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城堡之中爆發出來的兩股毀滅性的力量,在許久之後,終于漸漸平息下去。地獄妖龍們遠遠地盤旋在城堡的外圍,不敢踏入雷池一步。艾薩克不懼怕阿里克希爾的龍威,可不代表他們也不在乎。
在阿里克希爾的長期恐怖統治之下,妖龍族群中有實力的叛逆者早就被清理干淨,所以即便是現在這種難得的機會,也沒有哪一只妖龍有膽子過去探查情況。這種領主級別的較量,他們就算想也插不上手。
沒有那頭龍會懷疑阿里克希爾的勝利,審判者在七層地獄縱橫數百年,未嘗一敗。而艾薩克,在十年前離開地獄的時候,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
沒錯,十年前,還是一個毛頭小子……艾薩克一口血沫吐在阿里克希爾的頭上,他從小時候就一直想要這樣做,也算得上是兒時的夢想吧。不過這種夢想實現的前提是,老妖龍的腦袋已經被砍了下來。
將長劍插到地上,艾薩克一坐到老妖龍的尸體旁。在無法發揮那面鏡子全部威力的情況下,阿里克希爾的實力大打折扣。可審判者畢竟也是一方領主,在他臨死前瘋狂的反撲之下,也重創了艾薩克。
「你還想要看到什麼時候?女人!」
艾薩克抬起頭,冷冷地盯著坐在城堡頂端窗戶上,雙手托腮的銀發黑衣少女。在他和阿里克希爾死拼到緊要關頭的時候,這個少女就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那里。要不是她離鏡子太近,分散了阿里克希爾的注意力,他還真不一定這麼快就取得勝利。
可即使是這樣,艾薩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他對于女人,尤其是強大的女人非常反感。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妖龍族的天性使然。雖然沒從老妖龍這里遺傳到什麼優良天賦,可妖龍一族的排外性倒是繼承了下來。
「咦?你還有力氣說話嗎?」。安潔拉睜大眼楮,一副好奇的樣子,歪頭看著坐在地上的惡魔劍客。除了頭頂上獨特的兩只黑色龍角外,他變化的形體和人類一般無二。
具有龍族血脈的種族,那種爆炸性的力量,即使變化成人形也難以掩飾。猶如野獸一樣健壯的身軀配上狂野的金色長發,還有那藐視眾生的冷漠眼神……這樣的男人,放在大競技場里,保準會讓所有的貴婦人為之瘋狂。就算現在他胸前那道幾乎貫穿身體的爪痕傷口,也難以掩蓋他那種天生的霸道之氣。
這只小龍王,實在是太…………有實驗研究價值了啊。
看著少女詭異的眼神,艾薩克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即使是在面對那個不可超越的存在時,他也沒有過這種恐怖的感覺。他怒吼一聲,跳起來沖向老妖龍頭頂上的那顆血色龍晶。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先想一想,為什麼那顆龍晶沒有被偉大的審判者吸收,而是留到現在呢?」少女輕柔的聲音在艾薩克耳邊響起,讓他探出去的手僵硬住了。
「你,知道什麼?」艾薩克扭過頭,死盯著少女。
「從顏色就看得出來,那是真正的龍族龍晶,而且還有可能是龍神奇美拉的本族——深赤龍的遺物。姑且不說那里面蘊含的力量,你這種旁系種族能不能承受。看你的樣子,恐怕連‘鑰匙’都沒有吧。」
安潔拉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她招了招手,失去主人懸浮在空中的幻鏡飛到她的身邊。
「要不要做個交易呢?妖龍族的劍客。你把這面鏡子送給我,我可以告訴你一種方法,不用鑰匙,也能吸取龍晶的力量。」
「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龍族的秘密?」
艾薩克冷冷地問,他面無表情,心中卻在飛快地盤算著。鏡子對他的意義不大,阿里克希爾就是因為這鏡子而放棄了自身的進步。對于追求自身力量突破的艾薩克而言,這個鏡子只是一個累贅。他也不可能像阿里克希爾一樣,浪費幾百年時間去研究鏡子的奧秘。
可是很顯然的,這個少女知道如何使用鏡子的力量。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就算她要強奪,也攔不住她。
讓艾薩克更加在意的是,少女口中的「鑰匙」。這塊龍晶在族群中傳承了千年,歷代的妖龍王,都無法將其吸收。族中的長老認為這是他們自身實力不足的緣故,雖然妖龍族在深淵地獄中可以獨霸一方,但他們和真正的龍族相比,只能算是爬蟲。在此之前,根本沒人知道還需要什麼「鑰匙」。
「龍族的力量本源來自于赤月,沒有赤月的光芒,即使是龍族自身也無法吸收祖先的龍晶。」安潔拉似乎看出了艾薩克的困惑,慢慢解釋著。
「赤月,在千年前,審判日戰爭中就被毀滅了。」艾薩克冷聲說。
「的確,不過,赤月家族的血脈,至今還在啊。用她們的金火將龍晶熔煉之後,你才能完全吸收它的力量。」
「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赤月的金火?」艾薩克雙眼中猛地射出兩道犀利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窗台上的少女。
「注意你的語氣,先生,我可不是你的奴僕。」安潔拉摟著鏡子跳到地面上,她腳尖點到的地上,一片寒霜飛快地擴散開來。隨著她的腳步,空氣中的溫度驟然降低,原本還熾熱如火爐一樣的黑色宮殿,在十幾秒鐘之內變成了冰雪的世界。
艾薩克臉色一變,連退數步,在他的腳下,白色的霜氣像有生命一樣,順著老妖龍的尸體瘋狂地蔓延過來。地上大灘的黑血一瞬間就被凍成了冰坨,然後又碎裂成點點冰屑,飛舞在少女的身邊。當她展現出真正的力量時,艾薩克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的這個少女。
現在的這些女人,都是吃什麼長大的?艾薩克心中哀嘆一聲,無奈地低下他高傲的頭。魔鬼的本性如此,老妖龍只是一個例外。
「您想要什麼?尊貴的小姐。」
「一個平等的交易而已,我不是魔鬼,而且喜歡遵循能量守恆的法則。」安潔拉微笑著走到老妖龍的尸體旁邊,用手一指,人頭大小的血色龍晶破冰而出,落到艾薩克的腳下。
「我可以帶你去尋找赤月的金血,並且幫助你融合這塊龍晶,不過在這期間你要成為我的僕人,听從我的吩咐。我也可以現在就讓你體驗到龍晶的一點味道,代價就是剛才所說的鏡子。」
「鏡子已經在你的手里了,小姐,我該怎樣稱呼您?」艾薩克沉聲說。
「安潔拉,安潔拉.水藍星,亡靈旅法師。」安潔拉伸出手。艾薩克冷哼一聲,彎下腰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審判者之子,地獄妖龍艾薩克,您未來的僕人。現在,向我證明您的許諾吧,我可不會對一個說大話的主人抱有敬意。」
嬌小的少女在妖龍之子兩米高的人形身軀前,顯得格外柔弱,艾薩克那紳士的一吻,反倒像是鮮花與野獸的踫撞。不過兩個人都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安潔拉從艾薩克的身體中抽出一些血液,凝結成一個液體球。她的雙手靈巧地翻飛,在液體球外層編制出一條條細如發絲的奧術符文。
神靈掌控各種法則或者力量,可他們中的大多數都缺乏創造力。在諸神之中,被賦予「創造者」稱號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銀色賢者羅格雷德。而在創造力方面能與他媲美的,也就只有半神級的巫妖王克洛瑪薩斯。
羅格雷德善于「造物」,他開創了現在的煉金術體系。光明與黑暗陣營流傳至今的大多數神器,都是他的作品。比如黑暗三神器,和現在安潔拉得到的幻鏡。
而克洛瑪薩斯則善于「造人」,他試圖制造出一個真正的生命體,一個天使。雖然最終也沒能成功,但他因此而發展出的「改造進化」體系,也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最接近成功的作品,正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兵器——血天使黛安娜。
安潔拉的手指動作越來越快,短短的三分鐘時間之內,她編織出了一萬兩千個蘊含著未知力量的奧術符文,將那一團血液一層層地包裹起來。在她的操縱之下,那團血液已經改變了原來的性質,轉化成了另一種淡紅色的半透明膠質液體。
少女雙手一分,液體球從無數的符文中蹦出,落到地上的血色龍晶上,將它整個包裹進去。
血色龍晶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安潔拉手指一點,所有的奧術符文立刻飛了上去,緊緊地纏在外圍。龍晶似乎有意識地掙扎了一下,卻再也沒有更多的反應。
艾薩克滿頭冷汗地再次倒退了幾步,剛才那一瞬間,他分明感覺到了那顆龍晶之中,爆發出來的真正的龍威。而安潔拉,這個神秘的女人竟然用無數的符文把這種力量束縛了回去。
半晌過後,半透明的液體球變成了和龍晶一樣的血紅色,安潔拉嘴角一翹,在空氣中用寒氣凝結出一個冰碗,將液體收到碗中,遞到艾薩克面前。
「這是什麼?」強悍如艾薩克的嘴角也有點抽搐。
「如果你听說過凱爾血池的話,這種藥劑可以算得上是血池的一種副產品,它吸取了龍晶外層擴散出來的一些能量,不過對于你來說,已經足夠了。」
少女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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