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園不算大,只有兩棟小樓兩個小院。其余都讓小液湖給佔去了許多地方。
諸葛不遜安排子妤和唐虞住在臨湖的一處單獨院子里,從小液湖邊的假山旁有一道斜廊,往後去,又有一重小門,進來便是一所小小的庭院,卻也十分幽雅。朝南三間屋子,分別是花廳和暖閣,還有一件書房。朝北兩間屋子俱是寢屋,子妤和唐虞一人一間。
屋口的門腳處擺了許多盆景,配上牆角盛放的花簇,此地雖不如候府別院那般雕梁畫棟,卻多了幾分清幽雅致。
回到屋中,子妤撥燃了銅鶴造型的燭燈,臉色在橘紅的火苗下反而顯得有些蒼白,一手捂住小月復的位置,總覺得一股股抽痛從肚子里傳出來,只是從小液湖上走回來的這一小段路,已經讓她額上滲出了點點細汗。
不是她不願意多吃些東西再回來,更不是因為諸葛暮雲笑里藏刀而郁悶,實在是這下月復處隱隱的疼痛讓她實在覺得難受。
難道是吃壞了東西?
子妤咬咬唇,想了想過來這兩天用過的飲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相府的東西又干淨又細致,絕不可能是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而肚子疼。難道是水土不服?也不會啊,這相府離得戲班不過幾條街的距離,不至于讓自己反應這麼大吧。
想著想著,那股隱隱的痛又開始發作了起來,背上還陣陣地冒冷汗。子妤不敢再坐著,趕緊回到床上,扯過薄被將身子裹的緊緊的。
這盛夏里,蓋上薄被仍舊覺得冷,咬了咬牙,只好強迫自己趕快睡著,至少在夢里不會感到疼痛。
就這樣,蜷縮成嬰兒狀抱著被子,子妤緊緊咬著牙,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小液湖的夜色極美,有點點星光印在水面,微微起伏間,好似銀霞墜落,讓人凝住眼神無法挪開。
諸葛不遜連連飲酒,已然微醉,嘴里亂七八糟說了一通,唐虞始終沒有理會他,只透過湖水遙望這假山背後的小院,想起子妤臨走前露出的臉色,好像有些難受,不免擔心起來。
看了一眼桌上並未怎麼動過的幾樣糕點。唐虞想了想,端在手里準備給子妤捎帶回去,可回頭見諸葛不遜已經趴在了石桌上,無奈又放下了碟子,得先將他送回房間。
這少爺也不知怎麼想的,遣走了潤玉園的所有奴婢和小廝,看樣子是想讓子妤一個人把事情都做完才甘心。此時他醉的不醒人事,也沒人能幫忙扶一把,唐虞只好將他架在臂下,一路半拖半拽地送了回去。
至于更衣拖鞋之類的事兒,唐虞可不好動手,只替他蓋上被子,又將燈燭點燃,便關門出去了。
看著滿桌的狼籍,唐虞只將糕點碟子拖在手中,沿路回到了他和子妤所居的小院,見子妤屋中的燈燭還亮著,慶幸她還沒睡,渡步而去,輕叩了叩屋門。
無人應答,門卻在一推之下並未閂住。唐虞蹙眉,輕聲喊了喊︰「子妤,你在屋里麼?」
片刻之後還是無人應答,唐虞本想轉身就走,畢竟深夜進入女子的房間頗有不妥。但腦中閃過她離開時臉上那一抹隱隱的青白之色,又不太放心
躊躇間,一抹苦笑溢在唇邊,甩甩頭。想想自己何曾如此畏首畏尾,糾結不明,偏偏一面對這個小女子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明明屋中亮了燈,門也沒鎖,叫門無人應,自己既然來了,理應進去查看查看。想到此,唐虞也不再糾結什麼俗禮了,大大方方地將門推開打開,提了衣袍步入房間。
銅鶴燭燈已經燃了只剩下一小截,燭淚順著燈台凝固而下,那火苗也只有小指肚大小,將屋中顯得有些昏暗不明。
廳堂里沒人,四處看了看,只好撩起拱門的珠簾,往里屋望去,怕唐突了她,唐虞又喊了聲︰「子妤?子妤?」
里屋里沒有燃燈,視線有些不太清楚,唐虞借著半開的窗戶一看,才發現床榻之上隆起一個身形,應該是子妤睡著了。
沒想她竟粗心至此。回屋連門也忘記閂上。都睡著了,窗戶也不關好。唐虞無奈地笑了笑,不想將她吵醒,只把手中的糕點碟子放在了屋角的矮幾上就準備離開,順便幫她關窗。
可剛一轉身,一抹月色正好從雲層後露出來,淡淡月華之色流淌而出,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了屋子,也正好照在了床榻枕頭那兒。
雙目緊閉,薄唇緊抿,身子縮成一團,明明是在睡夢中,子妤臉上的表情卻帶著幾分痛苦,被月光映照的臉色也顯得極為蒼白毫無血色。而且正值盛夏,入夜雖然退涼,也不至于冷的要將被子裹得如此緊!
她這是怎麼了?莫非受了風寒生病了?
唐虞趕緊將窗戶拉過來關好,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徑直走到了子妤的床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露在被子外的薄肩︰「子妤,醒醒,你怎麼了?」
迷迷糊糊間,子妤听得耳邊有人在叫自己,原本就不怎麼濃的睡意正好被一陣下月復的抽痛所沖走了。將身子蜷縮得更緊。掙扎著睜開眼,卻發現是唐虞立在床前,面色擔憂地看著自己。
觸手之下,才發現子妤一身衣衫竟都沁濕了,用手背探了探她的溫度,涼的可怕,不像是染了風寒後發燒。
唐虞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不等她說什麼,一把掀開了被子,想要先幫她把脈。卻在被子打開的那一刻,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了子妤裙衫上暈染出的一片血紅之色。
她難道是
唐虞盯著那片刺目的顏色,臉上一陣紅來一陣白,一時間呆住了,手上一松,薄被又落回了原處將子妤的身子蓋住。
早已清新過來的子妤咬咬牙,根本沒力氣動彈,只覺得全身好像都酸軟無力,只有下月復處不停地傳來陣陣抽痛。
「唐師父你來的正好我難受」子妤一句話也說的斷斷續續,額上和背上都還在直冒冷汗。
唐虞憋住那股異樣羞人的感覺,板正了臉色,詢問道︰「子妤,你可是覺得小月復脹痛,下肢酸軟無力?」
沒力氣回答,子妤只點了點頭。
「十六歲,葵水至,你終于長大了」這句話說出來,唐虞的話音有些淡淡的顫抖和情緒的波動,臉色卻稍微舒緩了下來,沒有先前那種濃濃的擔憂和害怕︰「你先放松身子,我這就找個婆子過來幫你。」
「葵水至?」
唐虞的話停在耳朵里,子妤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等醒悟過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臉頰上已是一片紅雲,羞得將被子直接扯到了腦袋上蓋住,一口玉牙緊緊咬住。
等唐虞帶上門的聲音響起,子妤才敢重新開始呼吸,只是臉上的羞赧之色也愈發濃了,青白中夾雜著緋色潮紅,真是說不出的尷尬。
不過一小會兒,屋外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
唐虞也是難得,強忍著這婆子異樣的眼神,一路將她帶了過來,手里還幫忙拿著趕緊的布條和草灰。
「吱嘎」一聲,門便開了,那婆子小聲道︰「唐師父,您先回屋去吧,這兒交給奴婢就行了。」
「嗯。」唐虞簡單答了一句。將手中的托盤交還給了那婆子,片刻也沒耽誤就趕緊轉身離開。
「這唐師父還臉紅,有意思!」
婆子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就住在潤玉園不遠處的雜院里,專門負責這園子的花草。正好出來上夜,就踫見唐虞,對方神色焦急,見到自己就像看到救星,只紅著臉說同來的小戲娘來了葵水,讓她趕緊去幫忙看看。
听得外面婆子所言,子妤臉上更臊了。沒想到唐虞竟這麼快找來人幫忙,也不顧此等事情難以啟齒,實在不易,心中也有著感激。
看了一眼在床上捂住腦袋的花子妤,這婆子知道小姑娘害羞,也不多說什麼,只把要用的東西都拿了進來,並幫著子妤取了一套干淨衣裳,輕聲道︰「這位姑娘,要用的東西和要換的衣服都放在床頭,您先起來弄好,老婆子再幫你把髒衣裳拿出去洗干淨。」
等了片刻,見子妤還捂著被子不肯出來,婆子以為她害羞,呵呵一笑︰「別怕,來了葵水就是大姑娘了,是喜事兒,喜事兒啊。每個女人都要走上一遭,雖然這第一回是有些害怕和難受,以後慢慢也就習慣了。
「婆婆」子妤這才緩緩將被子扯開,露出一張紅透了的小臉︰「我是不知道該怎麼用那東西」
說來也委屈子妤了,原是現代人,穿越過來就是個小嬰孩,這十多年來幾乎都忘了女人每個月一次的那東西。現在突然明白怎麼回事兒之後,尷尬之下瞄了一眼那婆子放在床頭的白布和草灰,直接傻了眼。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古代女子怎麼處理月事的,只能硬著頭皮問那婆子該怎麼用。
听了子妤怯生生的詢問,這婆子才恍然大悟。听說這姑娘是戲班里的戲娘,平時應該沒在娘身邊跟著,或許沒人教吧。
「疏忽了,疏忽了,姑娘先起來,讓老婆子教你怎麼用。」說著,婆子將門一把關上,開始了對里頭那位「少女」的啟蒙教學。
==================================
每到周末,網絡就會習慣性抽風,遲了一個小時才發布,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