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才來,暈,估計是夏天空調什麼的用電多了,這一個星期停了兩回了。如果覺得本書尚可以的筒子們請收藏,收藏實在太少,淚奔呀。)
又是寂寥的一天。
「一,二,三,四,五,六七……」
林西蹲在石桌下,數著螞蟻,背上的小寶睜著葡萄粒大小的黑眸,伸舌頭去沾林西被風吹拂得亂晃的發絲,發絲飄來蕩去,那小小的頭就轉得像撥浪鼓,玩得不亦樂乎。
小院里住的兩個美少年,一個成天說要出去轉轉,看能找到某棵罕見稀有的藥材不。一個,成天捂著厚厚的被子,一听到她進門,就模著胸口舊傷的位置哼哼唧唧。
天境原來是附近獵戶們避雨歇腳的地方,存了一缸米,一些辣子和鹽巴,這些天,那采藥的回來時,背簍里,往往沒有草藥,全是新鮮綠女敕的野菜。馬齒莧、藜蒿、地米菜,最多的時候是薺菜。
他總是掩了半眸,一本正經地數著這些野菜的好,說它們是采集天地間靈氣,吸取日月精華,是大自然的精髓之一。每一次品嘗,都是和自然的親密接觸。野菜那些純淨、本真的鮮香,是自然的禮物,是我們綠色生活的氣息,亦是人與自然相互關愛的見證。
林西第一次听著那說詞,差點沒噴飯,古代的人也有什麼大自然,大天然的講究麼?還是這家伙,也是穿越同志?
可後來暗中研究了幾天,這人行為舉止確實看不出端倪,也只當自己多心,就此作罷。
而那捂著被子裝傷未痊愈的家伙,明明傷口都結了痂,只剩下一個淺淺的白印,卻還是足不出戶,吃飯都是那采藥的給他送,其實就是怕她逼問那個賭約。
這兩個鬼祟男,哼,居然無視她。
不過就是那天逼問的時候,下手重了點,把屋里搞得有點像命案現場而已……可用不著自殘,大熱天的捂著厚被子,萬一捂出虱子,糟蹋的豈不是自己?
不過,有兩個養眼的男人在院中呆著,好像晚上都睡得香些,有幾次小寶尿床了都不知道。
暗中收拾了,天沒亮就起來洗尿片,還不敢聲張,生怕某人撞見,羞她作娘如此不驚醒。
只是,白天好無聊哇,閑到數螞蟻。林西支肘作怨婦狀,瞅著地上正抬著蟲尸,猶如戰勝將軍班師回朝般整齊地螞蟻隊伍。
還是背上那無知無我的小兒舒服,不用費神想那許多,吃飽就睡,睡醒就玩,一只蝶,一絲風,一頭青絲,都能讓他玩上半天,樂此不疲。
「開飯了。」
這不,那采藥的又在灶前叫啦,鐵定又是野菜粥,一點懸念也沒有。
隨著那采藥的進了屋,眼先溜了桌上一眼,果然又是一片菜色,青湯粥水。林西的嘴立刻就扁了起來,嘀咕道︰「我不要減肥,我要熱量,再這樣齋下去,天境要改成尼姑庵了。」
「你又嘀咕什麼,過來坐下,甘茂有事要說。」采藥的叩著木桌,淡漠地道。
「哎,采藥的,嗯,甘茂……你今天不在床上捂虱子,居然賞臉也來吃晚餐,該不會是最後的晚餐吧?」林西正打算找采藥的好好理論下他的語氣與態度問題,眼角余光里一個天青色的人影拱了進來。
腦袋里突然打了個彎,又想到采藥郎說甘茂有事要談,才硬生生止住了要出口的一通牢騷。
那采藥的倒惱了,眼瞪得老大,冷冷地哼道︰「羅衣,說了不要叫我采藥的,我有名字,我叫盧醫。」
甘茂長腿一抬,穩穩地落座,將一碗微溫的菜粥推到林西面前,「這是小寶的粥,我剛才在水缸里冰過了。」
林西不作聲,將小寶抱著坐在胸前,他的眼立刻就粘到了陶碗上,不過頭輕輕一探後,五官突然皺成一團,別開臉咿咿地直叫喚。
林西用筷子沾了點粥水滴到他口中,他舌頭往外一推,水從嘴角全漏了出來,然後繼續苦著臉,不看那陶碗。
林西無奈地輕擰他的小耳朵,輕輕提起,又慢慢放下,然後哀怨地朝著兩個男人呶嘴道︰「看吧,小家伙都有意見了,采藥的,哪天出去弄點野兔子野雞之類的回來改善改善伙食哪。」
盧醫捏著筷子的手指縴長有力,指節分明,手掌潔白如玉,手背上隱現的青筋似雪原下的景流,徑渭分明。
偏頭,發絲在耳際輕輕拂動,永遠的半眸,愛理不理的冷淡樣。這就是采藥的經典造型。
偏偏遇上這油鹽不進的男人,你以為他在听,其實可能很久後,他就淡淡地回你一句︰「你看,房頂上那只母蜘蛛吐了半個時辰的絲,那網才織了一半,有只肥肥的蒼蠅飛過去,它懊惱了大半天呢。」
哦,所以,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溝通的非常人。
「羅衣,盧醫,明天我就要出山去。你倆都消停些,別動不動就吵嘴鬧架,天境存下的米不多了,我謀的那事也該去上工了。余下糧還可以撐半月,如果餐餐食粥的話。半月後,我會想辦法問東家借支點刀幣買米背回來,林西,你就先委屈一下,等我回來,一定不再給你餐餐食粥。」甘茂用筷子攪動著碗中粥水,離愁別緒涌上心頭,神情微黯。
林西聞言,已經有些後悔自己的任性,粥水能飽肚皮就不錯了,至少不會中毒,甘茂傷也不知道好利索沒,突然就說要出山去賺錢養活她仨,肯定也是臨時決定。
他胸前的傷怎麼問也不肯說是如何得來,林西心中隱約覺得,也許他說的那份好差事,並不那麼美好。
「那個,甘茂,你就放心,我跟他,兩個人在一個屋檐下,呃,這個,那個……」指著盧醫,林西舌頭抵著上齶,口水潤著喉嚨,混身不自在地想象中未來孤男寡女的尷尬生活。
林西不舍甘茂,早在封棺當日就已經自己察覺,潛移默化間,她已經真把他當作了家人,家人要遠行,總是讓她有些擔憂。雖然如此快就進入角色,不像其他穿越同志那樣掙扎得驚天動地,讓她覺得自己有些二,但是,她本來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想想也就釋然了。
她不是那號長袖善舞,輕衣有謀的主,又沒野心大志,只要肚皮不餓,兒子不吵,老公不劈腿,她就得過且能過吧。
只是,突如其來的分離,她才驚覺,不舍越來越多,而且未來讓她憂慮。
那個盧醫,貌似醫術還過得去,但終究是陌生人,與她只是萍水相逢,偶遇的人,甘茂就如此放心,讓盧醫來照顧她和小寶?
甘茂突然縮了頭,手足無措地望著盧醫,臉上的表情相當古怪。攪粥的筷滑出指間,斜斜地倒在碗壁上,他也毫無所覺,手依然在做著畫圈的動作。
盧醫雙手捧碗,慢條斯理地吹著粥,粥面上凝結的一層為透明的粘浮物如蕩漾的湖面,波光瀲灩。
「嗯,鮮女敕薺菜的清香,聞起來就很美味。」他渾然不覺地將鼻抵在碗沿上,眯眼深吸氣,一臉沉醉。
「薺菜能清肝明目、中和脾胃,如此美味,竟有人無視浪費,可惜可惜。」他又補上一句野菜經。
甘茂視線閃左偏右,就是不與林西正面交接,僵持片刻後,他猛地端起陶碗扣到臉上,碗下傳來咕嘟咕嘟大力吞咽的聲音。
林西盯著那上下滑到的喉結,發現這人已經完全沒有切入點,復又轉頭,斜著盧醫。
盧醫筒子優雅地,小口小口地品著粥,兩片唇上下翻飛,輕輕蠕動,沾著透明的粥液,看上去更為紅潤。
小寶擰不過肚餓,張望幾眼清粥,閉著眼啃向碗沿,漸漸萌出的乳牙在土陶碗上啃得滋滋響。
兩個都是勉強踏入男人行列的少年郎,她在這里就是最年長的那個,現代叫御姐,古代叫長妻,曾為這個事實抓狂,可惜她生君未生,君生她已老。
她得遷就,忍。
想到上次武力鎮壓帶來的寂寥日子,她迅速地低頭,端碗,喝粥。
她沉默了,兩個小正太卻開始暗送秋波。
甘茂飛了一個眼色,又戒備地瞅了她一眼,復又將碗扣到面上。
盧醫眼皮略抬,擋回,睫毛一顫,唰唰地翻回一個衛生眼。
這,這,這,甘茂莫不是,莫不是貪戀起盧醫的美色,一心想將他留在天境,心圖後謀吧?
原來,她把自己太當回事兒,沒防到jinfe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個同樣極品秀美的少年,一遇到,就會發生質的劇變,演驛一場愛愛之說!?
遙想花前月下,兩人對望,你儂我儂,她背著小寶,黑著包公臉,洗著尿布,看著唯美的男男……
NO,不要,通通殺掉!
林西一個激靈,騰地站起身,一臉黑線地指著兩人,手指輕顫,眼里含了一座火山的熱力。
「你們,你們,好啊,居然背著我搞三捻四,我才不給你倆當飛利浦,我走,我和小寶走。你倆,去死!」林西頭也不回地走掉,小寶被挾在腰間,像一個布女圭女圭般提拎著。
留下桌前兩人面面相覷,同時伸手指刮了刮鼻梁,不約而同地道︰「她怎麼了?」
然後,盧醫磨磨蹭蹭地起身,刮著鼻翼慢悠悠地道︰「你要出山,名字得改改,都不在原籍了,而且那麻黃松都氏的毒誓你已經發過了,世上無甘茂其人,雖然天下同名者不少,但你不能再叫甘茂,要不,叫甘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