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不必擔心。屬下只需五百人足夠。從正面牽制敵人。霸王可趁機從南面突圍。屬下以項上人頭擔保,此計定成。」曹信這話,便是決定犧牲自己,來為項羽爭取時間。他既能舍生取義,項羽又怎能不信?「好,我信你,待到」項羽還沒說完,便被曹信打斷。「次計貴在快字,讓敵人措手不及,我們才有勝算。所以,還請霸王即刻點兵,早一分,便多一分把握。」曹信說的頭頭是道。當初項羽的彭城之戰,也是以快打快,在劉邦入城之前,截斷他的退路,這才能用三萬之數,勝了五十萬人。眼下曹信這一說,項羽深信不疑。可心里雖然不疑,卻免不了擔心林婉儀。「可否容我先安置了內眷?」項羽難得用了商量的口氣。他也知道,在這個緊要關頭。對比數萬人的性命,自己的妻子又算得了什麼。可他在乎的不是虞雅琴,而是林婉儀,這是他唯一不能放手的人。「霸王不必擔心,夫人自會有人護送,霸王,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我們一個都逃不出去,到時候,就不是犧牲五百人這麼簡單了。」「那就照你說的辦,現在就點兵!」項羽咬了咬牙,終是點了頭。同意了曹信的意見。「婉儀妹妹可在里面?」虞雅琴第一時間就听說了項羽將林婉儀找到的消息。項羽一走,她便來到了大帳。「夫人恕罪,霸王說過,任何人不得接近。」一旁是項羽的親衛,只听項羽一人吩咐,就連虞雅琴可莫可奈何。「連我都攔?難道霸王連我都不信?」虞雅琴的臉上露出淒楚之色。絕美的臉龐,帶著幾分憂慮,更是分外動人。可惜,她的心里早就嫉恨如火,那份壓抑的憤怒,恨不得將帳內的林婉儀撕的粉碎不可。「屬下也是听命行事,夫人莫要見怪。」這樣的話,虞雅琴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她怎麼說,都不過是個妾室而已,項羽既然有令,她又能如何?正在這時。項羽的命令傳了過來,全軍出發,家眷由虞雅琴全權負責。這下虞雅琴有了充分的利用接近林婉儀。「妹妹受了傷,經不得風,找個斗篷來,也好為她遮擋一二。」林婉儀的傷也成了最好的理由。虞雅琴將林婉儀包成了粽子一般,只露出一雙眼楮,其他都藏在了斗篷之下,這下省了許多麻煩。等他們發現人被換了的時候,已經晚了。虞雅琴將包裹妥當的林婉儀交到了親衛手上,滿意的看著他將人抱上了馬,卻沒發現,這不過是個替身而已。項羽帶著近兩萬人馬,趁著夜色,悄然往南撤離。如今營帳里,只余下曹信帶的五百人馬而已。項羽這兩萬人,差不多都是騎兵。馬蹄上都包了厚厚的布匹,這樣就算是放開四蹄狂奔,也不怕被敵人發現。項羽焦急的在人群里搜索,直到看見被重重包裹的林婉儀,這才放了心。直沖到了最前面。領著眾人,一路往南疾奔而去。而曹信眼下,卻將林婉儀捆到了軍旗之上。全身被捆綁,疼痛讓她漸漸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現在的處境,卻不禁是笑出聲。這才是項羽的目的吧,怕自己死了,便沒了要挾對方的理由,才會扮的虛情假意,好讓自己現在成為祭品。「林老板可還記得曹穆?當初你和項羽聯手殺了哥哥的時候,可有想過今天?」曹信的話,讓林婉儀一怔。曹穆,听上去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當初和陳平初到會稽的時候,是她幫了曹夫人接生了小公子,這才得了曹穆相助,有了林氏。之後,也是他多方相助,林氏在會稽才能站穩腳跟。說起來,曹穆對她確實有恩。可誰想到,他卻只忠于殷通,最後別項羽所殺。那場戰斗,是項羽的第一場勝利。代價便是同她從此形同陌路。她怎麼會不記得?于東的死,是她永遠也抹不去的記憶。「你是誰?」林婉儀用力睜開眼楮,看著眼前的曹信。「林老板這個時候,也不用知道那麼多,只要記得,這都是因果報應就好。曹信在此,送林老板一程!」曹信唇邊露出了一個淺笑。當初,他遠在九原,原是蒙恬手下一員。得知哥哥的死訊,已是半年之後的事。等他趕會會稽,項羽已經初具規模。手下招攬了許多能人異士。而項羽自己也是所向匹敵,無人能勝。自己只要把這份仇恨深深藏了起來,找到機會,混進了項羽的軍中。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找這個機會,能將項羽和林婉儀一網打盡的機會。所以,虞雅琴來找他的時候,他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幫她這個忙。可惜,那個女人死到臨頭都不知道。他有豈會真的幫項羽。他去的那條路線,他早就泄露了出去,眼下,怕是有人已經追了過去,窮途末路,到了這個時候,他這一雙手,能敵得過千軍萬馬?林婉儀被綁縛在高聳的入雲的鹿眥上,天空中,北極星格外明亮。黑夜正濃,這是深秋,天亮的自然要晚些。可身邊樹立的火把。卻將她從這夜色中,分離出來,顯得分外清晰。鹿眥被緩緩推出了軍營,往敵軍的方向前行。曹信至少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那就是他確實有一計,能拖延時間。但不是為了項羽,而是為了他自己。此時曹信正藏在鹿眥的底層。只要對面的人,還念上幾分舊情,就不會對林婉儀視而不見。到時候趁亂混出去,最容易不過。他曹信,怎麼會為了項羽拼了自己的性命?雖說韓信曾言明可以保他不死。可曹信卻無法輕易相信。他自己都能在項羽身邊潛伏這麼久,而不露破綻。听說陳平對林婉儀一往情深。若是知道自己對她使了如此計策,還能饒了自己?項羽的人馬,已經越來越接近南方的敵營。眼看前方星星點點的火光映入眼簾。項羽心里也越是焦急。遙遙看著林婉儀的方向,怎麼也放心不下。一會兒就要突圍出去,若是有個閃失,那「我去後面看看。」項羽終究是忍不住,跟龍且草草打了招呼,便掉轉馬頭,往後方奔去。看著項羽匆匆而來,虞雅琴可不認為,他這是放心不下自己。她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項羽居然還惦記著林婉儀。心里那股嫉恨,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可想要現在林婉儀的處境,又不免粲然一笑。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贏家,不是嗎?「身子可還受得住?」項羽並肩和虞雅琴同行。就算視線已經跟隨林婉儀而動,也不能做的那麼明顯。只能先借虞雅琴鋪墊一二。「霸王多慮了,虞姬雖是女流,但也不會落于人後。請霸王放心。」虞雅琴這話,可是一語雙關。但這個時候,項羽又怎會有心思細想。「婉儀受了傷,一會兒,怕是會拖累傅然,我想,還是由我來護送為妙。」項羽想了想,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說完便奔到親衛傅然身邊,再沒看虞雅琴一眼。虞雅琴將韁繩幾乎勒緊手心,卻仍無法抵消心底的痛楚。在他項羽眼里,自己算什麼?難道只是個能夠給他傳宗接代的女人而已?「把人給我。」項羽對著傅然伸出手。他們都是慣于馬上的人,即使不用放緩速度,也不會影響手上的動作。傅然將林婉儀小心翼翼的遞到項羽手里。可兩匹馬怎麼都會有些距離。這一送一迎之間,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毯子,便露出了缺口,那張本該是熟悉無比的臉,眼下卻是如此陌生。「這是怎麼回事?」項羽手里稍稍用力,便讓昏睡中的女子輕呼出聲。蘇醒之後。便是驚慌尖叫,連連告饒。這讓項羽更是緊鎖眉頭。「你是誰?婉儀呢?」「奴奴婢不不知,霸霸王饒命!」女子很是驚慌,斷斷續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項羽冷笑一聲,女子應聲落地。伴隨著女子的慘叫聲,項羽已然出現在了虞雅琴面前。怒視她的眼中,血紅一片。「妾妾身」虞雅琴第一次感受到項羽強烈的殺意。那份壓迫感,讓她月兌口便想否認自己的罪行。可看著項羽眼中的譏諷,卻似是被激怒了一般,頓時挺起了胸膛,說出的話,也沒了尊崇之意。「不錯,是我做的。而這原因,霸王心里該是最清楚才是。若她只是弟妹,我又怎會如此嫉恨?」這是虞雅琴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心聲。為了項羽,她一直一忍再忍。如今已是到餓狼忍無可忍的地步。她和林婉儀,只會留一個,不過結局已然注定,是她死,我留而已!「人在哪里?我問你,人現在在哪里!」項羽深深吸了口氣,才壓制住想要掐死虞雅琴的沖動。他從不殺女人,但現在,即使把她碎尸萬段,也難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