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千種方式處理眼前的困境,全看卡洛斯心里到底怎麼想的。
我清楚彌佧怓可以辦到,送我離城回到王都,或者壓制住監獄長,大家都擔憂我的安危,但過去的七天,我並非單單因為等,而選擇不去理會父王表達心中急切的信件,東烏珠爾城是底比倫的一部分,如果我能現在舍棄它,日後,我也會舍棄更多的信賴我和父王,信賴底比倫的人民。
永遠不要忘記,底比倫國風是永不退縮的侵略,好似春草滋生發芽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地如野火燎原。
這樣想著,卡洛斯的難處其他人是無法理解的。
「身為父王膝下唯一的皇子,體弱多病,無法跟隨父王行軍打仗,不能成為子民們期盼中的那類強者已經是我的遺憾,現在……」
綠它跳出去面對那幫不懷好意的人,卡洛斯焦急起來,這個少年平時很少讓別人發現他身子不好,但當他斂去溫和的微笑,蔚藍色如海的眼眸溢滿憂愁,身體上的虛弱姿態就掩飾不住了。身為皇子殿下的保護者,護衛們也變得十分激動,紛紛握拳,他們是至死也不會低頭退縮的底比倫人,上去被打得剩下半條命哪怕下半輩子殘廢也好,絕對不能接受讓「彌佧怓」一個嬌滴滴的秘術士姑娘代替他們送死。
「彌佧怓,你快下來。」
綠它下來以後,護衛們迫不及待地踩著憤怒的步伐上去接受挑戰,瑪瑙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瑪琦這個人小鬼大的小當家對著綠搖搖頭,「別暗中幫忙啊,彌佧怓,你還不能理解滲透底比倫人骨和肉里的信念,你不能破壞公平的武斗。」
卡洛斯身邊可用的資源少之又少,雖然最後武斗場上沒有出現死亡的降臨,但十幾個護衛身上帶不同程度的傷,日後他們可以發揮的戰斗力大打折扣。
屈辱寫在臉上,這幫鐵錚錚大漢子在卡洛斯面前像受了委屈的小狗。
外出的時候,卡洛斯被熱情的東烏珠爾城居民圍住,鮮花和飽含真情的話語包圍住他。
大家說,「山之鏈出現了敢于蔑視王的威嚴,心狠手辣的盜賊團伙,可幸我們的監獄長大人正在保護我們。」
「殿下,幸好你在這里,如果你離開途中遇上這些喪心病狂肆虐過境的窮寇怎麼辦,請繼續留在這里吧,我們全城的人多麼高興能再陪伴殿下你。」
卡洛斯輕輕地微笑,全听在心里,為了回應這些人的期望,但無形中他肩膀上的負擔重新加重幾分。
看,他們出來了,他們走下了擂台——有時候底比倫人民的思想就這麼難以揣摩,在台上全部是英雄,強壯的身姿和矯健的動作都叫人瘋狂,但台下這個被歡呼簇擁過的人可能會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平時常做的事情就是欺壓比自己弱小的人,即使明知這個人品德差劣人們也不會吝嗇于鼓掌,似乎台上和台下是兩個世界,他們盲目崇拜並孜孜不倦用目光去追求的不是個人,乃是一種強大純粹的力量和威勢。
這些人像小石子投到河里濺起不多的水花,台上比武進行時,瑪琦這個小孩是十分嚴肅認真地要求瑪瑙千萬不要插手,到武斗結束,回去的路上瑪琦小當家卻一直咬牙切齒地扭頭與綠它商量著怎麼將那幫人拖到小巷解決掉。
瑪瑙讓綠配合一下,再借用瑹的力量,讓那幾個自喻監獄長得力助手兼之打手的人接受強烈的靈魂暗示,未來幾天他們都會把自己當成一棵樹,只會傻站,不吃不喝,吸收陽光去。按瑪琦這個正宗土生土長底比倫人的話說,在台上動不得,台下就是私人的事,私仇隨便報!
听完全部,曾經服侍過底比倫王的老人大嘆,總結半生智慧,說出以下一段話。
「監獄長想要證明什麼,他也可以跟王一樣嗎,監獄長想分裂底比倫,沒有麒麟的國度也有令人頭疼的事情,不僅讓其他國家嘲笑貶低,還得背負關于天命的種種質疑,王也不好受吧,這一大片土地掛著底比倫的名稱,但幾乎人人都以為可以被改變,被取而代之。是啊,沒有麒麟的王者,跟一個掌握政權的偽王有何區別,殿下,你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住子民們,你和王都被愛戴著支持著這一點是毋庸置疑,」
但畢竟這個大陸上的確存在著萬能的俯視著眾生靈的神,造物者主宰我們頭頂上這片天空,麒麟神使在于一種表示可通行的認可,象征性地在國家旗幟和邊境界碑上添加的麒麟頭像和印章,看似不過一種華麗又神秘的裝飾,但就如同鹿頭上的角,代表的意義深遠。
亞斯夫爺爺如斯說,「殿下啊,但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就像殿下你身子不好這個事實一樣,如何掩飾,都遮蓋不住,大家可以稱贊殿下你其他地方任何的優點,但面對這一點,和底比倫沒有麒麟的殘酷現實上,都不得不令人沮喪和深表遺憾,這不能混為一談。」
瑪瑙看到了監獄長的心思,無需她去特別地「看」,大家都是聰明人,明白監獄長跟外面所謂的惡徒串通的,其實就是監獄長跟他們有協議,如果偷襲攻城那天監獄長也在沒有受到自由約束或者被別人控制,那麼監獄長還可以順著心情,看是否放過城里的居民,如果看不到這個內應,那些惡徒會盡情屠殺,他們彼此協定的條款如此仔細又細碎復雜,仿佛一條一條挑燈對看斟酌過,真是方方面面都顧及到了,監獄長是提防如「彌佧怓」這種能侵入別人內心控制別人的秘術士。
卡洛斯為了等這七天,付出的代價有點高了。
也因為在監獄呆著的這七天,不子皇子殿邊,瑪瑙沒有辦法及時發現並提醒卡洛斯,若說是綠水晶的錯,但後來綠它也沒有搗亂還樂意代替瑪瑙守護了卡洛斯這個人類一陣子,說不清是誰耽誤了誰。
「如果殿下能再過幾年,更成熟一些時候再來處理這件事,就好了。」
「綠,你……不能幫忙嗎?」。瑪瑙傳聲給綠水晶。
綠它的回答是毫不猶豫的拒絕。「綠是寶石啊,麒麟神使大人,你見過那一顆躺在錦盒或者被戴在人類身上的寶石自動揮發能量又跳又叫的?我不听主人以外的人指揮,沒有主人的寶石若任意妄為的話會遭天神懲罰的。」
手指敲著桌面,瑪琦聳聳肩說,「算了吧殿下,無需自責的,發現得遲些也不過是讓監獄長這老家伙害更多的人,最後即便是我王的大軍臨城,還不是會一樣發生今日的事情,」忽而從座位上跳下來,「對了,我是商人,我又不是武者也不是謀略家,我想這麼多干什麼,差點忽略了。」噢噢地叫,瑪琦很困擾又似興奮的樣子。
「什麼?」綠它問,望著這個人類小孩,它有點不明白。
「別這樣看我,我都是為了賺錢好不好!」
我說的是一批特殊的鴿子!
瑪琦走到卡洛斯面前,咧嘴笑眉飛色舞地說,「親愛的殿下,念想著人力送信太費力費時間,我來這里之前,剛剛發明培養了一種可以負責送信的鴿子,我的商隊已經培育養出第一批鴿子,還在全國三個地方留下接班的中轉站點,哦,我確實送了一只給疊影,不知身在綠色搖籃的她是否已經收到,我的口信上是說要她幫忙回信順便試試這批鴿子,如果這批鴿子真的有用的話,我們就有比枯坐等最後時刻到來來得更好的辦法了。」
等待的第二天,中午時候,一個全身雪白的身影從窗戶縫隙進來,停落在瑪琦的手背,從綠色搖籃長途跋涉飛來的它一邊歡快地打理自己的羽毛,一邊朝屋里所有人發出咯咯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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