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姜彧難得不出去跑圈,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緩緩醒來。
一縷艷陽從窗外投射進來,正好照在了他沉睡的側臉上,他閉著眼楮翻了翻身,一手擋著陽光,一手去撫身旁早已冷掉的被褥。
「沫遙呢?」姜彧感受到觸手可及下的冰冷,皺起眉頭艱難地睜開眼來,看樣子,她應該已經離開很久了。
姜彧不喜歡這種感覺,懊惱地甩了甩頭,緩緩坐身來的他用手蒙了蒙臉,搓揉著眼楮努力讓自己快點清醒起來。
姜彧伸了伸懶腰,瞥了眼身旁早已空掉的床位。或許只有後背隱隱傳來的肩胛骨痛宣告著昨晚似乎並不是一場夢。
「等等,或許還有一樣,姜彧掀起被子的時候不小心瞥到了被褥中央的那一抹腥紅。他笑了。至少在那一刻,沫遙是屬于他的了,真實而毫無保留。
這樣想著,姜彧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心情瞬間好了大半。
姜彧利落地下床套上衣服,正欲出門卻隱約听到樓下似乎有人在和沫遙說話,他走到陽台,是隔壁徐處長的妻子劉阿姨在樓下遛狗。
「沫遙啊,你可真懂事,我那調皮的女兒和你年齡相仿,可到現在卻連個雞蛋都懶得剝,瞧你都會自己買菜照顧姜彧了,姜廳有你們這對優秀兒女,真是幸福喲。」
「劉阿姨您見笑了,我哪有那麼好啊,呵呵。」沫遙說著彎腰就將一直在那蹭她鞋子的小嘟抱在懷里,「對吧,小嘟。你最可愛啦。」(小嘟是只貴賓犬。)
「呵呵。」姜彧拖著腮幫子趴在陽台上看著她,原來她也有笑得這麼可愛的一面啊?姜彧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欣喜。在他的記憶里,他和沫遙相處的這幾年中,她除了一成不變的面癱臉就是憤怒後的羅剎臉,至于這種本該在女孩子里最常見的有愛笑臉,咳,簡直是少到用指頭數都還嫌多的地步。
「小姜啊,今天這麼難得在家啊?」劉阿姨抬頭看著姜彧,笑著向他打招呼,「看樣子,該不會是才睡醒吧。」
姜彧抬手縷了縷頭發,不好意思道︰「劉阿姨好!」
沫遙一听劉阿姨喊姜彧,身子不禁怔了怔,她抬眼看了看正趴在陽台上的姜彧,笑容明顯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劉阿姨,姜彧醒了,我要回去做飯了,劉阿姨再見,小嘟再見。」沫遙說著放下可愛的小嘟,轉身拿起一旁的菜籃就向樓梯口走去。
沫遙似乎很喜歡小狗的樣子,是不是應該去買一只送給她?姜彧喜歡看她抱著小狗的樣子。可她哪有時間去照顧,再說他可不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活物,這樣想著,便自然而然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很快,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姜彧見沫遙回來,走出陽台準備刷牙洗臉。
不一會兒沫遙就燒好了飯菜,她見姜彧不在客廳,想了想走到他的房間輕敲了下門,「姜彧,飯好了。」
「嗯。」良久,姜彧才悶悶地應了聲,沫遙覺得有些奇怪,他不是起床很久了嗎,平時這個時候早就該躺倒在沙發上玩格斗游戲了。這樣琢磨著,廚房好像傳來水沸的聲音,「糟了」沫遙想起灶上還煮著一鍋湯,于是也顧不上姜彧,急急向廚房走去。
姜彧听見沫遙走開的聲音,長長舒了口氣。他這算什麼,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他是個男人好不好,該死的還緊張個屁啊。
可一想起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姜彧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可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只是彼此現在都還太過年輕,況且沫遙的心思簡直比海底針還要海底針。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從昨天自己失控的那一刻起,不,事實上應該說自從在美國那一晚的不歡而散開始,他們的關系就不一樣了,兄妹什麼的扯淡去吧,未來該怎麼相處,他要認真想好才行。
從小到大,姜彧就是一個做事有計劃的人,什麼時候要用心念書,什麼時候又要奮斗事業,1歲的時候又該做什麼,甚至30歲後又應當如何,他都早就規劃好了。
顯然,沫遙的出現不在他的計劃之內,所以他會喜歡上她,甚至與她發生關系都是他預先沒有想到的。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從一開始他就拒絕與她和平相處,甚至毒舌她,與她做對。這種特別地感覺與其說是拒絕還不如說是害怕,害怕計劃外的所有失控,就如同害怕此刻正在發生著的事情。
姜彧走到大廳,沫遙正巧擺完米飯。
姜彧走到餐桌邊,看著她依舊面無表情的臉,想了想說道︰「沫遙,關于昨天,我想。」
沫遙正在放碗筷,听到這話,手明顯抖了一下。
「姜彧,關于昨天。」沫遙說到這里,咬了咬唇,道,「能不能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的意思是說從今往後,我們誰也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沫遙說得小心翼翼,她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一眼面前的姜彧。
「沫遙你。」姜彧听不太明白,拉開身前的椅子坐下後苦澀一笑,「你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只是,想忘記......」沫遙說著,低頭扒了口飯,不再言語。
姜彧掂量著這個詞的分量,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良久說道︰「你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上床,甚至還表現得那麼主動。」
姜彧沒記錯的話,昨晚似乎是她先挑逗他的。
「別再說了,求你。」沫遙听到這話,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只見她丟下碗筷,雙手死命捂住耳朵,一副拒絕傾听的樣子。
姜彧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攬進懷里。「沫遙,你是不是還在顧慮什麼,難道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哥哥,所以你才這樣,還是因為擔心爸爸知道後會生氣,怕他一時接受不了?」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只是我不知道。」沫遙一踫觸到他的身體,整個人明顯一怔,她忽然站起來,用力推開他,自己則躲到廚房門後去。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沫遙的舉動就好像姜彧身上有什麼討人厭的病菌一樣,她此刻的樣子讓他不禁想起自己那個精神錯亂的可憐繼母,如此,姜彧的心口莫名地就疼痛起來,「媽的!」
「別逼我,我只是想報答你對我的好。」沫遙月兌口而出,可很快她卻又吱嗚起來,「是吧,報答,應該是這樣子的沒錯。」說完,心里一酸,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什麼!」你再說一遍。姜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根本不敢相信沫遙所說的話。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對我真的很好,姜叔叔也很照顧我,把我當作親身女兒對待......」
「所以你就甘願奉獻自己的身體來報答我而不是因為你愛我!」姜彧說到最後語速越來越快,怒氣也越來越明顯,「你以為我會信嗎,原來這麼久以來,你一直在玩我!」
「對不起,我不知道。」沫遙極力辯解,「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姜彧的胸膛開始劇烈起伏,他快步走到廚房一把揪出夏沫遙,吼道︰「你T的除了這句話就不能說些別的?」
被姜彧這麼一吼,沫遙瞬間清醒過來,只見她抹了把眼淚,一字一句說道︰「該說的都說了,我只想和你保持兄妹關系,直到永遠。」
姜彧看著她如此決絕樣子,想到這半年來的自我掙扎,突然就放開了她的手,心灰意冷道︰「沫遙,你太讓我失望了。」
姜彧說完也沒有胃口再吃這頓飯,他最後看了眼沫遙,拿起沙發上的書包就往外走,在臨出門前,丟下一句話。「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麼好吧,如你所願。」
「對不起,姜彧!」沫遙喃喃自語著,直到姜彧消失在走道口很久,很久,她還仍然站在原地,重復著那句,對不起,對不起。
姜彧打人事件很快就被校方知道了。
校領導震驚之余也不敢隨便下決定,校長將姜彧喊到辦公室,好說歹說希望他能把事情說清楚。寫份檢討交到對方學校給大家一個交代。
可姜彧除了沉默站著,什麼也不肯說,校長沒辦法,只能請姜國明到學校一趟。希望他能勸勸姜彧把事情說清楚,順便商討一下該如何解決。畢竟按照校規,他這樣的態度算是默認,一旦證據確鑿,姜彧是要被開除學籍的。
如果是普通學生,或許學校也不會這麼重視,可姜彧學習那麼優秀,又曾經是交換生。眼看著今年高考臨近,他們還希望靠他能出個全省狀元,給學校爭光呢。
沫遙在學校風言風語地听起來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很嚴重了,省重高一向校風嚴謹,以前牽扯到類似事件的學生都已開除告終,她不敢打電話給姜彧,更不敢去問還在氣頭上的姜國明。
于是兜兜轉轉下她終于打探到原來是鄭浩寫了一封告狀信,直接寄到了省重高的校長辦公室。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報復姜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