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影子如同黯淡的羽翼覆蓋著小巷,狹長的巷道安靜極了,幽幽的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昭合行走在巷內腳步越來越慢,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仿佛將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似的。
難以形容這種直覺,或許是敏感,或許是她天生的靈性,昭合終于站在小巷中遲疑起來。不過,這份不安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昭合便發現在小巷的盡頭有另一種自己熟悉的標記——同樣用墨線勾勒出來的蹩腳的烏龜,以及一支歪歪扭扭的小箭頭。
雙拳緊握,掌心微微出汗的昭合霎時眼楮一亮,這個標記表明接頭的地點就在眼前,只要走出巷子就能看到了!
她不再猶豫,重新提起裙角三步並做兩步的小跑到巷尾。視線里的光線漸漸轉亮,巷外,一片陽光明媚,與巷內的陰暗相比仿若兩個世界。特別是小巷對面的紅泥磚牆上居然意外的標有代表莊成身份的特殊暗記,說明莊成等人已經趕到了皇都。
一切的不安、心頭的一點陰霾,全都被這意外的驚喜所驅散了。
昭合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激.動,想起在牧場上被楚霸天手下冷血的死士劫走時的淒然,還有即將與莊成他們重逢,重獲希望的她雪齒微露,一抹笑意漸漸從嘴角漾起。
「莊成表哥!」對面那間小院落的木.門忽然被拉開,莊成那瘦削而熟悉的身影正從里面緩緩的走出,昭合喊了一聲就想跑過去,就在這時,「啪!」一只黝黑的大手重重拍在昭合的肩上。
一個詭魅陰柔的聲音同時響起︰「別動!」
是誰?!誰在我背後?
昭合心里怦然一驚,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一只手捧著散發出詭秘甜香的絲帕粗暴的捂在她的口鼻上。
那奇異的甜香仿佛擁有將人帶入夢魘的魔力,昭.合掙扎了兩下,手腳重重的抬不起來,仿佛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眼皮像是被某種東西粘住,越來越澀,隱約看到表哥莊成離自己越來越遠,小巷越來越深……
記憶最後的印象是一片陰影籠罩下來,隨之是無.邊無盡的黑暗……
……
「奇怪!」
莊成有些納悶的向四周看了看,剛才他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難道是錯覺?
他的目光變得.謹慎起來。昨天才剛到皇都,還沒有找到小鳳兒的消息,可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心里想著,他的目光掃到對面的小巷上,驀地瞳孔一縮。
「那個難道是……」
……
染血的征袍,被鐵鏈絞住脖頸的父皇,被長劍刺穿胸膛的母後,渾身浴血的夫君慕容昊天……阿鼻地獄般的尸山血海、熊熊燃燒的紅蓮業火,靈魂深處最恐懼的畫面交替出現。
「啊!」
昭合尖叫一聲坐起身來。
一頭的冷汗濕透襟衣,她茫然的瞪著四周的環境,青絲凌亂,鼻息急促,似還沒有從夢魘中完全清醒。眼神漸漸聚焦,昭合的目光從水湖藍的半透明床幔向外看去,紫檀木的八仙桌,配著同式樣的小圓凳,純金打造的盤盞上堆放著一些時令鮮果,從四周雕欄畫棟的奢華裝飾上可以看出,眼下自己正處在一富貴人家的房間里。
可是,自己是怎麼到這里來的?
昭合如鹿般純淨的大眼楮里閃動著迷惑的光,視線從房門、窗欞到八仙桌,最後拉回到近前,就在她一轉頭時,一顆丑陋的大頭驀地闖入她的視線,嚇得昭合幾乎再次失聲叫了起來。
「嘿嘿!美人兒莫怕!二爺我這里給你賠禮了!」
隨著一陣野獸般的裊笑聲,黑鐵塔般高大粗壯的黑二爺,那張猙獰的丑臉在昭合面前變得清晰,帶著男子體臭和酒氣的粗重的鼻息從他黑大的鼻孔里噴出來,燻人欲嘔!
「怎麼會是你?!」昭合的臉色急變,趕緊朝自己身上的衣襟看去,發現一切完好後稍稍松了口氣,趕緊雙手撐著往床里退了退,冷著臉看著站在床旁一臉yin笑的黑二爺,一顆心緊揪著。
「美人,先前在寶齋樓二爺我一眼就看上了你,嘿嘿……為了你二爺我連午膳都沒心思吃,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派人把你‘請’到二爺的床上……」說到這里,黑二爺得意的搓搓手,一張黑臉因為興奮充血,都由黑變成了醬紫色。
「對了,如此良辰美景,咱們應該喝一杯。」黑二爺大手一張,從八仙桌上拿起一杯早就倒好的酒,自己喝了一半,剩下的半杯殘酒湊到昭合面前︰「快喝了這杯酒,二爺還沒睡過像你這麼細皮女敕肉的美人……都快等不及了,哈哈!」
「下流!無恥!」昭合怒罵了一聲,同時伸出柔弱的雙手去推拒那杯混合了黑二爺惡臭口水的殘酒。從小到大,昭合的身份是何等尊貴,哪曾受到過這樣的登徒子侮辱,即使是宮變逃難在外,流落到蘭媽媽處也從未遇上過這種事情。
一時間羞怒交加,一張白的面龐涌上一層緋紅。
昭合這副模樣讓色迷心竅的黑二爺看了更是心癢難耐,他何曾見過如昭合這般鐘天地靈氣的女子,無論是容顏氣質都如空谷幽蓮,那麼純淨優雅,偏偏在端秀的外表下又隱藏著三分媚骨,若不是還想在她面前保留一點風度,以他黑二爺的手段早就用強辣手段摧花了。
「快點從了二爺我!否則和你一起的那兩位姑娘二爺我也不會放過,到時讓人抓來把你們月兌成白羊,三人湊到一起……」黑二爺嘴里說著調侃的話,一顆心也活泛起來︰要不要真的讓老爹借我的高手再出馬一趟,把那兩個小娘皮也給抓來,她們雖比眼前的女人稍差一點,不過也算是難得的絕色,到時大被同眠,那個**的滋味……
就在黑二爺出神的一刻,昭合趁機雙手合力將那杯快要湊到自己嘴邊的殘酒推灑出去,同時尖尖的指甲在黑二爺黑粗的手腕上抓出一道赤紅的血痕。
「 !」滿腦子意yin的黑二爺痛嘶了一聲,看到自己手腕上滲出的血水後一雙銅鈴般的牛眼霎時變得血紅。仿佛被手上的血色刺激,在寶齋樓里受到的侮辱挫敗感涌了上來,眼前女子美麗的臉龐更像是對他的嘲笑,令他幾乎暴怒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