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婷婷身邊的大宮女巧繡看見筆直站著的幾人,仗著自己是沐貴妃的寵婢張口嗤笑道︰「喲,南妃娘娘好氣派,目中無人到了看見貴妃娘娘都不知尊卑禮數了。」
「掌嘴十下!」昭合從那聲怒喝中醒過神來,看著玉嬋冷冷吐出幾個。
玉嬋點頭會意,快步來到囂張的巧繡跟前,揚手啪啪甩了十個耳光出去,打完後嘴里說道︰「主子們的尊卑豈是你我這些下人可以妄加評論的?不安守本分,胡亂挑唆主子,這次是小懲,下次可沒這好運氣!」
繡巧捂著紅腫的臉,恨恨地盯著玉嬋,因玉嬋品階比她高,她只有忍氣吞生地將目光投向沐婷婷。
沐婷婷差點沒翻個白眼給她,這麼不醒事的丫頭,枉費跟了她這麼多年,一點都不會長眼色。這南妃連她的面子都能不給,還能由得一個奴婢上竄下跳?看不清形勢,挨打了也是活該。于是扭頭不再管她,注視著昭合,冷冷地說道︰「南妃,你知罪嗎?」。
昭合正想著這下子終于為綠荷出了口氣,也不枉做了一回別人的主子,听到沐婷婷這樣質問她,平靜的開口道︰「不知臣妾所犯何罪,還請貴妃娘娘娘明示。」
沐婷婷縴頭一抬,指著昭合的禮服說道︰「你位居妃位,竟敢逾制穿皇後貴妃制服?」
昭合不明所以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身上的禮服,其它眾人也是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她,玉嬋細細一瞧,大驚失色。
冶齊後妃制服有規定除了皇後與貴妃的制服外,其它妃嬪的制服上一律不得飾有雲龍紋。偏偏此時昭合身上穿著的禮服禋裾處繡有雲龍紋。
昭合顯然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因為在南宛,後妃制服皇後與妃嬪們無甚大的區別,只是在鳳冠與首飾上有所不同。她疑惑地看向玉嬋,只見玉嬋深皺著眉憂心仲仲的看著她。
昭合低頭略一思索,抬頭直視著沐婷婷,淡漠地開口道︰「臣妾確實不知,這禮服是昨日尚服局的人送過來的,為參宴才穿上的。」
「哼,豈能一句不知就能撇清逾越之罪?」沐婷婷冷哼道。
玉嬋心里一個悔呀,出門前光顧著跟櫻桃她們說笑,連這麼大的事都沒瞧見,這下可子要給主子添麻煩了。
「那依貴妃娘娘之意,理應如何?」昭合挑了挑眉。
「本宮知道你不服氣,我們去太後那里,請她老人家評斷。」沐婷婷下巴一抬,率先向慈禧宮而去。
玉嬋向四喜悄悄遞了個眼色,跟著昭合尾隨沐婷婷向慈禧宮走去。而四喜乘著眾人一窩蜂的向慈禧宮而去空隙小心地避開眾人向乾坤殿而去。
慈禧宮大殿內,太後沐婉清高坐鳳椅之上,昭合與沐婷婷兩人立在殿上。昭合一臉淡然平靜地看著太後,沐婷婷則面帶忿色猶自說著,誰也沒注意到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得意。
「太後姑姑,南妃仗著皇上恩寵,私穿皇後貴妃制服,分明是想昭告世人要取代臣妾之位,這置祖制宮規于何地?臣妾的顏面何存?」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給昭合扣上一頂罔顧祖制宮規的大帽子,還順道帶出了自己的委屈。
沐婉清放下手中青瓷描金邊茶杯,望著昭合,只見她波瀾不驚地平視著自己,一雙大眼明淨如泉。
「南妃,沐貴妃的話可屬實?」沐婉清聲音不輕不重的問道。
「回太後娘娘,臣妾確實不知冶齊後妃禮服上有雲龍紋是皇後貴妃娘娘的制服,要不借臣妾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罔顧祖制宮規的。再則臣妾想著這是尚服局送過來的為國宴準備的禮服不疑有它才這樣穿上身了,請太後娘娘明鑒。」
「南妃是說尚服局的人辦差辦錯了?秋棠,傳洪德海過來問話!」沐婉清吩咐道。
不一會兒工夫,尚服局掌事太監洪德海來到大殿,行動間悄悄瞥了一眼昭合,來到堂前跪下向太後叩頭請安。
沐婉清抬抬手讓他起來,問道︰「洪德海,南妃身上穿的禮服可是你尚服局裁制的?」
洪德海聞言轉身向昭合看去,華貴的禮服穿在昭合身上高貴無比,清麗月兌俗。當目光落在禋裾處時愣了一下,這時心里才明白太後為何叫自己過來問話,看樣子這南妃有難了。不過這件禮服自己倒是真的沒見過。
「回娘娘,奴才未曾見過這件禮服……不過倒是見過這禮服的圖樣。」洪德海小心翼翼地回著話。
「哦?」沐婉清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禮服本是要給前朝上官皇後裁制的,後來……」洪德海突然發現高坐在鳳椅的太後臉色陰沉下來,忙止去話。
「昨日你派誰去給綺雲宮的南妃送禮服?」沐婉清的心情郁結起來,聲音里透著寒意。
「回太後娘娘,是尚服局宮女采青。」洪德海惶恐不安。
「傳——」
帶上殿的宮女采青顫抖地跪在殿上,她一小宮女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听到太後問話,抬起頭看了一眼昭合馬上低下了頭,緊張地開口說著︰「回……回太後娘娘,昨日未時奴婢送禮服去……去綺雲宮的,是……是煙紫色鸞鳥牡丹對襟大袖湘綾禮服。」
聞言,昭合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被人陷害了!
「你要想清楚了再回太後娘娘,你送去綺雲宮的禮服是不是南妃身上穿得這件?」沐婷婷厲聲斥道。
采青又抬頭看了一眼昭合,眼神得瑟了一下,低下頭,聲音不禁小了幾分,「回太後娘娘,奴婢看清楚了,不是南妃娘娘身上這件禮服。」
「南妃,你還有何話可說?」沐婉清聲音嚴厲起來。
昭合暗吸一口氣,跪了下去,「回太後娘娘,臣妾沒有私制禮服,請太後娘娘明鑒。臣妾這宮里宮外都沒個親近之人,何來這麼貴重的布料裁制出如此繁瑣工序的禮服?」
「太後姑姑,她狡辯,現在人證物證都在她還要抵賴。」沐婷婷叫嚚起來。
昭合瞥了一眼沐婷婷,平靜地望著沐婉清,「太後娘娘英明,斷不能憑借宮女采青的一面之詞而定臣妾的罪吧?難道她就沒有一時之疏忽用此說辭來推卸責任?」昭合冷冷地看向采青,只見她將頭埋得更低,雙肩顫抖著。
「太後娘娘,奴婢說的句句是實話,奴婢不敢有半句妄言,求太後娘娘明鑒!」突然采青猛得抬起望著太後急切地說著,生怕太後娘娘不相信她的話。
「太後姑姑,先不說這禮服是怎麼來的,但南妃她私穿皇後貴妃制服就是有罪!」沐婷婷一旁插話道。
「秋棠,這私自制穿皇後貴妃制服是怎麼個處置?」沐婉清看似隨口而問,其實是另有深意的,也要威攝一下昭合。
「回太後娘娘,私自自制穿皇後貴妃制服按祖制輕則奪去位份,打入冷宮,重則……以叛逆罪論處。」秋棠回道。
沐婉清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慢喝起茶來,按說借此機會將南妃打壓下去是最好不過了,但她腦海里浮現出了慕容昊天那冷俊的臉龐來,兒子很喜歡這南妃她是知道的,若真的處罰了這女子,只怕兒子會與她離心,好不容易漸漸恢復的母子親情也會破裂,罷了,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好了,來日還有要利用她的時候。
在太後沐婉清沉思的當會,殿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沐婷婷眼神焦灼,幾欲想開口說話又有些不敢。昭合依舊面色平靜,心里卻已是七上八下了。
就當眾人以為時間要靜止的時候,太後沐婉清輕輕咳了一聲,「將宮女采青交由宮正司仔細審查有無捏造事實,此事是不是南妃故意為之還有待調查。但南妃私穿皇後貴妃制服已犯宮規祖制,哀家也不能縱容此事,否則以後這後宮妃嬪都有樣學樣了,壞了規矩。」說到這里頓了頓,「南妃從今日起禁足一個月,罰抄祖訓宮規一百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解禁。另罰三個月俸祿,近身女官玉嬋受苔刑五十,以敬效尤!」
昭合聞言立馬叩頭謝恩,「謝太後娘娘恩典!臣妾謹遵教誨!求太後娘娘鐃恕玉嬋姑姑,從輕發落。」冷汗順著背脊蜿蜒而下,浸濕了里衣,這次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連累了玉嬋,心里很難受。
一旁的玉嬋還未等太後開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個頭,說道︰「太後娘娘仁慈,體釁奴婢們,奴婢謝太後娘娘恩典!」說完用眼神制止昭合,示意她不要再開口說話。雖然她不清楚太後為什麼會偏坦南妃,但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若再求情下去,她怕適得其反。
「太後------」沐婷婷剛想張嘴,沐婉清就打斷了她的話,「沐貴妃,都是自家姐妹,你要寬容一二。南妃也受了罰,等這事調查清楚了,若真是她故意為之,哀家定會按祖制來辦她。時辰不早了,還不快去乾坤殿,讓皇上等可就不好了。」
沐婷婷抿了抿嘴,想到昭合要被禁足一個月不能見皇上,而且今天的國宴也不能跟自己搶風頭,心里稍微舒服了點,終是忿忿瞪了昭合一眼,這才告退下去。
「玉嬋,你自己去宮正司領罰吧。秋棠,送南妃回綺雲宮。」明為客氣相送,實則監押。
沐婉清有些疲乏靠在鳳椅後的軟墊上揮手讓她們退下。
昭合無奈地看了一眼玉嬋,跟在秋棠後面向殿個走去,這時忽听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報聲︰「啟稟太後,皇上口諭,宣南妃乾坤殿侍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