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一陣得意的銀鈴般的嬌笑聲突然從禁宮城頭上響起,昭合勉強拉回心神向上看去,只見曾經在袁氏牧場劫持過自己的「牧羊女」楚靈兒正手持著一把窄刃長劍遙望著昭合的方向,一臉驕傲放肆的笑著。
她的臉龐上一雙細長的媚眼閃爍著迫人的冷意,嘴里雖然在笑,但給人更多的卻是一種如毒蛇盯住獵物般森冷的殺意。
晚風卷起,帶動著楚靈兒一身暗綠的衣袂隨風翻飛,殺意與血腥交織成她獨特的氣質。
「明綺鳳!你大概做夢也想不到,皇城本來就是一個陷阱!本公主故意放你進來,就是等著讓你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說著,她眯著的一雙媚眼倏地睜開,手里的窄刃劍向下一刺,從城頭筆直的刺入燕行天的天靈蓋,然後長劍拔出,帶起一道赤紅的血柱沖天狂飆!
「楚靈兒,你欺人太甚!」昭合身體下意識的向前沖了一步,幾乎把口里的玉齒咬碎,若不是被景蓮衣強行攔住,昭合已經忍不住要沖向楚靈兒。這個歹徒的女人,她的心腸究竟是用什麼做成的?就是為了幼時的一點齷齪,居然要這樣報復自己,這樣殘殺無辜的人!
楚靈兒見昭合動怒,她那張.清艷的臉龐更浮現出一種變態的笑意,手里的窄刃劍不停的揮刺,將釘在城頭上燕行天等四人的尸體砍得支離破碎,直到她耗盡全部精力,才開心的收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香汗,沖身邊一名禁宮將領冷冷下令道︰「傳令放箭,射死他們。」
「公……公主,皇上說要活捉昭合公主……」
「放肆!」楚靈兒眼中射出毒蛇般嫉.恨的光芒冷冷的盯向對方,一臉燦爛的笑容︰「有本宮在此,哪還有第二個公主?嗯?」話音未落,她倏地抬手一劍將禁宮將領的肩膀刺個對穿,湊近他語氣森然的道︰「放箭!」
小小的禁宮將領哪敢和喜怒.無常的公主硬抗,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趕緊扯起嗓子尖叫道︰「放箭!放箭!」
「崩——唰!」
無數支羽箭密集的灑落,如同飛躍天空的蝗蟲,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煞是嚇人。
眼看昭合和景蓮衣等人也要如燕行天一樣被千.萬支利箭射落隕命時,站在昭合前面的景蓮衣眼中陡然亮起奇異的熾烈光芒,下一刻,景蓮衣放聲長嘯,雙手向外一拂,如蓮花綻放,身上一股股漩渦般的白色煙氣匯聚成流,雙掌向下一按,「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宛如地龍翻身般,一道土龍由下而上破空而出,竟然在景蓮衣面前形成一堵起伏不息的土浪。
所有的飛箭一靠近昭合他們三丈全都被一股.無形的吸力吸入土浪中消失不見,數息之後,城頭上三輪箭雨射完,定楮看去,只見在昭合等人身前形成一道插滿羽箭的高高土丘,而昭合和景蓮衣等六人居然毫發無傷。
「神跡!這是神跡.啊!」一些禁衛駭然相顧,忍不住喃喃自語。
「混蛋!」楚靈兒一臉俏臉完全變得扭曲猙獰,她的雙眼凶光畢露,就像是欲擇人而噬的毒蛇巨蟒,瘋狂的揮舞著手里的窄刃劍向禁宮牆下的一千騎士厲聲尖叫道︰「給我沖上去!踩死那個殘人!快,本公主命令你們!」
直屬于皇室統領的羽林軍騎兵得到公主的命令立刻一聲不吭的驅動著胯下的駿馬,對這些訓練有素,神經如鋼鐵般堅韌的騎兵們來說,就算面前的是一頭噬人的怪獸,是人類無非跨越的天塹,只要收到命令,也會義無反顧的一頭闖過去。
「嗒嗒……」奔騰的蹄音如雷,咆哮的馬嘶聲中夾雜著一片沉默的肅殺之氣,間或有一兩聲兵刃撞擊的響聲。除此之外,整支千人隊伍蹄音一致,幾乎沒有其它的雜音。
這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師!
就算以騎兵稱雄的草原蒙國狼騎兵,正面對上這支沉默的鐵血騎軍也不得不甘拜下峰!沒有任何步兵能靠兩條腿抵抗過四條腿的騎兵,正面對抗的惟一下場就是被騎兵的戰陣輾得粉碎!
兩百余米的距離剛好讓騎兵提起馬速,幾乎是呼吸間,這群騎兵已經挾著天崩地裂般的威勢轟然撞向景蓮衣。面對著數以千計的奔騰馬蹄,究竟是昭合等人被輾為肉泥還是會創造新的奇跡?
答案揭曉,身為大宗師的景蓮衣再次發出龍吟般清冷的長嘯,音波穿雲裂石,直入九天之上。人們霎時間宛如看到一條雪白的飛龍破空升天,又像是九天之外的冰峰雪崩,卷起千萬堆雪雹轟鳴。
那是大自然的偉力意志!那是大宗師的神力意志!
「轟!」
景蓮衣青衣如畫,長袖一卷一送,攔在他面前的那堵土丘驟然崩碎,無數堅硬的土塊和羽箭一齊向外迸射飛出,雪白的羽箭匯聚成一條螺旋的風龍咆哮著掃過騎兵,正面被轟中的騎兵無一例外的渾身插滿羽箭,被飛石碎土擊得人馬俱斃。
就算僥幸沒有被正面擊中的騎士,身下的戰馬也被那股巨大的威勢還有宗師的氣勢驚駭得發狂,四蹄亂踢人立,將馬背上的主人一一摔落在地。
短短一瞬功夫,千人的騎兵隊十損五六,放眼看去滿目瘡痍。
就連最瘋狂和驕傲的楚靈兒也一時驚懼失聲。
大宗師的真正實力,是任何凡人也無法想像更無法對抗的。除非以宗師對宗師,又或者是準備萬人以上的車輪大陣活活將其耗死,否則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夠阻攔住宗師前進的腳步。
趁著禁宮城頭上下一時混亂,景蓮衣拉起昭合,帶著景雨陽和明元浩等人如月兌兔般從楚靈兒的防守空隙穿過,等楚靈兒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想用城頭上的床弩對付昭合時,他們早已去得遠了。
「明綺鳳!我不會放過你的……永遠不會!」禁宮城頭昏暗的火光中,楚靈兒雙手按著城頭十指深深的嵌入城頭磚石縫隙里,她的雙目含淚遙望著昭合等人消失的方向,一張煞白的臉龐上滿是怨毒的恨意。
……
昭合一行人有了大宗師景蓮衣的全力出手之助,一路上更是勢如破竹,轉瞬間便來到了皇城中門,這里的門戶大開,守衛不知是否被調去了禁宮。微敞的城門下此時可以看到一些跌落在地上的火把和尸體血跡,證明這里曾發生過一場大戰。
昭合在景蓮衣的護衛下,與景歷陽等人護著明元浩穿過城門,立刻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一驚——微弱的火把光芒昭耀下,中門外躺著數百名皇城侍衛,而莊成和袁世芳等人也同樣和尸體一樣躺在血泊里面。
昭合的腦袋里「嗡」的一下,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幾乎承受不住這份打擊。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表哥莊成還有袁世芳也慘遭不幸!這……自己究竟該如何跟舅舅還有袁老伯、依依姐交代啊!
她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唇,掙扎著想要爬到莊成和袁世芳的尸體前。這個時候,任昭合的神經如何堅韌,意志如何堅強,也已經到了一個人可以忍受的極限,如果沒有任何外力幫助,她隨時可能支持不住。
幸好在這個時候,景蓮衣及時出聲︰「他們還沒死。」說著,景蓮衣一閃身來到莊成和袁世芳兩人身邊,青色的長袖舒卷如雲,不沾一絲血漬的將兩人卷起丟給景慶亭和景雨陽。兩人立刻手忙腳亂的為莊成和袁世芳推血過宮進行救治。
莊成被景慶亭揉動心口和封脈救治後仍然昏迷不醒;袁世芳倒是先醒了過來,咳嗽了一聲,抬起一雙渾濁和血絲滿布的眼楮苦笑著掃了一眼所有人道︰「色欲活佛座下八部眾好厲害……他們先是擊殺了我和莊成帶著的四名鐵衛……咳咳……然後又調開中門的御衛,我和莊成都以為他們……他們不會回來了,沒想到突然又有六個回來把中門的守衛全殺了,還擊傷了我和莊成……咳……」
景蓮衣冷漠的臉龐上閃過一抹異色,低聲道︰「你的內傷很嚴重,別說話了。」
此時昭合見到莊成和袁世芳沒事,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雖然對喀桑活佛座下八部眾詭異的行為隱隱生出疑惑之感,卻也無遐再仔細思索,趕緊沖眾人道︰「莊成表哥和袁大哥還有我父皇的傷都需要救治,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快走吧。」
景蓮衣略一點頭,帶起眾人繼續向皇城最後一道大門沖去。只是沒人看到,在他修長的墨眉下,隱藏著一絲隱隱的憂慮。
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後,憑借景蓮衣神乎其技的破壞力量,昭合等人連同景雨陽終于順利的沖出了皇城最後一關朱雀門。
仰頭吸著清新的空氣,凝望著天空那璀璨的星空,昭合滾燙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淌落下來。似乎直到這一刻回想起來,她才感覺到自己深深的害怕。
闖入皇城禁宮救出被楚霸天囚禁的父皇,仔細想想這是一件多麼瘋狂的事啊!但是自己竟然……竟然真的辦到了!
清冷的空氣,冷冽的夜風,這一切都是自由的味道!從此之後,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
我,明綺鳳,終于是自由的了!
不用擔心明天朝不保夕,救出了父皇,也算我為明氏皇族貢獻出了自己的力量,以後的一切就不是自己該操心的了,只要父皇和舅舅他們好好的……我可以回到昊天身邊,重新過那種什麼也不用擔心的深宮生活,專心做他的小妻子,專心養大我們的孩子!
想到這里,昭合眼角閃過幸福的淚光,一只柔荑無比溫柔的撫向自己的月復部。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前方的街巷突然傳來雷鳴般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隊隊巡城軍從大街小巷里涌出,黑鴉鴉的將昭合等人厚厚的圍阻住。
同一時刻,在身後的皇城方向突然傳來山崩海嘯般的呼喊聲,昭合與景蓮衣、背著明元浩的景歷天、背著莊成和袁世芳的景雨陽、景慶亭一齊向後看去——高高的皇城之上,赤血般的燈火映紅了半邊天,千萬人振臂高呼,歡呼著他們的帝王登場。
南宛現任皇帝楚霸天!
他就在無數人的歡呼拱衛下登上了皇城,以一股與平日的普通絕然相反的張狂霸氣,以及一種睥睨天下惟我獨尊的傲然之氣,傲立在城頭上。仿佛整個皇城,整片南宛的星空,都是屬于他一個人的舞台。
他確實有這份資格,因為……他不僅是南宛的皇帝,還是南宛傳說中的——三大宗師之一!隨著楚霸天仰天一聲怒吼,他的身體猛然擰轉發力,右手中一支精鋼制成的長矛化作閃電裂天飛出。
目標——正對昭合!
「轟!」整個南宛的星空之力仿佛都匯聚在這支飛矛之上,那是一種任何人任何事物也無法抵抗無法抗爭的意志!
這一瞬間,四目相對,昭合仿佛從楚霸天狂意升騰的目光中讀懂了他傳來的訊息——朕為了一統南宛以大宗師的身份苦忍了這麼多年……沒有任何人能從朕的手中逃月兌!明元浩不行,你,昭合也不行!
「嘯!」一聲詭異的裂空之聲傳來,恍如劈開夜空的閃電,瞬間劃過,帶起腥紅的血花飛濺。
宗師的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