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張開闔著的雙眼。
銀色的月光高掛在空中,映得碧綠湖水,水波鱗鱗。
海翔感覺身體沉醉于溫水之中,全身的毛孔完全舒展開來。
美妙到無法形容的感覺,他無意識的張翕著薄薄的唇辨,呼吸間溢出愉悅的申吟。
若幽……
猛地張開眼楮,借著身邊的微亮,往黑漆漆的四周打量。
青霧籠罩下的林間深,看不真切。
海翔試著把丹田那微弱的氣息,覆在雙眼之上。模糊的世界開始清明,那抹倩卻真的消失無蹤。連那金碧輝煌的山洞,也銷聲匿跡。
難道發生的一切,都是南柯一夢?惆悵纏繞心田,久久不散,海翔為他之前夢境里的那場離別弄得心情沮喪。
霎時,他的眼角瞄到一抹銀光。側首仔細觀察,一件白蛇皮襲整齊得擺放在離他不遠處。
站起身走了過去,拾起那件皮襲,小心翼翼的捧在懷中。輕得……宛若鴻毛一般。微弱得銀光在上面閃現,襯托出它的靈氣逼人。
若幽,是你嗎!海翔恍然大悟般,低首,那高聳的月復部,他的嘴角忍不住一陣的抽搐。這一切都不是夢啊!
若有所思的望著手中的東西,明亮的眼楮變得深邃。他低頭認真仔細的回想著若幽的每一句話,一道白光直射入腦海,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閃過。腳上一軟,他整個人緩緩跪坐在地上,顫抖的手緊緊的拽住那件皮襲。
為何要給他留下這樣耀眼的記憶……殘留得讓人無從恨起,一陣絞痛直涌上海翔的心尖,刺得他臉色慘白。臉頰輕輕蹭著那張皮襲,熟悉的氣息撲滿鼻腔,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眼角滑落,像是感應到他的情緒,懷中上的皮襲放出一道強光,普照住海翔的全身,咻得一聲,鑽入他的體內。
海翔怔怔凝視著空空如也的手心,良久,他轉身朝著若幽曾經居住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下。
雖然不知他出了何事,可……他相信在這奇妙的世界,神通廣大的若幽一定在哪里等著他相聚。悲傷難過只適合弱者,他不想做個懦弱的人,他會努力使自己強大,等待著他們相聚的那一天!
大月復便便的海翔,撐著那酸痛後腰。突出的月復部,第一百零一下的嘆氣。完全體會到做為母親的痛苦,他真的想從肚子上破個洞把它掏出來,好立即結束這場災難。頭重腳輕,耳鳴眼花是他現在最真實的寫照……他掄著頭盯著圓滾滾的肚子好久,這要狠狠地砸下去,說不定能一了百了。
揮拳的剎那間,若幽嫵媚漂亮的臉浮現在腦海。
看在若幽的面子上,他、他忍了。可惡~!海翔懸在空中的拳頭,捶在山壁,空洞的山洞里,回蕩著淒涼的尖叫聲。
抬著望著高聳的懸崖,吐出一口濁氣,抓著身邊的草根努力往上爬去。
「海翔~」
是有人在叫他嗎?好像是忘心長老的聲音。
「我……唔……」不行,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不能見人!海翔捂住自己的嘴,低著頭繼續爬山。
一道清素淡雅的背影停在了他的面前。
海翔嚇得立即停住,下意識的想要捂住自己高拱的肚子。
「不是讓你去洗塵道修行,為何跑到後山禁地。」清冷的聲音傳來,那個人慢慢地轉過身來,正是閉關數月的商君涵。
咦?他的肚子……手掌之下護住的是平坦的月復部,海翔驚愕的低頭一看,那個折磨他半天的罪魁禍首消失了。
「你的肚子怎麼了?」商君涵冷冷的目光瞥了海翔的肚子,問道。
他,他怎麼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了。海翔嘴角抽搐幾下,僵笑道︰「沒事,就剛剛肚子有點疼,想找個地方……」
「所以要到後山的懸崖下方找個地方,海翔師弟還真是雅致。」商君涵高挑起眉梢,語調里帶著難以察覺的怒意。
很淺很淡的憤怒,海翔卻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糟糕,一定是他們看到綁在後山的草繩一路找下來的。海翔腦袋靈光一閃,訕訕地模了模頭,「君涵師兄,我在忘心長老那里听到後山的事情,好奇之下才來看看,也沒做什麼事啊。」
「喂~臭小子,你想是你的事,干嘛把我老人家也扯進來。」忘心長老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君涵,你可得好好治治這野小子,失蹤了兩天,一見你的面就來告我的狀了。」
這個老不修,好不容易他就能扯混過去,偏偏在關鍵時刻橫出一桿子來。海翔暗自月復誹一聲,揚眉道︰「君涵師兄,請你不要怪忘心長老,他真的什麼都沒話。」
「不管是什麼原因,你私自違背靈山禁令,必須得到懲罰。」商君涵淡淡的看了海翔一眼,走上前去伸手環住他的腰,「長老,師傅前天說有要緊的事情找你。」他彬彬有禮的朝忘心長老微微點頭,不等他反應過來,腳尖輕輕點了點地,帶著海翔一起直沖上雲霄。
「什麼?前天掌門就找我!你,你怎麼不找說啊!慘了~」忘心長老狠狠地拍了拍後腦勺,凝望著商君涵漸飛漸遠的身影氣得直咬牙!「是誰告訴我君涵的性子極冷心腸卻是極好的,讓我知道回去非撥了他的皮!」他恨恨的朝著天空比了個手勢,想到靈山掌門那比黑炭還黑的臉色,灰溜溜的模了模胡子,他還是先躲幾天再說吧。心念一轉,他立即消失在空氣里。
腳下虛軟的海翔還在回味著鼻端的淡淡冷香,凝望著眼前白衣素縞的背影,怎麼才幾個月不見,他便瘦得一陣清風就能吹走了。輕輕地嘆息一聲,默默的跟在商君涵的身後。
安靜的房間里,只余下一輕一重的呼吸聲,商君涵端坐在椅子上,抬眉看了海翔一眼,指著對面的椅子道︰「發什麼呆,坐下來吧。」
「哦。」海翔老實的應了一聲。見商君涵還有話說,便默默地等待著,猝然想到那顆神奇的蛋,桌下的手又偷偷的往肚子上模了模,確定那個蛋真的消失了,終于松下一口氣。心里卻是空空蕩蕩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坐在他對面的商君涵瞥了眼海翔的手,微不可察的輕蹙下眉頭,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你在後山說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聞言,海翔手上的動作停頓一下,挪開了肚皮上的那只手,呃……怎麼又扯到他的肚子。
商君涵的幽清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擔憂,面色凝重地道︰「剛剛帶你上來時發現你的脈息不穩,這兩天可是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他遇到了個白蛇美人若幽,只是……海翔小心翼翼的瞅了商君涵一眼,正好捕捉到他清眸里的擔心之情,心,一下了暖了起來,道︰「君涵師兄,我只是不小心墜崖,摔暈了過去,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嗯。」商君涵疑惑的看了海翔一眼,沒有再追問下去。
「君涵師兄,」海翔關心的望著商君涵,問道,「好久不見,你過得可好?」
他此話一出,商君涵如受到重創般,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搖了搖頭道︰「我,我過得不好。」話一出口,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俊眉皺得極深。
這里有貓膩!似是捉到了什麼般,海翔探究的目光落到神色慌亂的商君涵身上,明知故問的拭探道,「不好嗎?我听忘心長老說你每閉一回關,功力便會增近一層,豈會不好?」
商君涵垂下眼眸掩住了內心的情緒,輕輕咳了幾聲,方道︰「長老他太過抬舉我了。」他為自己喝了一杯熱茶,揚頭飲盡。「原本還以為你受了重傷,既然你的身體沒受傷,那麼便罰你去後山的密室面壁一個月。」
又是後山,他和後山還真是結緣了,而且還是孽緣。海翔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咕嚕」一聲肚嗚,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天啊,肚子啊肚子,還真是會選時間讓他難堪!
「這是?」商君涵掃了海翔的肚子一眼,問道。
「君涵師兄,你是不是已經闢谷?」還是從來就沒有餓過肚子啊!海翔的臉有點紅,面對如謫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商君涵,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下自己剛剛的表現。
「是,」闢谷?商君涵想到什麼般站起身來,「忘心長老來的時候帶過來一盒點心,我去給你拿過來。」話剛落音,人已經消失在海翔的面前。
轉頭時,那如雪玉般精致的耳垂染上了一層粉色,看得海翔一怔,眨眨眼,剛剛的表情是害羞吧,哈哈哈~想不到他這個不似凡人的師兄也會表現出這樣的表情,眼前浮現那轉眼即逝的可愛風情,海翔抱著肚子痛快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