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我所在之處,變成了一座充滿著光明的歡宴的華堂了吧,低著頭引路的殿內學者恭敬後退著步出正廳,望著攜手的和睦的老少二人,走動而交疊的袍擺,和不間斷過的笑聲,明天過後,帝都就會有更詳盡的關于主教義子「光輝之子」的描述。
帝都白色神殿為了重現有重大意義的壁畫,花費幾年,請來足夠狂熱虔誠的畫者用最高超的畫藝把它填在正廳長長走廊兩旁,當彩色琉璃長窗折射進來的一道道光束,揮灑出如夢似幻的效果,有多麼地震懾人心靈,只有潸然跪下的人最了解了。
拖著長長的袍子,遮蓋自己的容顏,瑪瑙每次經過,看到了壁畫都要駐足凝視久久。
神用眨眼過流沙流動的時間,創造了這個大陸,以古神語記載的古籍中含糊地描述,似乎是編織華麗的錦緞,光彩流轉的梭就緊握在神祗的手中,埋在遠古廢墟中斷牆壁畫用粗糙的筆法重現這過程,其中神祗的面目一直躲在磅礡恢弘的雲端之後,心腸慈悲的麒麟陪侍在神左右,不悲不喜地從高處俯視大陸的生靈,濃烈的用色與寫在一邊的禱詞宣泄濃稠激烈的感情,百年前得到了這幅壁畫,莎多大陸上的人們才得到徹底的心理安寧——那里描繪的世界,不正是如今莎多大陸的普遍樣子。
壁畫上描繪的,跟她的夢境如此相似,她終開始微微地相信,其實她原本就是屬于這里的。
第一次來到神殿時瑪瑙就發現,神殿內有個精致的教堂,穿著雪白長袍頭戴方帽的唱詩班孩童剛完成了一天的禱告,這些孩子會手拉手走出來,經過噴泉與花園。或者是從孤兒中走進神殿,或者自願獻身到此的孩子,潔白神聖的建築背後點綴以他們安寧滿足的笑臉。
「呀,是主教大人。」
「親愛的主教大人,我們敬愛的父親。」
如花般綻放的孩子常圍過來,怯怯地含羞地昂頭朝她微笑,保羅常常會抓著瑪瑙的手,教她去撫mo這些孩子們溫馴的頭顱。
「我收留了很多孩子,並把他們留在教堂,教他們識字,有時候每天打開神殿大門,都能發現他們嬌小的身體躺在冰冷的石階上,那些父母報以何種心願,趁著夜色無人把都放在這里,我全當是神靈的恩賜,將給予我能賜予最大的努力,祈禱他們能平安長大。」
天地下最幸福走運的孤兒,他們的眼楮內里似乎藏有無上的寶藏,保羅主教微笑地看著瑪瑙觖這個新上任的親切「哥哥」演繹生疏僵硬的表現。瑪瑙哥哥,瑪瑙哥哥,有屬靈的生命,是個得勝的聖徒,世間用以歌詠神靈的清婉嗓音傳來,此起彼伏,軟軟地喊著,眷戀,無限柔軟如茸毛的目光,誰顫抖的心弦被悄悄地撥弄了一下,濺成一灘水。
「我昨天種下的花,在今天清晨枯死,我發現的時候,它只剩下干癟的花苞。」有一次再到了神殿去,走動中的瑪瑙被一個孩子牽住了袍角,這孩子用閃亮亮的眼楮看著她,這樣對著瑪瑙她說。
瑪瑙她于是說,不要難過,她也牽著孩子的手——動作越來越自然流暢,從孩子乍然燦爛的笑容分辨出來,側耳听智慧,專心求聰明,瑪瑙學得很快,也很好。
「我不難過,嗯。」
孩子說,說的時候,他酡紅的臉蛋洋溢著天真又空靈的神韻。「它是那麼脆弱,到過這個世界,不過好奇地看一眼,覺得不夠滿意,才回去了。」善良的人們給早夭折的嬰兒祈禱,這孩子也把那枯死的花朵相等對待。
保羅主教大人告訴瑪瑙︰「這些可愛的孩子們長大後我期望他們能成為有用的人,無論是留在神殿還是選擇到外游歷經營,我都祝福他們。」
「走了的人……還會回來嗎?這個大陸有多大,他們不會……迷路嗎?」。
無論是書籍還是人們口傳的,都說這個世界有河有海,大陸以外就全部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誰都不清楚海以外是否還有另一片大陸,每個國家都建立了僅有的這片莎多大陸上,國與國之間有的用山脈隔絕,有的靠河,帝國這里緊挨著的是另一個很強大的國家,保羅說過,那個國家叫底比倫,奇怪的是,那個國家一直都沒有麒麟。
「遠行的人像放飛的風箏,無論飄到哪里,心依舊留在最初的地方,路自然就認得怎麼走回來。」保羅主教大人對她溫柔地說。
下來幾天瑪瑙她成為神殿的常客,這是保羅主教大人的要求和希望,穿著與一般學者無異的白袍,卻自然擁有驕人想靠近的干淨氣質,神殿里里外外的人們都稱說喜歡上了這個沉默善良的年輕人,帝都的人們有句俗語,事務多,就令人作夢,言語多,就顯出愚昧,寡言更勝喋喋不休,「光輝之子」的頭餃越傳越遠,已經有人開始希望可以親吻一下其手背。
找到一本內容豐富直白的書,和一個安靜陰涼的地方,坐下然後開始閱讀,有時跟在保羅主教大人的身邊,聆听教誨,老人的語言充滿著智慧,心里的問題越多,追求越多,隱約的側臉,削成的肩,握在手中的筆唦唦地書寫著,訂成冊的淡黃色紙頁上浮現優美的文字,字如其人般秀氣。
「你不該去學武的,孩子,我曾夢到你接替我的那一天,噢,那定然會是非常令人高興的事情。」
主教大人半真半假的玩笑引得眾人矚目亂猜,而武聖大人目光閃爍,連連皺眉。
「我們會待在這里……就不走了嗎……?」
有時候,她有點奇怪的問題引來一陣側目。
「走到哪兒,孩子,這里就是你的家了。」
每天走在城堡和神殿之間,慢慢更加了解這個對她而言完全新鮮的奇幻世界,瑪瑙曾一度以為,日子會這樣靜悄悄地度過。
一日,含笑揮手目送歡樂雀兒一般的孩子們,主教大人顯得很高興,他隨手拈來的主意帶著深刻的目的,這位老人似乎真的很喜歡瑪瑙,一心慫恿著老朋友雷克夫同意讓他收下瑪瑙當義子。
「我想把你介紹給我所有認識的人,我願自豪地向所有人宣布,瑪瑙,還是你希望我可以親切地叫你為觖,你如果當了我們家的孩子,你多了的不會僅僅是兩位親人,你會再多一個哥哥,我那遠在他鄉的傻兒子,很快,他會知道自己多出一個可愛溫良的兄弟。」
大家都知道除了收養無數的孤兒以外,保羅與妻子阿蕾西是生育有一個孩子,一個健康活潑的男孩,該當成長為跟其父母一樣受人喜愛的人,雷克夫因為多年游蕩在外的緣故,沒有對與這個孩子更深入的印象了,這孩子現今是已經成年,不曾經歷大病大痛,正學著帝國大多數初成年的青澀孩子一樣,選擇了離家歷練,離巢的幼鷹勇往直前,距離約定回來的日子還遠著呢。
阿蕾西,這位滿臉皺紋的親切婦人第一次見到瑪瑙的時候,眼角的笑紋輕柔地綻放,抓著瑪瑙她的手,對著瑪瑙說了一整天的話。
「回家吧。」
能瞬間溫暖心房的一句話。
身邊的人都很和藹,心里存在過的障礙慢慢就淡去,站在世界以外的人最終都要走進去親身參與,習慣了聞著淡幽香味挑燈看書,習慣了跟隨老人們走動或者聊天,習慣了這樣簡單溫馨的生活,瑪瑙還是把注意力放到陌生的事物中,她盡量去問,像好奇的孩子,「為什麼大家都說……帝國的鄰國,底比倫是一個魔國?」她還是對那個沒有麒麟的國度感興趣。
「因為沒有得到神靈的允許就建立起來的國家,也沒有麒麟,妖魔自然就在國家里面橫行,不符合天命的王在苦苦維持,但大陸上其他國家的人們都不看好這個國家,大家喜歡稱底比倫為魔國,其實是諷刺它國內妖魔多吧。」
「這里有麒麟大人?帝國的麒麟大人,它是……怎麼樣子的?向它許願,然後神靈就會听到嗎,它能實現……別人的願望嗎?」。
這個問題其他人都不會答,就像大家都知道帝國的王統治著大家,但沒有一個親眼見過王是怎麼樣子的一個人,不過有人提醒瑪瑙她,說幾十年前帝國的王登基的時候,保羅主教大人曾到場觀禮看過全過程,當然也會看到相伴在王者身邊的麒麟大人,也許瑪瑙她該想想這麼開口去問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