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一樹梨花 章二百零一 嫁衣紅妝

作者 ︰ 一半是天使

不過十六歲的花樣年紀,眼前的福成公主卻已經是一身大紅嫁衣,華麗繁復自不用說,花子妤卻覺得如此裝扮與她的年齡實在不太合襯,直言道︰「若是能在腰部的地方改改,說不定這身嫁衣就能擺月兌沉悶,讓公主穿得更加好看。」

接過蘭嬤嬤遞上來的一碗紅棗蜜水,福成公主看著花子妤,大大方方地道︰「子妤姑娘說怎麼改就是,本公主不會介意的。」

「恕小女直言。」子妤見福成公主听進去了自己的話,表情也不像是裝的,便大大方方地道︰「公主您的身量在北方人里不算高,所以對于這種中規中矩式樣的禮服有些難駕馭。其實要改也很簡單,讓蘇嬤嬤給您把腰線提上去些,在胸下緣的位置扎上一個同色的蝴蝶結,或錦緞或薄紗都可以,然後讓結的尾端長長綴到地面。這樣一來,既沒有違規改了這嫁衣的式樣,又能突出公主玲瓏的身段,豈不兩全。」

听得不住點頭,福成公主這才仔細打量起先前覺得毫不起眼的花子妤來。

高挑的身材,雖然只是一身秀女常服,卻把她整個人襯得愈發窈窕婀娜。清秀的眉目雖不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絕美女子,卻透出一股恬靜嫻雅。特別是她的眼神和表情,還有說話時那種平和淡定的態度,讓人有種難言的親切感。

要知道,福成公主從小就是集萬般寵愛長大的。能讓她覺得親切的人,板著手指算,除了以前的皇帝父親和現在的皇帝哥哥,就只有皇後了,就連諸葛貴妃也難入得她的法眼。

「子妤姑娘果然有一副玲瓏心腸,本公主很喜歡你的主意。」福成公主一邊喝著蜜水,一邊不住地點頭,「蘇嬤嬤,你听明白了吧。你這個繡房老嬤嬤還不如人家一個外行人有本事,真真可笑。你領著人照著子妤姑娘說的盡快趕制,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主動問問。三日之內本公主要看到結果。」

「是,謹遵公主殿下之命。」埋著頭領了吩咐,這蘇嬤嬤眼里閃過一絲不情願。這絲不情願里也含了幾分對花子妤的不悅。

「子妤姑娘,你幫本公主出了主意,本公主要賞你。」福成公主含笑看花子妤︰「說吧,你想要什麼?」

子妤月復誹著,你要賞我就賞唄,干嘛讓我自己開口呢?但面上卻笑得很是平淡︰「公主客氣了,宮里派小女子來就是為了幫助公主好好待嫁。如今能幫上忙,小女子也覺得很高興,何須再言什麼賞賜。」

「話可不能這麼說。」福成公主想了想,干脆道︰「這樣吧,到時候本公主出嫁,允許你做伴嫁如何?」

子妤听見福成公主這樣說,表情閃過一抹愕然。

這個時代所謂的伴嫁,其實就是新娘子的伴娘或者新郎的儐相。因為福成公是公主身份,大婚就是招婿,所以她嘴里的伴嫁就應該是女儐相才對。

這女儐相可和伴娘完全不一樣。所謂儐相︰出接賓曰儐,入贊禮曰相,是為「儐相」。儐相其實並非婚禮中的專屬角色,古時在祭禮,葬禮,婚禮,冠禮,笄禮,以及國王之禮,國君之禮,貴族之禮等等,往往都少不了由儐相執禮。特別是在公主大婚之上擔任女儐相,除了要負責迎賓接待前來觀禮的高門貴婦和世家小姐們外,還得主持內院的婚宴。幾乎抵得上半個主人了。

而這場婚禮的主人不是別人,而是皇家。自己一個小小的秀女,又怎麼可能做福成公主的女儐相呢?

想到這兒,子妤神色微凜︰「還請公主收回剛才的話。小女子不過一介平民,現在雖然是秀女身份,但要做公主的伴嫁還遠遠不夠資格。若是被人知道,也只會恥笑小女子不自量力攀附皇家。」

「你別這麼嚴肅。」福成公主撅撅嘴,隨即道︰「本公主之所以讓你做我的伴嫁,是因為我實在沒有和我年紀一般大的好友可以邀請。而且你出身花家班,對婚禮當天戲班演出這一塊肯定是極為熟悉的。到時候你專門管了這一塊,幫本公主安排好唱戲的場地,戲伶的打賞等俗務,難道也不行嗎?」。

掩口笑笑,子妤這才明白,感情這公主平日里根本沒幾個閨中好友可以托付,這才想到了自己。可這樣的風頭自己是絕對不能出的,便道︰「這樣吧,公主若不嫌棄,就讓小女子在您的婚宴上唱一出。就算是給小女子的莫大賞賜了。」

「讓你唱?」福成公主愣了愣︰「你行嗎?別的不說,本公主的婚禮上可都是要一等戲伶來演出的。你都被戲班送來選秀了,難道還能唱的極好不成?」

「公主,子妤姑娘絕對能勝任」

說話間,換了一身淡青色錦服的薄觴竟從大殿的側門渡步而進,那悠閑無比的樣子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樣。

大家都被薄觴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將目光投向他。

花子妤有些忐忑,想起先前進來正殿,見薄觴並不在里面,心里還慶幸著。還真怕薄觴也在,更怕他在公主面前說認得自己。以公主這個善妒的性子,這幾日哪里還能讓自己有好日子過。

可好運氣已經被用完,子妤看著薄觴步步而來,只好頷首,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只希望對方不要理會自己才好。

而福成公主一看到薄觴,原本還習慣性高揚著的下巴突然就收了起來,含羞怯笑的眼楮里充滿了火辣辣的柔情蜜意,語氣輕軟無比︰「薄世子,你換好衣裳了啦。」

薄觴看著公主也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點點頭︰「多謝公主讓在下借用地方熟悉了一下,不然穿著這一身帶著墨跡的衣裳還真是難受的很。」

「墨跡?哦,對的。」公主甜甜一笑,耳畔飛起紅霞一片。

听見兩人的對話,大家都有些茫然。只有蘇嬤嬤那渾濁的眼珠子閃過一絲光芒,見縫插針地小聲道︰「子妤姑娘,你袖口那一片,也是墨跡嗎?」。適時地插了這句話,眼角扯了扯,明顯想看好戲。

子妤听了,抬袖起來一看,果然袖口背後有一塊不甚明顯的污漬,想了想,正是先前薄觴扯住她的時候留下的。

公主見狀,微眯了眯眼,原本看著薄觴那濃濃的笑容也逐漸隱去了︰「怎麼,薄世子難道和子妤姑娘認識?難道,先前還在本公主的花園里私會了不成?」

薄觴倒是臉色不變,來到福成公主的面前,略低下頭,眼含深情地看著她︰「公主別誤會,听在下解釋。」

「你說。」公主咬咬唇,氣聳聳的樣子倒是遮不住耳旁浮起的一絲紅暈。

「我剛剛出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公主可曾听清楚了?」薄觴語氣柔和,話音沉厚。

點頭,福成公主重復道︰「你好像說什麼‘子妤姑娘絕對能勝任’。」頓了頓,似乎明白了什麼,忙道︰「勝任什麼?你先前說的,可是她能勝任在我們的婚宴上獻唱嗎?你難道曾經看過她的演出不成?」

「其實,你也看過她的演出的。」薄觴看了看花子妤,帶著哄人的口氣又道︰「當初貴妃娘娘生辰,子妤姑娘代表花家班上台獻唱了一出《木蘭從軍》。你還讓人賞了銀子的,難道忘記了不成?」

「那個花木蘭就是你?」福成公主愣了愣,看著花子妤的眼中隨即裝滿了驚喜︰「我可喜歡那出戲了。本來想著這次婚宴上請了你們再演,可皇帝哥哥听了卻說這出戲打打殺殺,不適合。又放了話不準宮里人再點呢。」

怪不得宮里頭沒再請這一出《木蘭從軍》了,難道是那個皇帝老子在使絆子。子妤暗暗月復誹了一句,卻也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畢竟是在那次演出時他猜中了自己的身份,而他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花無鳶和他的女兒。他是帝王,習慣了將一切掌握在手中,想弄明白了一切再說,這也情有可原。

薄觴和福成公主都沒注意花子妤的暗自發呆,兩人又繼續旁若無人的對話著。

「那她袖子上的墨跡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你要否認先前你們在花園里私會?」福成公主可是個醋壇子,這個時候隱隱已經有打破了壇子往外爆發的氣勢。

薄觴卻適時地堵上了缺口,忙道︰「先前我去畫園林的圖樣,不小心把墨打翻,正好子妤姑娘走我身邊過,一不小心就給蹭上了一點兒。」說到這兒,面色一凜,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公主若不信,在下也沒辦法。在下自問從皇上賜婚那一日起,眼里除了公主殿下就再沒有其他女子。又怎麼可能在公主府里,在您的眼皮底下和別人私會呢?而且,我認得子妤姑娘,子妤姑娘卻根本不認得我,又哪里來的私會一說。公主這麼聰慧的人,應該想想就能明白。」

「薄郎你別惱我,我信了就是」

看到薄觴義正言辭的樣子,福成公主竟直接舉了白旗投降,話里竟稱呼對方為「薄郎」,听得包括花子妤在內的一眾人等幾乎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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