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去,如今只剩下陶紅藥一人在拖延時間.羅衣想必已經出院……
「即刻通知全府,在不驚動貴客的情況下,搜尋羅衣。找到她的人不管是誰,賞錢一萬貫;不管用什麼辦法弄死她,再賞一萬,並給還他賣身契。」史氏這一下是鐵了心要斬草除根。
「多謝夫人,我等自當盡力!」一群奴僕們摩拳擦掌,齊齊歡呼。
二十萬賞錢,再加一個自由身。
這消息令白府的下人們瘋狂地在府內竄動著找尋羅衣。至于陶紅藥,卻被人鎖在了清磐院之中。原本按照史氏的意思,是要亂棍打死。可是下人們都想掙那二十萬銀錢,等史氏走後都急不可耐地一窩蜂涌出去找羅衣去了,哪里還顧得上來打死她。
瘋狂之中的人們同時也忘記了,陶紅藥是站在狗洞之前的。鎖住院門,她照樣能從從狗洞鑽出去。只是當她在碧水之中焦急地尋找羅衣時,卻遍尋不著。羅衣落水的地方她都模遍了,她受了傷,就算會水,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找到的是一具尸體,她就替她立墳。如今什麼也沒有,就可能還生還。陶紅藥趴在碧水靠近假山處的石頭柱子上休息了片刻,便又洞著假山邊緣往一處凹陷處走。
躺在一處幽暗的石頭下,陶紅藥直接將身上的濕衣服月兌下來攤開,自己則是赤條條的躺在石頭下面歇息。她在等待天黑。趁亂逃跑之前,得找一找羅衣的孩子…在這之前,她得有足夠的體力。
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下去。
攤開在石頭下的衣服也漸漸干了。陶紅藥翻身爬了起來,正扯著衣服要往身上套時,卻听到假山背後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她連忙縮著手腳蹲回石頭底部,將衣服披在身上,整個人蜷成一團。
「沒有?怎麼會沒有?」一個年輕女子氣惱地問。
「如月,不要急。白府能藏人的地方不多,羅衣不管躲在哪都難逃一死!」
「您叫錯啦。我現在是羅衣……公子何要求娶的白府表小姐羅衣!不是您的女兒白如月。」
「對對對……你是羅衣!晚宴要開始了,你去準備準備。好生梳洗打扮一下。尾婆說羅衣受傷挺重的。又從狗洞掉落碧水池中,她跑不遠的……你只要穩住公子何,順利攀上這門婚事…婚事一成,真也好假也好。你都是趙國的如夫人!」
「娘……我再這最後這麼叫你一次!以後…你便是我的表親嬸嬸的。我這便去梳洗。听聞那公子何極愛箜篌。今夜……我便給他露上一手!相比那個羅衣,我要才有才,要藝有藝。比她更當得起如夫人這個尊位。」
清磐院中如今除了一具尸體便再無他人。兩母便將此處當作了一個可以吐露心事的場所。再次商議了一些後續的瑣事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原來是這樣!難怪一定要害死羅衣。是因為趙國公子何駕臨白府,想求娶羅衣。白如月和史氏想本代桃僵……晚宴……。那麼看守小寶的丫頭肯定不多…也許,能帶順利帶走小寶。」陶紅藥暗自思忖著。
豐都陶氏,擅風水堪輿,還有另一樣不為人知的本事。那便是會一些易容之術。陶紅藥手上的材料有限,暗中思忖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假扮丸美。
丸美的身形和她相近,五官稍微調整一下,增加一些陰影後兩人便有些難以分辨。夜色也完美的將粗糙掩飾,若不是丸美真正親近的人,只怕不近前看,也分不出真假。
水閣連廊之中燈火通明,不時有歡聲笑語傳出來。陶紅藥埋著頭跟著擺宴歸來的婢女們一路急走後,又折回老夫人的上房之中。
小寶被兩個小丫頭抱著,正在吮一勺蜜糖。空氣中混雜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陶紅藥鼻子翕動了兩下,冷著臉站在房門外,喝道︰「你們在干什麼?」
兩個小丫環匆匆忙忙的將蜜糖缺缺罐推向一邊,囁囁地道︰「丸美姐姐,我們……我們在給小寶喂蜜汁!」
陶紅藥冷笑地捏住其中一個小丫環的手,將她手中的勺子奪下來放在鼻端聞了一下,那小丫頭嚇得瑟瑟發抖。
「誰家的蜜糖是酒摻的?你們竟然給他喂酒?你們就這麼想偷懶?我讓你們永遠都能這麼懶,好不好?」陶紅藥學著丸美的架勢陰冷地笑道。
兩個小丫頭撲通一下全跪到了地上,不住地求饒道︰「姐姐大發慈悲……不要稟明老夫人。我們再也不敢偷懶了……求求姐姐大發慈悲…我們這個月得的賞錢全都交給姐姐!」
陶紅藥牢牢地把小寶摟在懷里,冷冷地道︰「去後院的假山後跪上一整夜,讓我看看你倆的誠意。若是撞見人,或者被人發現……那麼,我也護不得你們。」
「謝謝姐姐…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我們這就去。」
兩個丫環千恩萬謝地穿過弄堂去了後院。陶紅藥將小寶用一個斗篷包了,抱著他快速地沿著陰暗的院落專撿靜寂處走。不一時便來到了平時那些采買娘子們通行的角門處。
角門處就一個跛腳的小老太太在守門,見是丸美也不敢多問,陶紅藥便這般輕易的將小寶帶出了白府。
小寶一路上也並不哭鬧,只是睜著大眼把玩著一塊布。陶紅藥暗嘆道︰一歲多點的孩子,與羅衣分開也有些時日了,竟然還記得這布上的氣味,還真是聰慧!
月色如水。照耀著冷清的後巷。陶紅藥左拐右繞地穿過了遺珠鎮,徑直來到了西施馬場中時,已近三更天。
推開馬場角落里的一扇木門,陶紅藥飛快地閃身進房,隨手將房門掩上,提在嗓子眼的心這才緩緩落了地。房中陳設極其簡單,除了一面破舊的木屏風和一面落地銅鏡,就是一張雕花的床榻。
陶紅藥將小寶輕輕地放到床榻之上,自己開始將臉上的假玩意兒摘除下來,不過片刻便又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小寶睜著黑黑的眼,看得目不轉楮。
當陶紅藥再次靠近他時,他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聲音洪亮。
臨近房間的燈火瞬間被點亮。
隨著幾道雜亂的腳步聲,房門被人大力拍響,有人扯著嗓子在門外問道︰「陶華燁,你屋里怎麼有小孩在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