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笑。」那個聲音回道。「楚笑的楚,楚笑的笑。」
林西一口痰咽在喉嚨口,上不得,下不能,差點沒被咽抽過去。這六指男的自我介紹,居然潮到爆。
如果在現代,林西鐵定立馬朝他腦門上甩一板磚,大吼一聲︰「叫你丫的裝。你還以為你丫的是楚留香啊。」
候羽的反應,則是短促的一聲驚叫,「呀。」然後,就是全身抽搐,也不知道在雞動啥?
林西打不了照面,暗地里猜測,這六指男該不會還是個傳說中的美男吧?讓候羽雞動成那樣?
捅了捅候羽的臉,滑溜溜的手感,指間直往下滑,根本捅不到著力點,那絲質的細膩感覺讓她差點忘乎所以,片刻之後才正了心神,有些嫉妒地道︰「皮膚真好。呃,候羽,你把我搬搬,我要看看這小子到底長啥鳥樣,不,長啥模樣。」
候羽噗哧一聲,笑得差點把她扔出去,然後才軟綿綿地將她搬來搬去,直到晃得林西頭昏腦漲後,六指男,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陽光,透過琉璃般的檐角,折射出瑰麗的光線,斜斜地照在他的臉上,林西歪著脖子一伸眼,正正對上了那雙墨染的眸子,有如寂靜千載的深深海眼,表面寂寂無波,許是深處卻能狂風破浪,吞噬一切。
不過,只是一秒,這眼就換上了茫然,眼中神采完全消失。
這雙眼的主人,此刻卻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地絞著雙手,局促不安地道︰「羅衣姐姐,我,我眼里,是不是,是不是還有黃藥子?」
撲,如果不是候羽架著她,林西真想倒地裝死,不理這人算了。白白浪費了一副好皮相啊,那眉目,生得極好,神情,卻生得如此,痴呆。
候羽別開臉,低頭,肩膀一個勁地聳動;林西眨眨眼,手指又捅了捅她正在聳動的肩膀,失望地道︰「那個,候羽,把我再搬搬回原位。」
候羽微微抬了頭,又忙不迭地低下頭,可正是這一秒的時間,讓林西捕捉到了她臉上還未來得及褪盡的偷笑。
好啊,這個小妮子,居然敢偷笑她!看來,明著膽小,還是分人的說?
不想,一低眉,竟然撞上一張臉,嚇得林西直想罵娘。
正是那楚笑,一臉討打地湊得更近,幾乎要貼上林西的鼻端,眼楮睜得老大,無辜地問著︰「羅衣姐姐,你看清楚沒?我眼里是不是還有黃藥子?」
一邊問,還一邊眨眼,那長長黑密的睫毛,扎在林西眼角,癢癢的。
一把推開那令她心煩意亂的臉,林西沒好氣地開吼︰「什麼黃藥子啊?什麼黃藥子啊?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走開點。」
媽媽咪呀,那楚笑貼著她的臉,竟然讓她有些心猿意馬。都是那睫毛扎得,她神智都被扎錯亂了。
楚笑默默退開幾步,笑意盈盈的臉上突然陰雲籠罩,頃刻之間就晴轉多雲,連帶著估計都要下陣雷陣雨來了。
林西被那帥氣,卻泫然欲涕的表情,弄得一個頭兩個大。這,人怎麼真跟個小孩子似的,還沒笑完就要哭了啊?
板著臉,強勢地道︰「你別給我哭哦,如果你敢哭,我就,我就……就把你扔那湖里去喂王公子。」
說也奇怪,林西這一通嚇,居然異常奏效,那扁著薄唇的楚笑,生生將眼窩中水水的液體打住,連眼角也不曾浸濕半點。
林西見他那欲哭不哭,硬憋著氣,偷偷掃視著她的小媳婦般委曲求全的神情,心下一軟,又不自覺地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還在上面努力地爬爬了幾下,像哄鄰居小弟弟的招牌動作,那楚笑居然極為受用,雨過天又楮了回來。
原來,真的是個傻子!難怪,當時在院子里,造成混亂後他沒被扣下來,那丸美還放任自流的任他到處亂走。
誰會跟一個傻子較真啊。
可是,正是這樣一個傻子,在林西和候羽大眼瞪小眼,找不到來時路,一籌莫展的時候,卻拱著頭,睜著黑眸一本正經地道︰「我知道路。」
兩個女人飛快地交換著眼色,然後無奈地發現,這是死活當作馬醫的唯一辦法,于是,便點頭如搗蒜般催促著楚笑指路。
豈料,楚笑卻一往兩人身旁一坐,托著下巴愣愣地看著林西,神情專注,眼神純潔。
林西被他盯得心里發毛,便不耐煩地催促道︰「楚笑,你快帶我們往回走吧,看什麼呢?」
楚笑眨眼,無辜地回道︰「羅衣姐姐,我正在數你臉上的麻點呢,你這一叫,我都忘記數到鼻子上還是嘴巴上了。」
林西絕倒,候羽肩膀又開始一陣劇烈地顫抖。
面對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呃,特殊人物,林西只得換了副嘴臉,輕笑慢語地哄道︰「楚笑,你看,姐姐腰扭了,脖子也歪了,你要數麻子,以後有的是時間。能不能先帶姐姐們回院再說?」
見楚笑還不為所動,心一橫,裝模作樣的拋了個媚眼,撒嬌似地嗔道︰「楚笑弟弟,姐姐的脖子真的好酸好酸哦,再不回去躺著,估計以後想正都正不回來了。難道,你想看姐姐以後都這樣歪著脖子跟你說話?」
呃,自己都有點反胃,這嗲聲嗲氣的模樣……好惡心哪。
不過,那楚笑,受用。
「羅衣姐姐,其實歪著脖子又沒什麼,道伯伯的臉還一天到晚都沒停到正中過呢,不過,剛才你凶我,你得給我道歉。還有,以後不能再凶我,不管我做了什麼事情,都不可以再凶我!」他認真地要求道。
誒,他居然還是個挺記仇的人涅。
好吧,道歉,林西眼皮抽抽,低低地道︰「楚笑,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凶你。」見他意猶未盡地盯著她,又補上一句︰「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羅衣絕對不再凶楚笑。」
那聲音低得,幾不可聞。但楚笑卻一臉喜笑顏開,樂呵呵地站起來,就往長廊盡頭折去。一邊走,還一面回頭招呼著兩女。
「羅衣姐姐,快跟上,我們得走快點。之前跟著你們差點把白府都逛了個大半,我肚子早就餓了,快點,呆會廚房里的好吃的都被人搶光了。」
他腳下帶風,大步流星,候羽架著林西,跟得大汗淋灕,像在賽跑。只有林西暗自月復誹著,這楚笑,你說他傻,居然還會利用時機講條件;明明他肚皮餓得早就想跑了,居然還穩得住場子,一點可疑之處都沒露出來,還把兩個心智正常的女人指得團團轉。
最最可氣的是,他還一臉若無其事地將事實戳破,一點面子也不給人留。雖然,這一指控,極可能是林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但,事實就是一個傻子將兩個女人耍了。
不過,林西罵歸罵,這回眼楮可沒閑著,走了片刻路後,就立馬喊停道︰「楚笑,我們好像不是從這個方向來的,你想把我們帶到哪里去呀?」
候羽聞言,也驚覺地四處張望,然後附合道︰「楚笑公子,我們好像,確實不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啊,再這樣走下去,我們只會越走越遠的。」
楚笑頭也沒回,還是照著前方疾行,走了兩步見兩女不肯跟上,才微微側身,奇怪道︰「走呀,我帶你們走的是近路,如果按照原路返回,呆會連飯都沒得吃了。今天府里那麼熱鬧,肯定有很多加菜,我們要是再磨蹭,那好飯菜,肯定會被人搶光光的。」
「抄近路?」林西一臉不可置信。
他真的傻嗎?林西開始懷疑,其實自己才是傻子。
好吧,姑且相信他吧,反正錯都錯了,就一錯到底吧。
滿目風景如畫,亭台玉立,水榭婉轉,空氣中只有急促的腳步賽跑聲,在有些詭異的寂靜中傳出老遠。
越跑,林西越是木然,這白府是戶人家,可這大戶,也大不到這個程度吧。大戶人家的園子里會有一整座的山?會有跑了半個時辰也看不到人影兒的密林?
「喂,楚笑,你確定,我們還在白府範圍內?」林西歪著脖子,呈石化狀態。
楚笑停下來,蹲在密林的某處,只留下一個清瘦的背影對著二人。所謂密林,枝葉繁盛,遮天蔽日,光線尤其幽暗。
不過相距三四米色遠,楚笑的背影,卻似畫中人般,將她們隔離在外。那種不真實的幽暗感覺,讓林西煩悶不安。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極其的不對勁。
候羽一到幽暗的地方,身體就開始緊緊地偎依著林西,兩人保持連體嬰狀態行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候羽透過肢體語言傳達給林西的恐懼,讓她不安的心,更加惶然。
「就是這里啦!」半蹲著的楚笑,突兀地回過頭來,笑得異常爛漫。
借著微弱的光線,林西掃了一眼他的腳下,目光突然凝固。
殘敗的樹葉,松松地鋪了一地,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腐敗葉類的氣味。
先前楚笑蹲著,擋住了前方的景物,她根本看不清楚楚笑身前的那座門狀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物什。
現在,她看到了,那根本不是門,是一塊石碑,上面隱約刻著幾行字,林西不識古體,光線太暗,也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字。
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在楚笑的腳下,石碑的前面地上,擺著兩盞燭台。
燭台的中間,燭台的中間……是一個香灰鼎,鼎中煙薰裊裊,襯著四周一片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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