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歐陽明月以為她要妥協的時候,昭合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無比地從嘴里吐出一個字,「不!」。
歐陽明月錯愕地問道︰「為什麼?難道這冷宮還值得你留戀下成?」
昭合嘴角揚起,眼里滿是溫柔,一只手悄悄地撫上了自己的小月復,她要等到明天,等景蓮衣來,她想知道上天是不是真的賜給了她一個她和慕容昊天的孩子。
「現在還不是我要離開的時候,要離開的時候我自是會離開。」昭合低垂著眼眸,淡淡地說著。
歐陽明月慢慢站起身來,目光深邃地看著她,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明日再來。」說完轉身欲走。
「慢著,你把外面的人怎麼樣呢?」昭合急急叫住他,因為她同他說了半天話,也沒見玉嬋她們的身影,心里不由擔心起來。
他扭頭一笑,那絕色的容顏讓昭合心神一陣恍惚。「你還真是體恤下人,他們只是暫時昏迷了,很快就會醒過來,你不用擔心。」說完瀟灑而去,留下一串春風般的輕笑。
昭合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掀開被就要下床,腳剛沾地,只覺頭暈目眩,又跌回床上,一手扶著床柱,一手撫著額頭,暗嘆一聲,看樣子這次病得不輕呀。歇了一會兒,感覺沒那麼暈了,便站了起來,慢慢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只見如意躺在外間的地上,綠荷與玉嬋趴在桌子上,桌上還擺放著他們沒吃完的飯菜。她急走兩步來到桌旁,推搖著二女,焦急地喚著兩人的名字,見她們沒反應來到如意身旁蹲子推搡著他的胳膊叫喚著「如意」。
趴在桌上的綠荷最先醒過來,听到昭合略帶哭腔的叫喊聲,人一下跳了起來,慌亂地喊著「娘娘」。看到昭合蹲在地上,慌忙沖過去,一把扶了起來,嘴里叫著︰「娘娘,您怎麼下床了,地上涼,仔細了身子,快,先坐下。」邊說著邊將她扶到她們吃飯的桌旁坐下。昭合反握住她的手,「綠荷,你沒有事吧,有沒有受傷?」
綠荷四下看了看自己,又上下模了一遍,搖搖頭道︰「娘娘,我沒事,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中就人事不知了。」正說著,玉嬋也從桌上抬起了頭,眼神里還有一絲茫然。當看到昭合坐在桌旁,也緊張地起身詢問起來。知曉打昏她們的人非敵也非友,雖心中納悶,但也不好細問自家主子,再個確認了昭合無恙,只好先將此事放在一邊,來到如意身旁使勁搖著他,叫喊著他。
好在沒一會兒工夫,如意也幽幽轉醒過來,捂著胸口在玉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昭合看著他緊皺的眉,關切地問道︰「如意,可是傷著哪里了?」
「不礙事,娘娘。」如意扯出一個笑容來。
昭合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好去探究,便讓他回房去歇著,讓玉嬋跟去看看。綠荷待兩人出去,便扶起昭合走進里屋,服侍著她上chuang躺好,掖了掖被角,道︰「娘娘,時候也不早了,早些安寢吧,奴婢今晚就睡在里屋的小榻上,有事喚奴婢。」
昭合點點頭,輕輕閉上了眼楮,卻遲遲睡不著。側了個身,背後有些潮熱,手心也滲出密密的細汗來,人也跟著有些煩燥起來。腦子里似有千萬幅畫面來回放映,一會兒是慕容昊天的溫柔低語,一會兒是歐陽明月痴情的眼眸,一會兒在父皇膝下嬉戲,一會兒在慈禧宮听訓……恍恍惚惚折騰了大半宿才在極度疲乏中睡去。
翌日日上三竿昭合才醒過來,只覺得眼楮酸澀難耐,腳軟手軟。喚進綠荷簡單梳洗了一下,便讓玉嬋扶著她在院子里走動一下,幾圈下來,雖然有些喘息,但感覺精神大好。吃了一碗珍珠米煮的白粥,便坐在院中背風的地方看著遠去如意翻弄著開墾出來的一塊菜地。
「玉嬋,這地里能長出菜來嗎?」。昭合有些好奇地問著一旁做針線的玉嬋。
玉嬋抬頭看了一眼忙碌地如意,笑道︰「娘娘,只要如意弄來的種子沒問題,下個月就有菜出苗了。」
昭合也笑了起來,眼里滿是期待,從小到大都是過著宮廷般奢華的生活,這種田園生活到是給她帶來了不少的新奇,若是吃住的環境再好一點,她倒是很享受這種生活。
時間就在這靜謐的氛圍里流淌著,過了晌午,還沒見景蓮衣到來,綠荷面上露出焦急之色,不時地望向冷宮的大門,時不時地問道玉嬋,「姑姑,景公子怎麼還不來呢?不會是忘了這茬事吧?還是不能來?」
玉嬋也微微皺了一下眉,望向冷宮的大門方向,剛要張口,忽地面上露出喜色,拍了拍正在洗刷的綠荷,輕笑道︰「看!說曹操就曹操到了。」綠荷抬起頭,只見一身青袍的景蓮衣已站在院中。
兩人迎了上去,見過禮後將他請進屋里。玉嬋立在昭合房門前叩了叩門,「娘娘,景公子來了。」
房里昭合正靠在床上假寐,听到玉嬋的聲音挪了挪身子,攏了攏鬢角,整了整了衣襟,才揚聲道︰「請景公子進來吧。」
景蓮衣推門走了進去,一眼看去,床上的女子氣色雖然比昨日好上許多,但整個人仍顯得嬌柔贏弱。
「鳳姑娘安好?」景蓮衣揖手施了一禮。
昭合微微欠身,回道︰「有勞景公子掛心了。」抬眼對上了他的眼眸,那雙冷冷的冰眸今日似乎溫潤起來。
她看著他有條不紊地拿出手枕放在床邊,她也十分默契地伸出了皓腕。這次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她的生命力很頑強,正漸漸地恢復健康,但是她的胎相仍舊不穩定,似乎他用來救她的內力中的寒氣都聚積在她的胞宮里。
「景公子,我可有什麼不妥?」昭合小心翼翼問著。
「沒事,再吃一付藥就可痊愈了。」景蓮衣頭也不抬地收拾著手上的東西。
昭合見他問一句答一句的,心中暗急,不得已支支吾吾的開口問道︰「景公子,我……那我是不是……有喜了?」話音還沒落,臉已飛紅霞,不自然地側身別過臉去。
景蓮衣猛得抬起頭,眼中驚詫之色一閃而逝,他本想將有孕的消息隱瞞下去,他為她開的藥也是祛寒氣活血絡的猛藥,他糾結了一天一夜,最終決定悄無聲息的奪去這個有殘缺的小生命。沒想到她會不顧矜持問出口,叫他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