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甘十九,正旦新年到,慕容昊天頒旨大赦天下,舉國同慶。
昭合揉了揉有些酸漲的眼楮抬頭看向窗外,看了一上午的書,有些疲乏了。窗外正對著小花園,園中幾株梨樹花開正盛,千朵萬朵,壓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潔淡雅,艷艷含香,真有「佔斷天下白,壓盡人間花」的氣勢。
真快啊,又是一年春到,選秀的日子也快到了吧,昭合心里感嘆著。雖然現在已經解除了禁足令,但昭合整個人懶懶的不思動,整日呆在綺雲宮自娛自樂。
自那次招待使臣國宴後,沐婷婷像變了一個人,見到昭合不再冷眼相對,與之還能說上兩句話,特別是在慕容昊天在的時候還能親熱地拉著她的手笑談一番,慕容昊天再看沐婷婷的眼神也溫和了許多。可昭合總覺得沐婷婷的眼底的一絲冷意從不曾消退過,每次都如毒蛇口中的信子在她眼中吞吐,讓她悚然。
正想著,綠荷走了進來,「娘娘,左貴人差了貼身婢女過來請娘娘過煙波殿品嘗茶點。
「哦?」昭合應了一句,印象中左青姿是一個外表清秀,骨子里卻嫵媚至極的女子,平日里兩人雖不疏遠,但也走的不近,今日怎麼有閑情雅致請我去品茶呢?
「嗯……今日也沒什麼緊要事,讓她進來吧!」
從外間走進一身穿淺杏色襦衣襦裙的女子走了進來,看到昭合跪拜行禮,「煙波殿婢女籠煙叩見南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昭合抬抬手,「平身吧。」
籠煙抬起頭,齊眉的瀏海下一雙杏目亮晶晶,巧笑道︰「奴婢主子說南妃娘娘娘最愛吃烏桑鎮的梅脯玉粉糕,剛巧今日家里捎了兩包梅脯玉粉糕進來,想請南妃娘娘去嘗嘗。」
「你家主子有心了,你先回了你家主子,本宮隨後就到。」
籠煙應聲屈身行了一禮離開,昭合讓綠荷簡單梳理了一個飛月髻,別上一支單翅鳳形金步搖,換了一身淺湖綠色宮裝,帶著綠荷移步煙波殿。
走了約模一柱香的時間,昭合來到煙波殿門外。煙波殿與落霞宮遙遙相望,整個殿的格局精巧別致,殿後還有一小片竹林,風起時婆娑弄影,讓人神清氣爽。
在小太監的通傳聲中,左青姿從殿內迎了出來,淺笑盈盈的屈身施禮,「南妃妹妹駕臨,姐姐有失遠迎,望恕罪。」
昭合緊走兩步上前虛扶一把,「姐姐多禮了。」隨後挽起她的手向殿內走去。殿內正堂旁的東暖閣布置清雅,少了厚重的奢華之氣,反而是昭合喜歡的風格。兩人在榻上坐定後,左青姿吩咐人準備茶點。
「今日家里來人送了兩包糕點過來,說是烏桑特產,而且還是南妃妹妹最愛吃的一種點心,因而想與妹妹一起分享。」左青姿輕聲軟語淺笑著。
說話間小宮女們端上了茶與點心,其中描金邊白瓷碟里盛放著五六塊顏色碧綠的花形糕點,上面還嵌著一粒琥珀色的果脯。正是昭合的最愛之一——梅脯玉粉糕。
昭合拿起一塊放在嘴里輕輕咬了一口,心里卻猜疑起來,「左丞相家里有誰會知道我愛吃這個玉粉糕?烏桑鎮……難道是他?」
昭合心中猛然一驚,腦海里出現了一個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人物來,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左逸之時他那望著自己的殷切目光,那個曾經出言要她的男子送這個進宮所為何事呢?
心里想著嘴里卻夸到,「多虧是姐姐有心,要不妹妹只能在夢中吃這美味了。」
「妹妹說笑了,只要妹妹開口,皇上還不立馬找人給你做來。」左青姿笑嘻嘻地說道。
昭合放下糕點,宛爾一笑,「皇上疼愛我是一定會派廚子給我做這糕,可惜卻做不出烏桑鎮巧美坊的玉粉糕來,那可是百年的老字號,有秘方,可不是說做就做的來。」
「妹妹,這糕的味道還合心意?」左青姿忽而神秘一笑。
昭合不明所以,疑惑地點了點頭。
「這糕可是有人花了心思做的,可不是巧玉坊買來的。」
「哦?」昭合微皺了一下眉,面色一郁,她可不想知道這個花心思的人是左逸之。
左青姿瞧著昭合面上的細微變化,心里似有所查。她的那個跟她關系極親密的逸之弟弟從烏桑鎮回來就同她說過對一女子一見鐘情,可惜未能結識續情緣,難道那女子就是眼前的這位南妃娘娘?
前些日子他還派人捎話過來說要她跟這南妃娘娘多親近,相互扶持。唉!這傻弟弟,如今眼前的女子都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他心里還放不下。
「妹妹想不想知道是何人所做?」
昭合想看,但又怕見,正躊躇著,左青姿向著站在一旁的籠煙使了個眼色,籠煙會意的退了下去。
「民女袁依依叩拜南妃娘娘,願娘娘萬福金安!」一紫紅色襦襖襦裙的絕色麗人盈盈下拜。
昭合定楮一看,驚喜地從榻上直起身,一把扶起來人,「袁姐姐,怎麼是你?!」
「娘娘,依依可不敢當姐姐二字,你還是叫我依依吧。」
「好,袁姐姐。」
袁依依無奈地沖著左青姿苦笑,左青姿只是淡淡笑著吩咐賜座,昭合一邊走一邊拉著她的手喜悅之情言于溢表。
「袁姐姐,你怎麼進宮來了?烏桑一別,沒想到能見你。你現在身居何處?姐妹們都還好吧?……」昭合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了。
左青姿輕咳了一聲,道︰「妹妹不急,中午就在姐姐這里用膳,我去看看廚子今日都準備了什麼,你們慢聊,我去去就來。」借故帶著籠煙走了出去,吩咐籠煙守在門口,不要讓人隨便進了去。
昭合羞赧的望著袁依依一笑,「讓袁姐姐看笑話了。快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接著袁依依就把她如何被當作禮物送給了左逸之,如何隨後又跟著他來到王都左丞相府,直至現在在府里侍候丞相夫人等事情一一道來。
昭合听得不勝唏吁,「真沒想到我們呆得凝香樓竟然是皇上的情報組織基地。難怪他……」她本想說難怪他這次回王都逼宮能事成,但轉念一想,這些話不有必要當著袁依依面說,于是打住了話頭。
「袁姐姐,在丞相府可還住得習慣?左公子待你好嗎?」。昭合家長里短地扯著話。
「都好,讓娘娘掛心了。」袁依依溫柔地笑著。昭合心里又想起初見時的光景,覺得很溫暖,有些話就月兌口而出了,「袁姐姐,你喜歡左公子嗎?若是喜歡我讓皇上給你們賜婚,丞相夫人就不會嫌你出身青樓的身份了。」
袁依依神色一暗,輕聲說道︰「他心里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