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宮今夜,由于明月和積雪的映射,到不顯得那麼黑,菲天抱著藍狐,緊緊跟在師傅身後。
而柳策鈞一言不發的快步走在前面,他已經在開始檢驗菲天了,讓他吃驚的是,雖然自己沒有運功,但是走的也是很快的,而這個看上去嬌小、又沒有內力的女孩,跟著自己走了這麼久,依然可以跟的上,雖然有些氣喘吁吁。
其實這都得益于菲天長期在迷霧山到處采集草藥,所以雖然她無法跟彩蝶學習法術,但是體力還不不錯的,此時她跟著師傅到了一座山峰,峰頂上坐落著一座座不大的房屋,這些房屋跟大殿相比,那就簡單的太多了,可那些從窗中透著溫暖的橘色燈光,讓他們看上去很溫暖,她竟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家。
「師父回來了!」一名少年沖了出來。
接著又有幾間房子的門打開,走出幾位少年。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師傅,我們都等你呢」說著他們不住的打量著菲天,這個藏在師傅身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望著他們,頭發有些凌亂的女孩。
柳策鈞帶著他們來到廳堂,指著菲天說道「這是你們新的師妹,沈菲天。」
又指著幾位少年,對菲天說道」他們五個都是你的師兄。」
「各位師兄好!」菲天拘謹的對少年們行禮。
少年們聞言嘻嘻笑了起來,師傅都十年沒有收徒弟了,別的師叔門下都有不少弟子,熱鬧無比,而師傅門下只有五個弟子,如今多了個小師妹也能熱鬧點。
「歡迎你,小師妹!我是大師兄蔣樂」接著他有指著身邊的幾個少年介紹「二師弟張承、三師弟趙坤、四師弟陳玉,還有五師弟」
「我叫柳寒」最年少的少年,走上前一步,笑著說到。
菲天能感到他們的善意,但是她不懂的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善意,于是又對他們行禮道「各位師兄好!」
少年們看著這個局促的小師妹,善意的笑了起來,菲天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
「好了,這麼晚了,都去休息吧,蔣樂,你帶菲天去最右邊的那個屋子去吧。」
蔣樂帶菲天到她的房間,熱心的告訴她一應用品在哪里,然後又給她送來一個火盆之後,就離開了。
菲天站在房中,看著四周,這個房間有一張床、一張書桌、椅子、櫃子,這些家具都很簡單,可是卻干干淨淨,而且看上去都很新,桌上一盞油燈,和盆里的炭火給房中的一切,染上了一層溫暖的紅色。
她坐在椅子上,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想著想著,嘴角不由翹了起來。
這多像一場夢,自己真的進了寒玉宮,真的可以學醫,真的又和人在一起生活,對于這場夢她有些惶恐,更有期待。
「小家伙,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她輕輕地揉了揉藍狐的頭。
「嗚——」藍狐懶懶的叫了一下,跳到床上開始打起盹來。
菲天笑笑,洗漱之後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過了很久才入睡。
這一覺睡的特別的香,直到早上透過窗戶射進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才醒來。
糟糕!她心道,連忙穿戴整齊,跑了出去。
她開門,見山頂空蕩蕩的,向昨天晚上的那個廳堂走去,里面也沒有人,頓時舒了口氣,看來大家都沒有起來呢。
「小師妹,你起來了,師傅叫你去書房。」
她嚇了一跳,轉身看見柳寒在門口,「五師兄!」她不好意思的問道「書房在哪?」
「走,我帶你去。」
「五師兄,你們早都起來了?」菲天跟在柳寒後面小聲問。
「是啊,其他師兄都去練功了。」
「不好意思,我、我」
「沒事,放心吧,師傅不會罵你的。」
听柳寒這麼說,菲天的心才稍稍放下。
「到了,你進去吧,我也去練功了。」
她推門進入屋子,見屋內三面都是巨大的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籍,劉策鈞在書桌後專心致志的寫著什麼,就連她進來也沒有停下,仿佛也沒有察覺似地。
菲天也不敢打攪,就在門口靜靜的站著,看著神情平靜、專注的師傅。
片刻之後,劉策鈞寫完了,放下筆,抬起眼楮。
「師傅。」這才敢發出聲音。
「恩,你識字嗎?」。劉策鈞隨意的把寫好的東西放在一邊。
菲天以為師傅會責怪她起的晚,沒想到他卻提都未提,而問自己這個問題,「我,我只認識一些藥名,其他的字不認識。」
「那那些藥名是誰教你的?」
菲天想起彩蝶的囑咐,于是低頭不語。
劉策鈞也不再追問,起身在書架上抽了幾本書遞給她,「去慢慢看吧,遇到不明白的就去問你的師兄,也可以問我,今天沒什麼事,你先熟悉熟悉這里。」說完,打開另外一張紙開始書寫起來。
「是,師傅!」菲天上前輕輕的拿起書,轉身離開。
「出去右拐第三間房子是廚房。」菲天听見身後傳來師傅的聲音。
這句听上去如水般平靜普通的話,卻溫暖了菲天的心,多少年都是她獨自照顧自己,沒有人會關心她是不是餓了,她很慶幸自己有這樣一位師傅,因為在彩蝶姐姐的故事里,師傅總是很嚴厲的。
她回到房間,慎重的把書擺在桌子上,看見依然在床上打盹的藍狐。
「小家伙,起來了,去吃東西。」她走過去揪了下藍狐的耳朵。
藍狐慵懶的睜開眼楮,然後伸了個懶腰跳下床來。
「走吧。」菲天在前面帶路,想廚房走去。
到了廚房,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她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些東西做成食物,有關廚房的記憶,對她來說似乎已經太遙遠了,遙遠到她只記得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該如何做她一點都不記得了。
轉了一圈,她在一堆蔬菜中,發現了兩個胡蘿卜,洗洗干淨,就直接啃了起來,她把其中的一個遞給藍狐,可是藍狐抗議的嗚了一聲,把頭轉到另外一個方向。
「小家伙,你真不吃?那我自己吃了,這樣吧,下次我早點起來,也許你就有飯吃了。」
正當她坐在廚房中, 嚓 嚓嚼著蘿卜的時候,張承走了進來,手里還拎著一只兔子。
「二師兄。」菲天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張承看著菲天手里的蘿卜「你就吃這個?」
菲天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不會做飯,就看見這個,所以。」
「嗨!我們把飯給你留在鍋里了,你沒看啊?」說完張承走到灶邊,打開鍋蓋,露出幾個白白胖胖的包子和一碗清粥。
「過來端出去吃吧,不過這麼晚了不吃也沒關系,咱們中午有好吃的。」說完還揚了揚手中的兔子。
藍狐好像听懂了似的,跑過去,圍著張承轉了起來。
「二師兄,你是要吃它?」
「對呀!今天練功完了特意去抓的。」
菲天從他手中把兔子接過,「二師兄,咱們也吃肉?」雖然她見慣了動物的捕食,但是她記事以來極少吃肉,自從上山之後,她更是以水果和各種干果,花草為食。
「小師妹,我們是學道的,不是修佛的,是可以吃肉的哦,你二師兄我的手藝特別好,保管叫你吃了還想吃。」說著,就開始拿刀磨起來。
看著張承手里那只渾身雪白,胖乎乎的兔子,菲天有些不忍心,輕聲說道「二師兄,咱們能不能不吃它?」
張承停下,看著這個一臉懇求的師妹,想到她是女孩子,心軟不舍得吃這麼可愛的兔子,失笑道「好吧,可憐我白忙活了一場。」
「謝謝二師兄!」
「誰讓你是我們的小師妹呢,算了吧,那你說中午想吃什麼?師兄做給你吃。」
菲天拿起剛才沒吃完的蘿卜,「我吃這個就行了,師兄不用麻煩了。」
張承哭笑不得「那我們跟你一起啃蘿卜啊。」說完熟練的擺弄起桌上的菜來。
「那我去把她放了啊。」說完,菲天抱起兔子跑了出去。
繞到廚房後面,她把兔子放在地上,「快走吧。」
她回到廚房,要給張承忙幫,張承無法,就讓她去一邊洗菜。
看著在一邊安安靜靜、仔仔細細洗著菜的小師妹,張承感覺有個乖巧的師妹真的不錯,只是看來以後吃野味的機會比較少了。
這時,藍狐從外面沖了進來,嘴里還叼著一只兔子,它把兔子扔在張承腳邊,得意的仰起頭叫了幾下。
「得,現在連殺都不用殺了,小師妹看來咱們中午不得不吃兔肉了,這可不怪我啊。」
她無奈帶著藍狐離開,到山峰的一角,她蹲下抓起藍狐的兩只前腳,讓它站起來,無奈地說道「我居然忘記了你是要吃肉的。」
清溪悄然無息的出現在菲天身後,看見她怏怏不樂地和狐狸說話,不由說道「它當然是吃肉的,」
突然听見人說話,菲天詫異地抬頭,看見清溪站在自己面前。
「清溪哥哥,你怎麼來了?」她站起來。
「我來看看,你在這里怎麼樣?」
「很好,師傅很好,師兄們也很照顧我。」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菲天轉過身去,看著山下的雲山霧海,「沒什麼,只是剛才藍狐把我放走的兔子,又抓了回來,而且已經咬死了,我心里有些……你知道,我把他們都當做朋友。」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一定會發生,它是狐狸,它必須吃肉才能活下去,它沒有其他選擇。你以前的朋友,大花它也是要吃其他的動物才能生存,這就是天道,他們一出生都注定了命運。」
菲天听著,皺眉不語,這些她不懂,她的世界一直都很簡單,以前只有她和母親,上山了就是拿一片小小的天地,那里有彩蝶姐姐,有主人,還有她的動物朋友,在那片天地里,沒有殺戮,沒有紛爭,就連天生的死敵,到了那片小天地里,也能和睦相處。她低頭不語,用腳不停的蹭著地上的石頭。
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眠,輾轉反側不斷的在想,自己幫她留在寒玉宮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他從小是一個孤兒,幸虧被師傅收留,他對這里有著非常深厚,非常特殊的感情,任何有可能有損寒玉宮的事情他都不允許,菲天的來歷讓他的心始終無法放下。
所以他一早就來這里,暗中觀察了她一陣,發現她在無意識中流露出的單純和善良不像是偽裝,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點。
僅僅是一點,他還會繼續看著她,直到他辦完那件事。
清溪的表情柔和了下來「菲天,你現在離開了迷霧山,我不知道你在那里的生活究竟怎樣,既然離開了那里,就要適應新的環境,新的生活,你懂嗎?」。
菲天點頭。
「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我們只能掌控好自己,你只要記得你來這里的目的,好好學醫,無需為其他的事情擔憂。」清溪站在峰頂,看著在腳下翻騰的雲山霧海,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我會學好醫術的。」
「還有一件事,關于你和迷霧山上妖怪的事情,千萬不要向別人提起。」
「我明白。」
(周末又要過完了,真希望永遠周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