰「混賬瞎了你的狗眼縣丞王大人在此,你敢不讓進門?老東西你是活膩味了」

萬老漢哆哆嗦嗦地說︰「差爺,小人怎敢不讓您們進去,只是要先進去給主人通報一聲,您稍等一下就行。」

「放屁你再不讓開,休怪我們不客氣」三個皂衣官差挽起袖子就要動手

劉管家緊走兩步走到門口,擋在萬老漢身前,滿面笑容的對橫眉立目的幾個衙役一抱拳說︰「幾位差爺,不知到敝莊有何貴干?我是莊上的管家,有啥事請跟我講,剛才看門人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原諒」

幾個衙役斜眼看了看他,還沒張口,門外一直沉著臉,穿大紅官衣的人懶懶的開口了︰「去,叫你家主人來這里迎接本官,本官有話問她。你這破莊子不進也罷」

劉管事趕緊給他行了一禮,笑著對他說︰「官爺請進,下人們不懂事,您多包涵,我家主人因是閨閣女子,出來多有不便,特讓小人來迎接官爺,我家主人就在里面房中恭候官爺呢。」

紅衣人傲慢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抬腳進了門,幾個衙役跟在後面橫著晃著也進來了。劉管家一邊滿臉笑容在前面領路,一邊心里嘀咕,這些人好像來者不善。

辦公房中,小翠和杏兒一左一右站在肖遙身邊,肖遙手里端著杏兒剛剛沏的茶水,在暖手。鋸末爐子剛打開爐蓋,屋里的溫度還不太高。

劉管家還沒到門前,故意大聲說︰「小姐,縣衙的王大人來莊子里問您話呢,您趕緊準備一下。

小翠急忙把帶著黑紗面罩的寬沿兒帽子給肖遙戴在頭上,杏兒嚇得躲在肖遙身後,肖遙讓小翠也戴上面紗,她知道小翠很封建,最不願跟男人打交道。

門簾一掀,劉管事點頭哈腰地笑著把王縣丞讓了進來,肖遙出于禮貌也出于這個時代的禮節,趕緊站起來,笑著對紅衣人行禮問好。王縣丞微微點了一下頭,非常傲慢地在上座一坐下,既不說免禮,也不說任何客套話,只是拿眼楮在屋里到處看。弄得肖遙非常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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