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瑹」走,眉目流露出一絲堅毅的神情,站在監獄階梯前,想著,瑪瑙她能利用「瑹」遮住監獄獄卒守衛的雙眼出去,但走到大街上,難道她要對全城的人使用力量?
「變回原來透明狀態吧……」
她不清楚今日是第幾日了,走出監獄在門口鐵門兩旁發現細小的綠水晶幾顆,大約是綠它留下的偵查型子體,瑪瑙剛踏出去一步,綠它應該已經感應到了。
「去見約定好的人。」卡洛斯的落腳處全城的人都知道。
潛回去看一眼,她猶記得當初近神者的教導——聆听風的聲音,深呼吸,縱身一躍。輕飄飄沒有重量,魂體做出在建築上面奔跑的動作,迅疾如閃電,唯一的妨礙就是必須集中精神,不然全身都要在逆著的風中散失,街上的人們一個個相貌都清晰印在瑪瑙的眼中,她終于不再看著每個人都只剩下一個靈魂形狀,將天賦操縱自如,到達返璞歸真的境界。如果這算近神者口中的完全覺醒,那瑪瑙表現得已經很好。
因為一直以來瑪瑙她太頻繁使用力量,以至于一段時間內看任何人都只能看到靈魂形狀,進而出現不大不小的問題——正如瑪琦小當家一針見血地指出,她有時候會看不透一些表面的哪怕是粗糙的虛假。
踩在高聳的屋頂上,瑪瑙感應到了——綠它竟然也在這里,也就是說,「彌佧怓」現在是完好地站在這屋里。
緩緩融到木石結構的建築內部,大紅色的地板,守在走廊的護衛們神情有點怪異,繃緊的肌肉和凸出的青筋表面他們似乎很緊張,但輕松的眉眼嘴角又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瑪瑙觀察一下,高大的護衛們的雙眼都不約而同地偶爾往某一個特定的房間瞟過去。
瑪瑙只能通過隨身攜帶的小粒綠水晶模糊確定,綠它在那房間里面,至于里面還有什麼其他人嗎?
一個聲音透牆震出來。
「放了我!」
「美麗高貴的大姐姐,」一下子就听得出是瑪琦的聲音,此時瑪琦一定是蹦蹦跳跳地站出來,臉上掛著虛假狡詐的笑容,「很榮幸見到你,但或許我需要向你提醒一下,你眼前的人不是你家的奴僕,對的,也許你該認得我,就是那天你發動好多人追著我們跑,噢,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大姐姐,看你那激動得不可自拔的表情,似乎你記得十分清楚嘛,還記得我還很淘氣地扔你身上了的東西嗎。」
瑪琦小當家回來了,意識到這一點,雙手往前一推隨即全身穿過隔牆虛浮是房間的半空,瑪瑙看到了內里的布置結構——灰發的少女被捆在一張紅四角木椅上,瑪琦樣子是剛剛沐浴完畢,一身清爽,流利的動作和說出口的話都證明小當家此刻的心情的確不錯。
幾天不見,瑪琦居然綁架了監獄長的女兒。「在我身後坐著的這位你也認出來了吧?你曾糟蹋她買下的衣服,喜歡穿陰暗顏色袍子的這位,可是工會登記在案的高級強大秘術士,她性格也不好,嗯,真的很不好,她會在拔出你的舌頭以前,先讓你舌忝一下自己的眼珠子。」
瑪琦一邊大喊恐嚇著灰發少女。「你還有什麼沒說出來的罪,順便把你父親干過的壞事也交代了吧,我們仁厚謙和的殿下不知道我偷偷地指使人把你綁著押回了,他還在苦惱著怎麼勸服你父親自首,殿下這麼善良尊貴的人,他會原諒一個十歲孩子的惡作劇的吧,即便是我對你大刑伺候,對不對?」口氣惡毒極了。
呼吸緊促的監獄長女兒瞪大雙眼。「我要殿下……殺掉你們。」
「好吧,多艱難才吐出幾個正常的字,大姐姐你的心浸漬過毒蛇牙里的毒汁,你威脅我了,你這下跟我們有了不止一金幣的關系了,我要重新考慮讓你父親,敬愛的監獄長大人花多少錢將你贖回去,我希望在這個數字後面加幾個點綴,例如圓圓的零,不然我就要讓護衛們不分晝夜地在你腳底板下滑動幾根柔軟的羽毛。」
麒麟神使大人啊,綠這給你害慘啦,找不到新主人不止,還當你免費使喚的對象了,你要賠綠的全部時間……
坐在後頭的有厚墊靠背椅,可以側對著全程觀看灰發少女遭殃的過程,把頭發和眸色都變成了一種怡人的翠色,綠它在瑪瑙進來的一霎僵直了身體,之後又露出個微妙的十分放松神情,輕靠著椅,昂首朝瑪瑙方向笑了笑。
綠要是被重新趕回監獄最底層的牢房去,沒準就立即暴走,到時候全城的人要面對一顆發狂的龐大寶石。
————你沒有傷害到這里的人嗎。
————沒有!綠多乖巧,綠多累啊,一邊保護你的王者候選人,給他們通通埋一個不會發作的子體,綠才不汲取他們的生命,這只便于綠隨時知道人在哪里而已哦,而且麒麟神使大人,綠能治好小當家,百分百有效的哦,你拿什麼跟綠交換感謝呢。
綠的話里暗潮洶涌,瑪瑙听出了一些。如果綠真的能修復剔除瑪琦身上遺留的秘術,獅子大開口的綠會需要繼續在這個身體待下去,幾天,甚至一個月。
「親愛的彌佧怓,不要對著空氣眨眼微笑,這里的自己人都知道你能看到的是靈魂,不需要由你的舉動來體現一下這歷史悠久的建築里有多少舍不得離開的幽魂。」
在瑪瑙的耳邊,瑪琦插入一句。「還有,你今晚的打扮非常出人意料,你終于看起來像一個普通人了,正常的底比倫女人。」于是瑪瑙一怔,這才低頭注意到綠是怎麼打扮屬于她的身體。
除去千篇一律黑色長袍,穿起了展露雙臂的女式長裙,還顯得有點稚氣的臉配上一雙如水盈盈會說話的翠色眼眸,精致的鼻子,秀氣的嘴唇,翠色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露出雪白光滑的肩頭,加上飄逸的裙擺,此刻的「彌佧怓」笑起來多麼地甜美怯弱,像一只青澀害羞等待被采摘的果實。
眼前的東西已經屬于恐怖的範疇,瑪瑙不禁想抓起一條毯子往上面蓋去,那是她的身體。「為什麼……」她低聲說。
路上的人類女性都這樣打扮的,綠它眨巴眼楮,回答得理直氣壯,這樣好看啊!
……觖怎麼不及時地跳出來制止住這個隨心所欲利用別人身體的幻靈?
正當瑪琦捏住監獄長女兒的手指要她在一張非常詭異的類似契約或者賬單一類的紙張上蓋印畫押的時候,門被輕輕地推開,有人信步走進來,響起了輕輕柔柔如溫水的聲音。「爺爺說,小當家你一定坐不住,會做出些意外的舉動,我沒想到,連護衛們和彌佧怓都被你煽動成功一起犯錯。」
「親愛的殿下,我做了什麼,大家都可以見證,我不過讓這位美麗高貴又高人一籌的大姐姐足足狂笑了半天不能喘氣而已。」瑪琦把玩著一根長長的羽毛,回頭對卡洛斯笑說。
「感謝你沒有真的動用酷刑,瑪琦,但我們還是得把監獄長的女兒不損一絲頭發地送回去。」卡洛斯他眉間帶著淺淺的愁。
剛得到的消息是,監獄長已經放棄自己被捉的女兒,破罐子破摔地完全無視卡洛斯這位正牌底比倫皇子的存在,大肆調動人力,城里僅僅是今日,就出現了上百可疑人口。
「殿下你在發愁,王都又來信了?」瑪琦問。「很急切地要求殿下你馬上回去?」
「是的,但我依然拒絕了。」溫和地頷首說著,卡洛斯臉上浮起了一種難以形容、深含不安的表情,輕輕地轉身,他沒告訴在場的大家,底比倫王在信上說的一件非常至關重要的事情。讓護衛們為監獄長女兒松綁,妥善安排好一切,抱著誠懇的心回顧全部事情,我得跟監獄長再談一次,出門前,卡洛斯這樣說,「東烏珠爾城不能亂。」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的彌佧怓看起來都不太可靠了,想著,這個發愁的少年皇子淡淡地看一眼綠,而瑪瑙,魂體的她正站在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