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幫我,即使會牽扯到姜叔叔?」就在沫遙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扭頭看向身後的姜彧,沫遙知道,昨日姜彧的刻意冷淡或許只是下意識地為了保護他的父親。
「他已經知道了。」
「嗯,什麼時候?」
「就在我知道你身世的那一天。」姜彧頓了頓,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的沫遙,說道,「他希望我自己做出選擇。」
「......」
出了大院沫遙走到馬路邊,她下意識地四下張望了一番,很快一輛黑色卡宴準確無誤地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緩緩落下的同時,蕭祺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
「你好。」沫遙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稱呼蕭祺,難道喊他蕭先生嗎,是不是太見外了。「喊我蕭祺吧,和姜彧一樣。」蕭祺說完,做了一個上車的手勢。
「蕭先生,不,蕭祺關于今天早晨的報紙,能告訴我原因嗎?」車子很快駛向了高速公路,一路上車內出奇地安靜,沫遙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知道你一定明白其中所有的因果。」
「沫遙,不好意思,我能這麼喊你嗎,就像姜彧一樣。」
「當然。」一听蕭祺爽快地回答,沫遙忍不住在心里長長舒了口氣。看來這位公子哥還真是和傳聞有很大的出入啊,沫遙想起昨天他三兩下就制服了張舟簡直讓她嘆為觀止,看來這個蕭祺還真是謎一樣的男人。
「其實你不應該問我。在大部分人眼里,我可是一個不值得信賴的人,呵呵,或許比這還糟糕。」
「我听說過關于你的一些事情,但我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為什麼?」蕭祺狐疑地看了眼身旁的沫遙。「要知道質疑我人格的人可不在少數。」
「因為你看上去根本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你還幫了姜彧和我不少的忙。」
「或許我這麼做根本不是為了你和姜彧呢?」
「什麼意思?」沫遙覺得蕭祺似乎話里有話。
「呵呵。」蕭祺沒有回答沫遙的問題,他將車子拐入了一條林蔭小道後,漫不經心地說道,「前面就到了,至于張舟,我想在你去見了艾瑞克之後,我們再談。」
「這是?」沫遙沿著蕭祺的視線看過去,隨著車子緩緩駛進,前頭薄霧繚繞的山間慢慢出現了一幢紅瓦白牆的屋子。
「艾瑞克就在里面。」蕭祺將車子停在了小道盡頭的一道鐵門邊後兩個身穿西服類似保鏢的人物立刻就向他們靠了過去,蕭祺站在那里用意大利語和他們交談,沫遙完全听不懂,只能安安靜靜地站在蕭祺身後,故作鎮定地等待他的指示。
「你不進去?」很快,大門被打開,沫遙跟著其中一個意大利男子向庭院走去,只是走著走著,沫遙突然感覺蕭祺似乎並沒有跟上來,于是她驚訝地回頭,好奇問道︰「蕭祺,你不進來嗎?」
「我就在這里等你。」蕭祺搖了搖頭,笑道,「別害怕,有什麼想知道的就直接問他,別錯過機會。」
「好!」
......
穿過了重重關卡和一眾黑衣人羅里吧嗦的指手畫腳,沫遙終于被領到了一處類似是庭院後山的地方,只是當她正要在走過拐角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突然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蕭祺,那一瞬間,她感到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議極了。
進入拐角後,保鏢換成了文質彬彬的侍從,沫遙跟著他繼續穿過一大片的草地,很快地,他們在一處臨近溪水邊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這難道就是世外桃源?」沫遙看了眼四周的湖光山色,忍不住贊嘆道。「他可真會找地方享受啊。」
沫遙地贊嘆在身旁侍者的耳朵里听來簡直和鳥語無異,于是侍者大概也猜出沫遙听不懂意大利語,沒辦法他只能歪著腦袋伸手指了指前頭一個幾乎被綠草淹沒的人影,生澀地說了一句︰「boss,boss。」
「不會吧,那個臉上罩著一本綠皮書冊,躺在那里幾乎被綠草和陽光淹沒的男人難道就是艾瑞克?」沫遙慢慢走上前,她很好奇艾瑞克會看什麼書,于是俯身一看,沒想到竟然是愛彌兒。
「呵呵,想不到那家伙還是把我出賣了。」艾瑞克听到聲響後,邊拿開書本邊從草地上仰起頭看了沫遙一眼,笑道,「怎麼突然想到來看我?」
呃?今天的艾瑞克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沫遙想起了不久前蕭祺對自己說的話,于是跳開那些不必要的虛偽直接開門見山道,「為什麼要讓張舟背黑鍋,阿明根本就是你派人暗殺的對不對?」
「你還真是...怎麼說呢,無趣,不可愛!」艾瑞克一听沫遙一來就說這個,感覺實在掃興,擺了擺手後,繼續向後躺去,「據我所知,這些好像都不管你的事情吧。」
「你!」沫遙見艾瑞克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忍不住氣道,「艾瑞克,無論怎麼樣,你今天必須告訴我所有的一切,第一,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讓張舟背黑鍋,第二,你和鄭家二少爺之間究竟有什麼陰謀,還有遠在美國的夏家,我不知道你和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但我相信所有的一切並不都是他們的意思,要知道你的態度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為別人服務。」
「你的問題還真多,我都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回答你。」
「那也是因為你制造的麻煩夠多!」
「好吧,我可以回答,但只能回答一個,你可以自己選擇其中你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的答案!」
「你是不是綁架了鄭浩的父母,私藏了那批藏品?」
「我沒有。」
「我不信。」
「隨便你!」
「你。」
「沫遙,我說過藏品與錢家花園我都會給你弄到手,至于其他的,你就別管了。」艾瑞克說到這里,已有些微怒,他從草地上站起來,徑自走到桌邊端起上頭的一杯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艾瑞克,你到底答應了鄭二少爺什麼,又或者說你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現在阿明已經死了,至于張舟,還有鄭浩的父母他們......」沫遙走近艾瑞克身邊,繼續說道,「這麼多疑問在那里,我必須要知道真相!」
「夠了沫遙,這是我們男人的游戲,你只要負責接受禮物就好,至于其他的你不該管也管不著!」
「如果我拒絕呢,如果我拒絕這種不正當的掠奪呢。」沫遙說道,「中國是法制社會,如果你想被立刻驅逐出境的話,我可以請蕭祺幫你。」
「正當從來就是騙小孩子的,如果你承認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艾瑞克說完不再理會她,轉身就向屋里走去。
「艾瑞克,如果我當初知道自己的執念是要用別人的鮮血與痛苦換來,我情願不要。」沫遙見艾瑞克離開,在身後繼續不依不饒道。
「如果你千方百計來到這里只是為了向我抒發這點小小的慈悲,那麼你可以走了。立刻。
OUT。」艾瑞克听到此處突然轉身手指沫遙道。「滾!」
「艾瑞克。」沫遙低頭咬了咬唇,強作鎮定道,「求你了!」
「對不起!」艾瑞克不忍看著沫遙難過,于是在嘆了口氣後,走近道,「沫遙,如果我沒記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當初我把畫給你的時候,你是那麼地開心,即使知道我可能用了手段你也沒有反駁過,我一直都相信你不是一個懦弱的人,我也相信你能理解一個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東西所下的決心與付出的努力!」
「不,不是這樣的。」沫遙看著艾瑞克幾近哀求道,「現在不同了,我不想因為自己的私欲去傷害鄭浩,我更不想去傷害到姜叔叔讓姜彧痛苦,艾瑞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也曾經是別人的孩子,兄弟,父親,那麼你還會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嗎。」
「沫遙,你應該明白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如果你從來就生活在所謂的道德圈之外,那麼就根本不會有那些疑惑。所以你和我說那些,根本沒用。」
艾瑞克說到這里,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太陽穴。「回去吧,我向你保證,所有的噩夢馬上就會過去了。」
「可是」沫遙話未說完,艾瑞克就已經煩躁地揮手叫來了侍從「送小姐出去。」說完也不再理會沫遙,轉身就向屋里走去。
「艾瑞克,等等!」沫遙在後頭喊道,可艾瑞克卻好似沒听見般。
「」
沫遙沒辦法,顯然艾瑞克已經鐵了心了,好吧該說的都說了,確實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她喃喃自語著,毫無選擇地只能轉身跟著侍從離開。
目送夏沫遙離去,艾瑞克獨自走回溪邊的山坡上,這個時候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突然快步向他走近,男人在艾瑞克身後站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上前說道︰「先生,凡賽那里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無論怎樣國內的事情必須盡快結束,您總也不能辜負了波琳小姐的心意吧。」
「艾瑞克究竟是誰?」上了車後,沫遙問一旁的蕭祺。
「他沒告訴你嗎?」
沫遙搖了搖頭,苦笑道︰「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毫無發言權利的接受者,無論他給我什麼,我好像都必須無條件接受且不能提出一點質疑。」
「這可不像他的風格啊!」
「你似乎對他很熟悉。」
蕭祺想了想說道︰「我和他曾在美國南部的一所監獄與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當時我的任務是監視他逃跑。而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越獄。」
「他坐過牢?」沫遙驚訝地扭頭看著一旁的蕭祺,「不會吧。」
「與其說是坐牢還不如說是避難,他生活的世界和我們不一樣。」蕭祺淡淡說道,「那個世界里所謂的監獄在很多時候其實更像是天堂。」
「你曾經也在那個世界里吧?看來,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沫遙,很多時候知道的越多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到,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權利圈子,在那個世界里似乎沒有光明,只有黑暗。」
「呵呵,你這樣解釋倒也貼切。」
「你是為了他才會幫我和姜彧。」
「與其說是幫還不如說是居中,艾瑞克出現在這里只是一個過客,我不過是盡盡地主之誼,對了,你問他了嗎。」
沫遙點點頭,沮喪道,「他只回答了我一個問題,說他沒有綁架鄭浩的父母,蕭祺,艾瑞克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就表示了,張舟會突然變成替罪羔羊其實也和他無關?」
「你看出來了?」
「難道真的是這樣?」
「關于張舟,我一直都覺得應該不是艾瑞克的意思。因為據我所知,艾瑞克是昨天才回到江南的,最近我的線人查到鄭家二少爺似乎在接觸另外一批意大利人,我不知道那些人的背後是誰,但感覺艾瑞克應該是知道對方的存在的。」
「難道還有人想要藏品?」
「難說,艾瑞克一定早就知道,但一直都沒有行動,確實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