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寒毒的海翔在喝下商君涵喂下熱粥的第七天,終于能活動自如。商君涵卻像空氣中的泡沫般消失了,這期間如果不是忘心長老時不時跑過來給他送到吃的,估計他會生生被餓死在這。
抬眼看了看外面一塵不染的藍天,海翔算了算時辰,拍了拍干癟的肚子,低喃道︰「老頭子再不來送飯的話,我就出去找他好了。」
「臭小子,你別忘記你的傷才剛剛有了起色,要是敢現在出去受傷的話,君涵那小子可不一定有本事再救你了。」忘心長老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了進來,「你就快點給我開門吧。」他不小心撞壞了一回商君涵的房門,要是再弄壞了一次……想到商君涵的眼神,忘心長老打了個冷顫。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海翔回想起前日忘心長老把門撞破了,他自己偏偏動彈不得,躺在床上叫了半天,也沒看到商君涵出現,咬牙硬是抗了一夜,要不是他的身子底好,早被後山夜里的寒風給吹得升了天。等到第二日商君涵來到這里時,見到海翔已經變成了躺在床上的冰雕,而罪魁禍首就是忘心長老。
商君涵確定海翔還有呼吸後,轉身在靈山掌門的面前找到了他,二話不說把人給請了過來,指著破了個大洞的門告訴他,因為他的過失害得海翔的傷又重了幾分,他若不修理好房門外加做飯的話,可以直接給便把海翔領回去厚葬了。
完全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的靈山掌門,趕來見海翔蜷曲著身上僵在了床上,又見商君涵表情凝重,說話更是前所未有的冷然,瞪了眼他這個總是闖禍的師伯,端起掌門的身份下令讓忘心長老按照商君涵所言而做。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海翔想忘心長老一邊說,一邊淚流滿面,自己著實也給嚇了一大跳!乖乖隆咚隆,到底誰才是長老啊。商君涵只是輕輕一句話,卻讓忘心長老死心塌地的呆在這里做牛做馬。呃……他對商君涵動心也是屬于自尋死路,還是不要多想了。
「老頭子,你怎麼這時才過來。」海翔拉開門,見忘心長老風塵僕僕的走了過去,側身讓開一條道,好奇的問道︰「奇怪了,你不就是給我送點吃的來,怎麼每回都感覺你好累啊。「
他是累,可想到有人比他更累又心理平衡一點!要不是不小心惹到那位發火,他,他能變成這樣嗎。忘心長老嘴角張合幾下,把話又咽了下去,食盒被重重在扔在桌面上,「你還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點過來吃東西。」
「你吃了什麼東西,天天這麼大的火氣。」海翔合上門,挑起一邊的眉毛走到了忘心長老的對面坐了下來,「一起吃吧。」
「不了,我沒那麼好的福氣。」忘心長老說著,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指著食盒道︰「我還有一個任務,便是要見你吃得一干二淨才能離開。」
靠,吃個東西還要被監視,真是不爽啊。海翔默不作聲的從食盒里端起一個湯盅,砸了砸舌頭,「怎麼又喝湯。」他都連續喝了六天,還不夠啊。
「哼,有得吃你就不要挑了。」忘心長老皺著眉,伸手戳了戳海翔的額頭,「這可是我老人家花了好大功夫能煲好的藥湯,一定要趁熱喝才會有效果。」
海翔皺著眉頭打量起湯盅里那團黑漆漆一片的汁水,喉嚨干咽了咽口水,鼻端飄來的卻是一股熟悉的香味,很淡,他卻清楚的確定自己在哪里聞到過。回想起前幾天他就是多句了幾句話,忘心長老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捏著他的嘴便是一陣狂灌,那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
他揚頭咕咚咕咚幾下就把盅里的湯汁喝了個干淨,將碗重重地扔到桌上,胡亂的抹了把嘴角的殘汁,「忘心長老,你倒是說說,我還得喝幾天啊。」這湯雖然看起來很恐怖,可是喝到肚子里倒是舒服得緊,不一會兒他隱約感覺到丹田之處一道淡淡的暖氣流轉開來。
「今天是第幾天了。」忘心長老瞥了海翔一眼,有氣無力的問道。
他天天喝了睡,睡了喝,哪還有什麼印象,海翔比了比手指,不太確定的道,「應該是第七天。」
「第七天?!」忘心長老神情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那黯淡的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原來已經到了第七天,哈哈~!」
海翔一怔,實在想不起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見忘心長老往門外跑去,連忙喚道︰「喂~老頭子,你要到哪里去!」這時不是應該為他舒通下堵塞的經絡嗎。
「已經過了七天,我老人家算是解放了。」忘心長老轉過身,早一改時來前的頹廢,眉開眼笑的道︰「待會君涵那小子會過來幫你運,你在這里等著就好。」
什麼!商君涵要來?海翔一抬頭,哪里還找得到忘心長老的蹤影。真是的,來就來嘛,為什麼他要心跳加速,不就是個男人嘛,唔~!算得上是個美人,可是……和他有半毛錢關系嗎?他在高興個什麼勁啊!
海翔在房間里來回的走動,時不時跑到門前打開一條縫,看看商君涵是不是已經來了。
等了半晌,他還是沒有等到商君涵,興奮的心情冷卻下來,插腰坐在床上,指著緊閉的房門,在心里暗自罵道︰「海翔,你真是個沒有用的男人,為了一個人,值得這樣嗎?哼~你還是學學我,沒事不要亂想,有些事也不是光想便能做到的。」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捶了下自己的心口,沒錯,他是海黎,是一個無情的人,怎麼可能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一見鐘情。一定是海翔那個笨蛋影響了自己,他,他才會有那麼奇怪的感覺。
「海翔,你真是個笨蛋!」
「你還不算太笨。」一個清冷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關你……」海翔不悅地抬頭,看到商君涵靜靜地佇立在門前,那雙寒眸默默地盯著他,心,又一次狂跳起來,自己的舌頭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君~咳咳~~」好丟臉啊~緊張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的海翔忍不住在心里罵之前的海翔沒用。
劇烈的咳嗽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海翔的視線再一次往門口看去時,商君涵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咦?又,又走了嗎?」
「誰走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出現在他的眼前,循著那修長的手看了過去,商君涵那冷雅的面容映入眼簾,「君涵師兄!」海翔,你給我爭氣點,別看到商君涵就臉紅。
「喝了它會好一些的。」商君涵的手又往遞了遞。
完了完了,這回他是真的中招了。端端只是看到人,他就變得口干舌燥,海翔揚頭把茶一飲而盡,微微側首避開了商君涵清澈無比卻看不到底的眸子,輕了輕嗓子,「謝謝。」
「不用。」商君涵坐在了他的身邊,伸手往他的額頭上探去。
微涼柔軟的觸感輕輕覆在了他的額前,海翔回過神來,便看到商君涵那張放大數倍的臉,視線外加精神上的沖擊,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仰了仰,「君涵師兄?」
「不要亂動、」商君涵那英氣的眉頭聞不可察的一蹙,語調里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你身上的燒是退了,可是雪寒之毒不是那麼好解的。」他拿起床邊上的被子蓋在了海翔的身上,「你多大了?」
他,他才穿過來,一時半會之間還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海翔想著自己在鏡子里看到的那張稚幼的臉,隨口瞎編地道︰「十五吧~我不太記得了。」
聞言,正在為海翔壓著被角的手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只是商君涵抬頭時,透著些許悲傷的眼神落到了對方的身上,「你……海願師……你爹爹為何連年紀都不記得?」
他從水里清醒過來後,又被自己突然長出來的尾巴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和海願說幾句話,海願便在他的眼前交待了一大堆的事情,然後人間蒸發了。海翔想到這里也是一肚子的憋曲,「他總是喜歡一個人發呆,很少對我聊天的。」
「他真的變了。」商君涵低語一聲,神情里幾分難過一閃而過。
變了,誰變了,商君涵說起話來怎麼怪怪的。海翔搖了搖頭,問道︰「你能再說一遍嗎,我剛剛沒听清楚。」
「沒什麼,只是我不想騙你,以你現在的根骨想要修得靈山高級仙法,可能有些困難,即使是這樣,你還準備學嗎?」商君涵回過神來,淡淡地道。
來這里還不就是為了跟你修行法術,怎麼明知故問了。好吧,就當他沒有仙骨,他卻相信一句話,勤能補拙。海翔看了眼對方,笑容里承載著滿滿的自信,笑道︰「君涵師兄,我爹爹說過,有志者事必成!」他偷偷瞄了眼面無表情的商君涵,繼續說道︰「他還說你一定會好好待我的。」
「海願師叔他……」他還記得我嗎。商君涵干澀動了動嘴,目光望向外面漸漸暗下的天色,神情里閃過一絲堅定,隨即道,「我知道了。」
他就猜到商君涵和海願之間有貓膩,他們之間……不,不可能的,一定是他想多了。不能因為自己喜歡男人,就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當成了斷袖!至少他的爹爹海願便喜歡女人,要不然他又是從哪里來的。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便不再多說什麼!可我絕對不能容忍半途而廢的人!」商君涵整理下被子上面的紋理,淡然地道︰「好好休息,明日我便領你去冼塵道。」說完,起身離開。
洗塵道,那是個什麼地方啊?海翔正欲再多問點東西,商君涵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商君涵,海願可能不是斷袖,可我卻在你身上看到了斷袖的影子,我讓你整天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等著吧~老子一定要把你泡到手,撕破你的偽裝,再拋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