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綠水晶的確是一顆十分惡劣的寶石幻靈。
被放置在無光房間,用成人手臂粗細的寒鐵鐵鏈層層束縛,綠水晶本體終出現在瑪瑙視線之中。
瑪瑙她先是走到最底層,陰暗無聲的空間,靜靜地看了水晶良久,穿著黑袍的人兒徑自走過去微熱的臉頰貼近冰涼光滑的晶體表面,擁抱一下比自己要高的綠水晶,她的動作引發一圈圈漣漪般的能量波動,以綠為中心,幻靈水晶表現出一種從內到外溢出來的狂喜之情,就如同好不容易找到貼心的大人可以一起玩耍的小孩子,黏住拽著纏上絕不放手,再來點小惡作劇,然後無比期待大人無可奈何苦笑的神情。
它如此地壓抑,有種另類的美感,水晶內流動的淺淡青綠在變化,好像星雲,足以令人駐足觀看沉醉。
委委屈屈地被放在這里,這顆寶石身處的環境與瑪瑙想象中有很大出入。
「我看到你了……綠。」
謝謝你發現綠啦,咯咯咯,綠是有責任心的寶石哦。
綠水晶喋喋不休。第一代主人把綠放在這里,他希望綠能守護這里,守護著像圓圓的蛋一樣形狀的城鎮,在第二個主人出現以前,綠都不能離開……
「你的本體……應該比這樣更大……是你自願壓制自己?」瑪瑙問。
綠水晶回答。是啊,吸收附近游離能量繼續生長,就像曬太陽的植物一樣,人類好笨,他們沒想到寶石有了靈以後還會生長進化,好多年了,綠的本體都快撐破這里了。好不甘心,如果綠比「瑹」先一步遇到神使大人你就好了。
————準確來說,異像幻靈綠水晶不算暗系列寶石之內,它屬于本質中性的寶石,游走的光明和黑暗邊緣,繁衍的能力也中庸平常,但這顆絕世無雙的綠水晶,因為在監獄守太長時間,吸收接觸的都是負面能量,漸漸地隨著歲月流逝,本質也往偏向黑暗那一面挪移,生長過于畸形,只是它的本體實在過于龐大,不方便移動,不然王者用以來作為媒介召喚麒麟也是不錯的選擇。
為了交流方便,綠水晶靈機一動,笑著很快地在本體表面重新凝出了年輕人類女性的半身,可惜的是用全身水晶凝成,如同素胚,面目五官都模糊一片,但總算能發出咬字清晰的聲音,一字字都帶著水晶般剔透明淨的清脆。
「麒麟神使大人,你最關心的問題,我能回答。「它笑著說,」你要找到的兩個人類,我只見過一個,他姓氏為希拉里,跟大人你夢里出現的學徒面孔有幾分相似,一個蒼老的人類,他曾經是這里監獄的客人。」
瑪瑙需要找到的兩個人,一個是喬和基里的父親,一個是主教大人親生兒子,沒想到喬和基里這對雙生子的父親來到底比倫,居然在東烏珠爾城監獄呆過!
「下來,猜猜這個人類去了哪兒呢。」
洞悉瑪瑙她心中的想法,時好時壞的綠水晶故意賣關子。
「親愛的特別的麒麟神使大人,你經歷過多少種寶石的考驗,綠不同于死氣沉沉又呆板高傲的暗寶石之王‘瑹’,綠是寶石中的小丑,最擅長變臉和撒謊哦……」
寒光粼粼的水晶深具攻擊性,張牙舞爪地生長,伸展全身像朵全身都是透明刺的妖魅水晶之花,銳利冰冷的尖頭正對準瑪瑙的背後。
綠水晶用慢悠悠的語調說。
「啊啊,綠看到了,大人你的心中盛著好多好多好人類的靈魂,從內到外都漂亮的人類,是你惦記的人嗎。麒麟神使大人啊,哪個就是你挑選的王者?他們都好可愛……」
它煥發幽藍幽藍的熒光,從本體剝落不少碎片小粒水晶,它們漂浮在空中,慢慢旋轉徐徐上升又下降,像陽光中的塵埃,可這個監獄最底層牢房沒有陽光,甚至沒有觀眾,只有一個詭異地自身發光的寶石,瑪瑙觸踫到水晶表面的手被猛然一簇簇浮出來生長的水晶包裹封住,綠水晶有種要將瑪瑙一口吞噬融入本體內部的凶猛架勢。
這顆寂寞得發瘋的寶石有些失控了。
「你要怎麼樣才肯告訴我……」她皺眉。
听到瑪瑙這樣問,綠水晶百無聊賴地幻化本體形態變出千百個造型,玩夠了以後,發出嘎嘎嘎刺耳難听的笑聲,「好的,請先听一听綠的歌唱,請安慰一下寂寞的綠吧,麒麟神使大人。」
或許一高興,它就說了呢?
當監獄長那個已經被懲罰開口無能的女兒怨恨無比地用筆在紙上寫著幾句給父親看詢問瑪瑙在哪兒,監獄長還是迷茫微微恐懼加其實一頭霧水的表情,他說,誰?那人啊,似乎沒有跟著殿下走,對了,人到底在哪兒呢?監獄里的人包括監獄長後來都忘記了陪伴卡洛斯參觀進入監獄的人還有一個。
「我算看透了,殿下在城里一天我們都要按兵不動,殿下收集我的罪證,他總需帶回去等王判斷,單靠他現在身邊的力量可控制不住,我們都奈何不了彼此,就這麼辦,等殿下一走,我們帶上珍貴的財產寶物踩著他的後腳跟就逃,到西邊那些零星小國去混日子!到時候等王的大軍和審判書臨城時候,我們已經在外面逍遙,哼,真的有大隊人馬來緝拿我也不怕,我也私下圈養不少秘術散士,讓大神在天上看著吧,大不了一拍兩散!」
每天傍晚,卡洛斯會在晚飯後跟服侍過父王的可親的亞斯夫爺爺再散一會兒步。
也許這種安靜舒緩的運動方式有助于思考。「以前父王說過,東烏珠爾城對底比倫而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所以,如果真的出現一個濫用私權私欲膨脹的監獄長,那將是底比倫舉國上下的損失。查監獄長的背景,查拍賣會的來歷和近況,的確有所收獲。」
在瑪瑙與綠水晶會面的時候,城里的狀況不容樂觀。
說著,卡洛斯在想,帶著證據回到王都,告訴父王,以後再派人回來東烏珠爾城……會否太遲。
但他身邊的人都強力反對繼續獨自處理此事,他們的身份和信念都擺在那兒,護衛們和亞斯夫爺爺他們絕對不可允許讓體弱的皇子殿下冒險以身犯險。
「父王寫信來了,他希望我快點回宮,這次出來外游的時間比預期的長。」
收到信,暫時沒有想到如何應付兩邊,我們溫和的皇子殿下只好將回去皇宮的事情擱置,哪知第二天清晨到下午一共來急信三封,全部是催促他回去的,信里遣詞越來越急切。
「王這麼焦急,難道是宮里發生了什麼事?」
亞斯夫爺爺這樣猜測,也許是王的身邊發生了大事,需要唯一貼心的皇子回去陪伴和執手共同商量,但卡洛斯久久地看著信件不語。
對身邊的人一律回以飽含歉意的微笑,他們的藍寶石皇子殿下態度很堅定,他不回去,這七天之內,他不會離開東烏珠爾城。
半妖少年整日待在琉璃水箱里,時而悶悶不樂拍打尾巴浮出水看日出和夕陽,問得最多的是彌佧怓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