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一樹梨花 章二百三十 巧言妙語

作者 ︰ 一半是天使

眼看著皇帝表情中掩不住的錯愕和隱隱的憤怒,諸葛敏華知道自己這一步棋是走對了。

仔細觀察著皇帝的情緒變化,諸葛敏華趁熱打鐵,用著極其不經意地語氣繼續說著︰「二皇子也沒有明說,但他屢次三番為了子妤姑娘和太子鬧得不愉快,已經非常明顯了。昨日,太子和冰兒還撞見他單獨接近子妤姑娘呢,若不是冰兒他們打擾,兩人說說唱唱,那氣氛可真是好呢。其實,臣妾對子妤和二皇子兩人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子妤的身份雖不至于做皇子正妃,但作為宮制戲伶,做側妃還是足夠資格的了」

「夠了」皇帝一揮手,臉色在月光下顯得鐵青一片︰「子妤住在你的雲華殿,你要好好看著她,別讓老2再接近她。還有,你記著,不管是太子也好,其他皇子也好,都給朕滅了這心思。子妤都說了,她無意宗室皇親,只想回到戲班繼續唱戲。朕也已經答應了她的請求,豈能食言」

「這是當然了。」皇帝的這番厲色言辭正好合了諸葛敏華的意,可她卻並不打算就此罷休,又繼續道︰「可你也知道二皇子,他的性子表面和氣,可一旦認定了什麼事兒什麼人啊,那就」

「那就什麼那就」皇帝皺著眉,冷哼一聲︰「你馬上把秀女名冊找來,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朕直接給他指婚,難道他還敢違抗聖命不成」

「那皇上覺得哪家的姑娘合適呢?」諸葛敏華心下一定,馬上故作擔心地接了話︰「要家世人品都配得上二皇子的,還不是那麼好找呢,臣妾也只有留心一下。」

「找個四五品文官的女兒就行了,家世要清白,世家大族的不要考慮。具體誰合適,你挑好了給朕看。」皇帝揮揮手,「就這樣,不用再說他了。」

唇角翹起,諸葛敏華斜斜的福了個禮,順勢將縴指搭在了皇帝的肩頭︰「皇上,您可有一段時間沒留在雲華殿配臣妾賞月了,您看,如今月色正好,不如臣妾讓人再備些酒菜,皇上留下來好好松乏松乏。」

「不用了,朕答應李昭儀過去用宵夜的。」皇帝搖頭拒絕了。

「這樣麼那皇上專程過來,只是為了看臣妾一眼?」諸葛敏華雖然已經三十多歲的年紀,可那眼尾微微流露出的風情旎態仍能讓人心動。

看得出諸葛敏華有些失望,皇帝略顯有些遲疑︰「可朕早就答應了李昭儀」

「皇上可千萬別為難。」諸葛敏華很懂男人的心思,一抹柔和如春水流波的笑容在月色下顯得愈發楚楚動人︰「李昭儀既然在等著皇上,臣妾豈能攔著。只是想起以前和皇上把酒賞月的日子,好像已經離得很遠很遠了一樣,免不了有些懷念。」

輕輕捏起諸葛敏華的柔腕,皇帝看著她眼中所含的脈脈深情,也放輕了聲音︰「敏華,這些年朕真的是忽略了你,這樣吧,明晚,朕一定專程過來陪你用晚膳,然後咱們吃酒賞月,好好說說話吧。」

「那臣妾就備好皇上最喜歡的金華酒,還有您最喜歡吃的幾樣菜肴,明晚,不見不散了」眨眨眼,諸葛敏華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

攬了諸葛敏華入懷,皇帝在她側臉落下一個吻︰「好,朕一定準時赴約。」

「皇上」嬌羞的呼聲從唇中溢了出來,諸葛敏華推了推皇帝︰「李昭儀還等著您呢,快些去吧。」

「好,那朕就先走了。」皇帝心里頭被諸葛敏華挑得癢癢的,懷中嬌軀那柔若無骨的感覺還猶然未褪,反手又將諸葛敏華拉近,湊在她耳邊︰「好好等著朕」

說完,皇帝一放手,這才撩開前身的衣袍跨步而去。

看著夜色中皇帝的背影,諸葛敏華咬了咬唇,對那個佔據寵愛的李昭儀很有些懷恨在心︰「你不是正當寵嗎?那本宮就留下你的堂妹,再好生教了送到皇上的身邊。到時候,看是你這個姐姐能守住寵愛,還是你那個妹妹能奪了寵愛。」

此時身在敏秀宮正苦惱無比的李文琦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對著老天爺許下的願望,一轉眼已經被諸葛敏華給實現了

且說花子妤先行回到了瑯嬛居,想起再有兩日就能與唐虞見面,心里頭忍不住地一陣歡喜,嘴角也就跟著翹了起來。

「子妤姐姐,你可回來了」

原來是楊冰兒正趴在廊邊一直候著,見花子妤面帶笑容地上前來,按捺不住好奇︰「听鄭嬤嬤說你有什麼事兒去找姨母,是不是求得了啥好處?看你笑得呢」

看楊冰兒一副鬼精靈的樣子,花子妤伸手輕輕攔住她的肩,一起往廊上走去︰「冰兒小姐,我是去求娘娘讓我和唐師父見一面的。」

「是暮雲姐姐給你說的吧。」楊冰兒這才點點頭︰「我得了消息就告訴她了,沒想她那麼快就給你說了呢。不過唐師父眼下雖然進了宮,可是住在皇子所呢,你怎麼能過去見他呢?」

「娘娘說福成公主大婚那天會讓唐師父幫忙主持各家戲班獻演的事宜,到時候,我自然就能見他了。」花子妤隨意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問︰「冰兒小姐,福成公主大婚,儀式是在公主府舉行嗎?難道公主不應該是從皇宮里嫁出去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冰兒搖搖腦袋,兩側扎在髻上的流蘇跟著晃了起來,顯得俏皮可愛︰「福成公主是皇姨父的親妹妹呢,和普通公主可不一樣。那座公主府也是皇姨父特地為她所修建,等于那里就是她的府邸。而且公主不叫出嫁,叫出降呢,意思是咱們皇家的女兒嫁給你,是你的榮幸不過呢,我听說薄世子風評不怎麼好,不知道為什麼福成公主竟一眼看中了他呢。對了,後天就是大婚的日子,子妤姐姐,你說我穿什麼衣裳去好呢?」

楊冰兒一張小嘴吧嗒吧嗒,一說起來竟沒個完了︰「我有一件白蝶穿花的衣裳最喜歡了,可惜是大紅的,姨母說那一日只許福成公主穿大紅,其他人穿了就是對公主不敬呢,所以可惜了,我穿不成。所以我想著穿那件春滿荷塘的也不錯,是極清脆的女敕綠色,上頭點綴了粉粉的和花朵兒,可漂亮了」

子妤已經陪著她走進了臥房香閨,只見楊冰兒指點著宮女打開衣櫥,那四門的雕花櫃子竟滿滿當當都放置著各色衣裙,簡直讓子妤看花了眼。

將衣裳從宮女手里接過來,楊冰兒在子妤面前晃了晃︰「子妤姐,你坐一會兒,我去把這件春滿荷塘的衣裳換了給你看,若你覺得好,那我就定了這件報給姨母知道。」

子妤看著楊冰兒被兩個宮女伺候著往屋角的一個四合扇花鳥魚蟲的屏風後走去,隨意道︰「怎麼,你穿什麼衣裳去婚禮還要報給貴妃娘娘知道嗎?」。

「當然啦」

楊冰兒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來︰「這里邊可有講究了呢。」

「皇後娘娘當天是去不了了,所以由姨母代為主持事宜,所以姨母穿的玫瑰紫的衣裳。其余妃嬪就一律不得穿同色衣裳,否則就視為不敬呢。還有,宮里幾個未出嫁的公主也要去觀禮呢,她們每人穿的衣裳可都是讓宮女報到姨母哪里的,若是有相撞的,則小的讓大的,必須改了。像我,是最小的一個,自然得都讓著她們這些身份尊貴的公主,所以穿什麼衣裳完全得先通過了姨母那邊才行。」

听楊冰兒這麼一說,花子妤只覺得腦袋都大了,心想還好自己不是生活在這個宮廷里的,不然,光是受這些穿衣服的規矩都得累死,便嘆道︰「皇家規矩果然大,我在敏秀宮的時候听說,一不小心有個行差踏錯,就是掉腦袋的事」

「一個人掉腦袋還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株連九族」楊冰兒「嘖嘖」兩聲,伸出個小腦袋,露出還未換好衣裳的月白色小衣︰「我听姨母身邊的宮女姐姐說,以前有個妃子的外家好像是和外族通敵叛國,連累她被打入冷宮不說,那一大家子株連九族,死了足足有兩百多口人呢。」

說到這兒,楊冰兒沒了聲音,花子妤听得更是眉頭一皺,這才深深地感受到了封建帝王制度下人命的不值錢。

「子妤姐姐,看看怎麼樣」

冷不防楊冰兒已經從屏風後面跳了出來,一身月華白的裙衫異常的飄逸。裙衫自腰間往下,點綴著綠意粉女敕的荷葉,一片片接連不斷,逐漸到裙角已經是完全的綠色了。這滿眼的綠意之間,一朵朵粉色的初荷尤為水靈,招搖著,就像穿了這條裙子的楊冰兒一樣,是剛剛鮮發的花兒,有著無窮的朝氣和蓬勃的生命力

「真是好看」子妤忍不住嘆了起來,「你若穿著這衣裳去參加公主的大婚儀式,保管勝過那些穿紅戴綠的小姐們」

「果真嗎?」。楊冰兒好像很高興︰「那我一定會比過薄鳶那妮子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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