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合一行人趕到宮正司的時候,劉順臀部和大腿處的皂色衣褲已滲出條條血跡,正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著。沐婷婷遠遠的坐在廊下,看不清臉上神色。
「住手!」昭合不輕不重喝了一聲,執杖的宮人頓了一下,紛紛看向廊下,見到廊下的人沒有指示,于是又掄起棍子揮向劉順……
「住手!本宮的口諭爾等置若罔聞,是不是都不要腦袋了!」昭合大眼一瞪,凌厲之色讓人為之一寒,兩個執杖的宮人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紛紛喊著南妃娘娘鐃命。
廊下的沐婷婷滿面冷霜的站了起來,冷冷的望著緩步而來的昭合,雙手在袖里緊緊的絞在一起。
昭合來到沐婷婷跟前屈身行了一禮,「臣妾參見貴妃娘娘!」也不等沐婷婷開口說平身兀自直起身子站到一旁,平靜的開口道︰「不知貴妃娘娘這樣毆打臣妾的奴才欲意何為?」
沐婷婷一听這話不禁愕然,懲戒奴才怎麼變成了毆打奴才?
「這奴才目無尊卑,以下犯上,不應受罰嗎?」。沐婷婷質問道。
「貴妃娘娘,宮里可沒有規定那芙蓉血燕盞誰吃得誰吃不得,劉公公想為臣妾置一份怎麼就成了目無尊卑,以下犯上呢?」昭合不緊不慢地說著。
「這芙蓉血燕盞可是太後娘娘特許本宮的午膳餐點!這奴才滿嘴胡言亂語,冒犯本宮,沒砍了他的頭,已是天大的恩典了。」沐婷婷眼里含著得意之色。
昭合忽得一笑,一種淡淡的嫵媚之色溢在唇角,「皇上那麼寵愛臣妾,臣妾還會勸他多住其它姐妹宮里坐坐呢,這芙蓉血燕盞貴妃娘娘怎麼想著一人獨佔呢?」
「你——」沐婷婷臉色大變,惱怒,憤恨,妒嫉在眼里交替著。
昭合不等她話出口,緊接著說道︰「對了,臣妾記得貴妃娘娘說過這教訓奴才的粗重活還是臣妾自己親力親為的好,娘娘千金貴體怎麼能做這等粗重之活?」
沐婷婷手指著昭合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自己的巴掌扇了自己的耳光。
昭合也不理會氣得渾身微微顫抖的沐婷婷,轉身對四喜喊道︰「愣在這里做甚?還不扶劉公公回去!」
四喜應了一聲飛奔到劉順身旁,與如意一起架起劉順向宮正司外走去,沐婷婷一見心想這人一走,我顏面何存?剛想開口喝止,昭合早心領神會,上前一步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會狠狠懲戒這奴才的,容臣妾先行告退。」
「你一青樓妓伶憑什麼跟本宮爭寵?」沐婷婷一時惱羞成怒,剛剛打探出來的消息月兌口而出。
昭合的心猛的糾結起來,不堪回首的過往似一把鈍刀銼著自己的心,屈辱的痛苦讓她整個人都尖銳了起來,再上前一步貼著沐婷婷的耳邊冷笑道︰「我這妓伶卻能讓皇上封妃賜號,而你連個妓伶都不如!」
沐婷婷臉色慘白的一坐在椅子上,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昭合忍著心痛冷笑著轉身而去。
身旁的巧繡看見沐婷婷慘白的臉色,想問又不敢上前,只能輕聲安撫著,「娘娘,息怒,太後娘娘會為娘娘你主持公道的。」
回到綺雲宮昭合揮退下人,一人獨自躺在寢室的軟榻上,雖然屋角燒著銀炭,暖意融融,但她還是覺得冷,徹骨的寒冷讓她慢慢將自己蜷了起來。曾經高貴的公主身份為何變成了這世間最低賤的身份?就因為我孤苦伶仃誰人都可以任意踐踏我嗎?一滴淚珠溢出眼眶,當這滴淚珠流進衣襟的時候昭合的眼楮突然明亮起來,一個堅定的信念從此在她心里扎下根,要想成為人上人,不受欺侮,必須有自己的權自己的勢,帝王的恩寵只是一個工具,獲取自己實力的一個工具,在成長的同時也得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昭合抹去淚水,喚來玉嬋,拿出慕容昊天給她的手諭吩咐玉嬋去藏書閣拿幾本書回來,玉嬋記了書名轉身出去了,交待了櫻桃幾句後直奔藏書閣。
很快玉嬋就把昭合要的書拿了回來,昭合看了幾眼將書放在窗下的書案上,問玉嬋︰「劉公公怎樣了?」
「幸虧娘娘去的早,沒有傷到筋骨,只是些皮肉傷無大礙,四喜他們已經給他上了藥,十來天應該可以下地了。」
「娘娘——」玉嬋欲言又止。
「何事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
「娘娘,劉公公這事沐貴妃不可能就此善罷干休的,劉公公他……」
這時門外響起櫻桃的聲音︰「娘娘,劉公公求見!」
昭合與玉嬋對望了一眼,「這事本宮自有分寸,讓他進來吧。」移步到外間靠坐在榻上看著玉嬋打開殿門。
劉順在四喜的攙扶下來到昭合跟前,艱難的跪了下去,「奴才劉順叩見娘娘,謝娘娘救命之恩,從今往後奴才的命就是娘娘的了,為娘娘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你倆都下去吧——」昭合揮揮手,玉嬋和四喜魚貫而出,並帶上了房門。
昭合看著劉順那張木訥的臉口氣有些嚴厲,「你在這宮中當差時日也不短,怎做出如此不知分寸的事來?」
「娘娘,是奴才一時鬼迷了心竅,做出有累娘娘的事來,請娘娘懲罰,奴才甘願受罰!」
「在這宮里主子永遠都是對的,奴才永遠都是錯的,宮里許多雙眼楮看著,本宮只救的了你一時,為了堵住沐貴妃的嘴你還得受些苦,三日後去苦役司吧。」
「娘娘……」劉順驚恐的瞪大了眼。苦役司是在宮里犯了大過錯的奴才最終歸宿,最髒最苦最累的活全是由那里的人來完成,還時常受那里管事的打罵折磨,那里的人過得連牲畜都不如,等待他們的不是累死就是病死。
「你也不要驚慌,本宮會為你打點一切,你的命既然給了本宮,本宮還留著有用。」
「謝娘娘恩典!奴才發誓今生今世效忠于南妃娘娘!」劉順將三個指頭豎起在腦袋邊。
「家中還有何人?」昭合不經意問了一句。
「回娘娘,家中只有一老母和一弟弟。」
「你自己機靈點,本宮會關照你家人的。」
劉順再次叩拜謝恩,昭合叫來四喜扶著他離去。昭合招來玉嬋對她耳語道︰「你去查下劉公公的家人,安置好他們。」玉嬋點了點頭。
「本宮乏了,躺一會兒,晚膳的時候再叫我。」
玉嬋扶著昭合向內室走去,「娘娘,這一耽擱你午膳也沒用,不如奴婢端些點心過來先墊墊肚子。」
昭合點點頭半躺在貴妃椅上,玉嬋拿來無一絲雜色的白狐毛毯蓋在她身上才離開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