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婆婆的懲罰
李琪去給婆婆請安的時候。就看見兄妹幾個居然都在，就連鄭氏也在，李琪不由得吃了一驚，難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大事兒了？
只見婆婆坐在貴妃榻上，鄭氏在婆婆下首的腳踏上坐了，看她的精神好了不少，下面站著李繼隆和李繼和，身邊大少夫人王氏和二少夫人胡氏也都在，還有三姑娘李琰站在老夫人身後。
李琪挨著個請完安，猛然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是犯錯了來著，這一出不會是沖著自己來的吧？她心里暗暗打鼓，這算什麼？不過就是回來的晚了點，婆婆這是想要給自己開批斗會嗎？這批斗會的規格也太高了點、太隆重了點吧？居然全家一個不落的都在……
老夫人對李琪說道︰「琪兒，坐到婆婆身邊來。」
李琪嘴角抽動了兩下，被「批斗」者難道還有座位？或者是自己猜錯了？她心虛的笑笑，說道︰「婆婆，哥哥嫂子們都站著，哪里有琪兒的座位呀。」
老夫人沉著臉，頓了頓手中的龍頭拐杖，說道︰「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哪有那麼多話？」
李琪的心頓時就有點心跳過速了。婆婆的身上還是很有氣勢的！只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李琪小心翼翼的在老夫人的身邊坐下了，就听老夫人說道︰「你們也都一起坐下吧！」
每個人都自己找地方坐下，然後靜靜地看著老夫人喝茶，老夫人的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她潤了潤喉嚨，說道︰「昨天我就跟你們的娘商量好了，她說她病了這一場，覺得精神有些不濟，這個家她不想當了，跟我這老太婆商量要把管家權放出去……」
眾人听了婆婆的話都很驚訝，李琪看了鄭氏一眼，發現她的確蒼老了不少，鬢間的白發增添了幾多。
可是誰來管家又關自己什麼事兒？李琪無聊的擺弄著手指，只要不是批斗她就好……
老夫人卻是不肯放過她，「啪」的拍了李琪的手一下，李琪夸張的一哆嗦，屋子里的眾人都竊笑，老夫人怒道︰「就你貫會耍寶！這可是咱們李家的大事，你要用點心！這個家管不好，將來你的嫁妝就得免了！」
李琪笑嘻嘻的說道︰「沒有嫁妝我就不出嫁好了，反正咱們李家家大業大，也少不了我吃的喝的……」
別人家的女孩一說到出嫁難免會害羞，倒是李琪這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太少了，大家只道她扮男人扮得久了，再也想不到她根本就是一個現代的靈魂……
老夫人被李琪的話給氣笑了，數落道︰「婆婆這一輩子，什麼人都見過。就沒見過你臉皮這麼厚的女孩。」
李琪嘴里嘀咕道︰「我頭兩個月還是男孩呢！」眾人都想笑也不敢笑。李琪也知道自己的表現有些過了，可是難道要讓她裝著害羞的模樣嗎？那個難度還真的有些高，李琪笑著扯著老夫人的袖子，耍賴道︰「婆婆怕我把咱們家吃窮了嗎？若是那樣，我就回華山吃我師父去，反正我師父的家業更大……」
這話里話外可就帶著一點威脅的味道了，若是你們管我管的太緊，這個家里實在呆不下去了，我可是有地方跑路的……
老夫人顯然听懂她話中的含義，瞪了她一眼「你想得美！只要婆婆還活著，你就給我乖乖的呆在家里……」
李琪低頭不語，老夫人看李琪老實了，又看了看眾人，說道︰「其實我雖然年歲大了，咱們府里每年有多少進項我也清楚，這幾年比原來是少了些。」
鄭夫人听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論起生意經來，她的確不如老夫人精明，老夫人接著說道︰「我思來想去的，覺得反正這些家當日後都是你們的，莫不如現在就把這個家交給你們管……」
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老夫人說的「你們」指的是誰。其實按著長幼有序的規矩，既然鄭氏不想理家了，王氏作為李家的長媳婦，這個家應該有王氏來當，但是王氏出身小官宦之家，平時為人謙和的有些過分，而且對于理財這方面更是看不出有什麼長處來，老2媳婦胡氏倒是商人家出身，也精明能干，可是讓二房管家，卻又于理不合，老夫人思量了許久，就把這個主意打到了李琪的身上，她說道︰「琪兒，我想李府將來有你當家！」
「啊？」李琪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她睜大了眼楮，不會吧？哥哥姐姐這麼多，哪里輪到她來管家？「婆婆，你弄錯了吧？」
「婆婆當然沒弄錯，就是有你來當家！」
「不行不行！」李琪連連搖頭，她可不願意干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家里兩個嫂嫂呢，怎麼也輪不到她身上啊，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多睡一會兒覺也好啊！李琪心里這麼想，嘴里自然不敢那麼說，她忙辯解道︰「婆婆，您不是讓我學針線女紅呢嘛，還要學古琴。哪有空管什麼家呀！」
老夫人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想過了，你這樣的性情，就是讓你學針線女紅只怕你也學不好，還不是每天出去亂跑？既然這樣，還不如幫著家里管管生意。」
李琪听著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屋內眾人也都覺得老夫人的決定有些不可思議，大家都想，琪妹妹雖然跟著師父學有一身功夫，可她年紀小，根本沒有什麼社會經驗，就這樣能管好家？老夫人偏心也偏得太離譜了吧？眾人心里轉著這樣的心思，可是誰也不敢明說。
鄭氏夫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跟老夫人商量要交權的時候，人選就是她的兩個兒媳，她所為難的就是到底把權力交給誰，老大和老2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雖然更喜歡王氏一些，卻又怕她管不好家到時候面上不好看，真的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想把權交給李琪！鄭氏現在心里有些後悔了，若是知道這個結果，當初就應該把權力緊緊地抓在手里……
老夫人盯著李琪看了看，「你就是這個理由？」
李琪被婆婆看得有些不自在「我……我年紀還小，又不會做生意……再說了。家里這麼多人，怎麼也輪不到我……」
老夫人笑道︰「都說能者多勞，你既然能自己在外面開鋪子，咱們家自己的生意，你當然也應該能照應。」
這話一出口，屋子里的眾人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琪更是驚訝的無以復加，難道自己的底細竟然都被婆婆發現了？李琪期期艾艾的說道︰「婆婆……您這話……這話從何說起？」
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李琪一眼，說道︰「你春天回到汴京，到現在也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就開了兩個鋪子、買了一套宅院，你還在婆婆跟前裝傻……」
李琪覺得臉有些發燒。就像偷偷攢了私房錢的老婆被老公一下子把私房錢給一鍋端了似的，不到萬不得已這事兒當然不能承認，李琪辯解道︰「婆婆，一定是您搞錯了，琪兒要人沒人手，要本錢沒本錢，再說了，琪兒還住了兩個月天牢呢，哪有時間開什麼鋪子呀？是您道听途說的吧？根本沒有此事兒……」
老夫人喝著茶，半晌不言語，就在李琪以為已經蒙混過關了的時候，老夫人對李琰說道︰「你說說，你妹妹住了兩個月天牢，是不是天天都回家來去你那兒洗澡？」
李琰送給李琪一個無奈的眼神，低聲說道︰「是的婆婆。」
李琪听了一陣絕望，都說堡壘要在敵人內部才最容易被攻破，世人誠不欺我呀！李琪還試圖做最後掙扎︰「婆婆，那鋪子真的不是我自己的，是我跟幾個師兄弟一起開的，也就每月賺點零花錢，我什麼事也不管，都是師兄他們在打理的，我真的對做生意的事兒不懂，家里的鋪子若是歸我管，非得全賠了不可。」
鄭氏听李琪這麼力辭，在一旁插話道︰「老夫人，琪兒現在年紀還小，老夫人若是真的有心用她，不妨讓她好好歷練兩年也不遲……」
老夫人淡淡的說道︰「歷練兩年？跟誰歷練啊？跟你嗎？你知道琪兒那個印刷行半年賺了多少錢？賺了兩千兩銀子；你知道琪兒那個鸚鵡洲賺了多少錢？賺了一千五百兩！咱們家的十多個鋪子加在一起，一年能賺了多少銀子啊？」
李琪听了暗暗心驚，這些事兒婆婆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自己身邊出了內奸？這些數據李琪自己還是昨天才听劉祥跟她說的，就在昨天之前李琪對自己有多少財產還一無所知呢！
鄭氏听出老夫人不高興了，她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老夫人又對李琪說道︰「你還想狡辯嗎琪兒？」
李琪只能苦笑，就算這樣她也不願意管家，她想了想說道︰「婆婆，不如這樣。這個家您還是讓別人來管，我那兩個鋪子就歸家里，算是這個家養育我這麼多年我對家里的一點回報，您看怎麼樣？」
大家都沒想到李琪會這麼大方，尤其是鄭氏夫人，她听了李琪這話眼楮一亮，這兩個鋪子若是歸了李家，李家以後的日子可就寬松多了。卻听得老夫人笑道︰「你這孩子，難道以為婆婆是在敲你竹杠嗎？那兩個鋪子是你的私房，將來也就是你的嫁妝，婆婆可不要。今天婆婆當眾說出來，也不過是讓你的財產過了明路，免得日後你管完了家，被人說是貪污了咱們公家的銀子……」
婆婆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看來她老人家是鐵了心想讓自己管家了，李琪想了想，只得點頭答應。老夫人又說道︰「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以後就讓你大嫂給你幫忙吧！有什麼事她不明白的，你也好教教她。」
李琪這下子總算全都明白了，原來婆婆這是讓自己給她培養接替人呢！想明白了這個李琪心里頓時輕松多了，名義上是自己管家，實際只要自己在旁邊提點著大嫂，讓她行事就行了。
出了晚香苑，李繼隆一把拉過李琪就走，李琪見大哥風風火火的，忙問道︰「大哥，你有什麼事兒嗎？怎麼了？」
李繼隆也不答話，兩個人一直來到練武場，李繼隆說道︰「剛剛婆婆說你天天從天牢回家來洗澡，你的怎麼辦到的？」
听了這個問題，李琪真的是哭笑不得，她原本還以為大哥會對婆婆讓她管家的事兒耿耿于懷呢，卻沒想到他竟然根本不理會這茬，居然問些不相干的問題……
李琪就把怎麼能從天牢里出來講述了一遍，李繼隆听了悠然神往「好妹妹，把你那能高來高去的武功教給哥哥幾招行不行？」
李琪笑道︰「大哥，你跟父親學的是那陣前廝殺的功夫，我學的是輾轉騰挪的小巧的輕身功夫，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兒，再說你現在年歲大了，就算我教你，你的進益也不會太大……」
李繼隆說道︰「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你肯教我就行，只要有進益就好，要是不學，永遠都不能有進益，你說是不是妹妹？」
李琪覺得就是教給大哥功夫那樣是白費功夫，可是李繼隆卻以為李琪是不肯教他，他看看周圍沒有什麼人，對李琪說道︰「妹妹你知道嗎？哥哥一直惦記著能上戰場打仗，當年父親是一個威風赫赫的大將軍，我這做兒子的也不能太孬種了。現在新皇登基，我看他原本身上沒有軍功，就一直覺得遺憾，現在初登大寶，恐人心不服，怕是要急于立威，可是現在南唐已經打下來了，他沒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北邊還有契丹，听說當初先皇跟趙普立下的目標就是先平南後掃北，皇上若是真的開始打契丹，我說什麼也得去不可，你現在多教哥哥一招，到了戰場上說不定就是保命的功夫，你好好想想，咱們家雖然有你二姐做了皇後，但是她沒有足夠的後盾，這皇後做的怕是也艱難，哥哥若是能建功立業，不光能光大咱們李家，也能讓父親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慰，你說是不是？所以你必須要教會哥哥幾招武功……」
李琪真是被他說得哭笑不得，听他這話，自己若不教他武功，上了戰場他若是出了什麼意外，罪魁禍首就是自己了。李家這樣的外戚的確算是弱勢，但是弱勢也有弱勢的好處，那就是皇上放心。所以李琪根本不覺得他有上戰場的必要，但是他的一腔熱血李琪還是能夠理解。
李琪想了想，覺得教他花哨的武功戰場上未必用得著，還不如教他練練內功的好，便把內功的口訣教給了他，李繼隆都背熟了，還是纏著要學武功招式，李琪實在無奈，又教給了他一套武功，李繼隆這才放了李琪離開。
李琪來到前廳，就見王氏已經把桌子上擺的滿滿的都是賬冊了，王氏問道︰「你大哥急急忙忙的找你做什麼？」
「還能干什麼？逼著我教他習武。」
王氏抿嘴笑道︰「我一猜就是這樣。」她指著桌子上的賬冊說道︰「這是一年來咱們家所有的鋪子的賬目。這邊幾個鋪子每年都有盈余，那邊的兩個鋪子每年能持平就不錯了，還有兩個現在是賠錢……」
「賠錢？賠錢的鋪子還開著干什麼？」
「那個鋪子是老夫人的陪嫁，管鋪子的人還是當年跟著老夫人陪嫁過來的老人……」李琪一听就明白了，原來這是老夫人拿錢養著這些人呢！
隨手翻了翻那些賬冊，李琪就有些頭痛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繁體字，李琪說道︰「我先把這兩本賠錢的賬冊看一看，大搜你來看那幾個賺錢的鋪子，每年有多少盈余你都記下來就行了。」
李琪抱著賬冊回到梧桐苑，就見錢玉砌正坐在客廳里跟琉璃說著話，她一看見李琪回來，興奮的迎上來說道︰「師父，你回來了！」
李琪擺擺手「你什麼時候來的？」
「徒兒來了有一會兒了，師父，真的沒想到你也是女的，我就說嘛，男人怎麼可能長得那麼漂亮！」
這馬屁拍得李琪心里挺高興，今天她可是一直都覺得挺倒霉的，雖說被自己的婆婆算計了也不算太丟臉，李琪還是覺得心里很不爽的。錢玉砌問道︰「師父，您捧著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賬冊，你師父我現在還肩負著管家的重任。」她說著一坐到了椅子上。
錢玉砌看出李琪對賬冊的厭惡，她笑道︰「徒兒跟著家父學過怎麼理帳，不如徒兒幫著您看看這賬冊，怎麼樣？等徒兒理好了賬冊，您就教教徒兒武功，好不好？」
李琪一想，現在自己已經恢復了女兒身，不教她幾招也太說不過去了，既然收了人家的禮物，總不能不辦事啊，這樣日後可就沒有聲譽可言了，況且這兩本賬冊記載的全都是賠錢的生意，倒也不怕人看。
李琪抓了個免費勞工，自己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婆婆到底是從哪兒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就算自己在天牢的時候天天去三姐那里洗澡，可是店鋪的事兒婆婆又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婆婆今天這一出，難道就是對自己昨天犯錯的懲罰？只是這懲罰純粹是慢刀子割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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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苑里，李琰笑著為老夫人捏肩，老夫人笑道︰「這會兒那個小猴子不知道怎麼著惱呢！你還是晚點回去吧，省的被你妹妹抓住了問罪。」
李琰笑道︰「我這可都是為了她好……」
「你為了她好她卻未必這麼想，這個孩子心胸寬的很，那麼兩個賺錢的鋪子說不要就不要，一般人真的比不了，她若真的是個男孩子就好了。」
「婆婆，還說這些做什麼？」
老夫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若是真的是個男孩子，你姨娘也就不會死了，她雖然柔弱，生下你們三個女孩卻都是好的……你那兩個嫂嫂，若是能像你們姊妹這樣，婆婆又何苦為這個家來操這份心？」
李琰忙說道︰「讓大嫂跟著妹妹學學，日後肯定會有進益的，其實二嫂就不錯……」
「她？她若是私心不重固然的好的。廚房那塊你要好好學著管，什麼東西學到身上就是藝，將來到了婆家肯定用得著。」
李琰紅了臉，屋子里一時間靜悄悄的，李琰終于忍不住問道︰「婆婆，你不要琪兒學針線女紅了，那古琴學不學？」
老夫人笑道︰「你想學古琴就盡管學去，原本琪兒也不過是個幫襯的，你和你鄭爽表哥又不是不認得，難道還怕他不肯教你？」
李琰的臉越發紅了，她低低的答應了一聲，老夫人拍了拍李琰的手，說道︰「女孩子找婆家總的自己看仔細了，不像你二姐，好壞由不得她做主……為了這個家，她是受了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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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苑里，胡氏正在對丈夫抱怨「我也是李家的兒媳，大嫂不行還有我呢，怎麼弄了半天讓一個外人來管家？我看婆婆莫不是糊涂了！」
李繼和怒道︰「誰是外人？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胡氏提高了嗓音說道︰「我怎麼胡說八道了？她將來嫁了人，當然就是外人，我難道說錯了嗎？」。
李繼和一瞪眼說道︰「你再說小心我揍你！難道我妹妹就不能找個養老女婿進門？」
「養老女婿？你們李家又不是沒有兒子，哪里輪到女兒招養老女婿了？」
「哼！我妹妹聰明能干，別人娶了沒的便宜了別人，找個養老女婿怎麼了？」
胡氏心里憤憤的，卻也再不敢說上半個字，嫣然給夫妻兩個送上茶來，對胡氏說道︰「今天姐兒一直哭鬧，我剛剛模了模她的腦門，好像有些熱呢！二夫人還是去看看需不需要請郎中？」
胡氏听了吃了一驚，也顧不得生氣了，連忙到女乃娘的屋子里去看孩子，李繼和隨後緊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