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魅影 卷一 狐顏驚初夢 第十章 轉世

作者 ︰ 淡煙色

連樂從昏沉中醒來,慢慢睜開有些疲倦的眼楮,映入眼簾的是有些模糊的跳躍著的火焰。

「這是哪兒?」她朝四周望了望,只見周圍一片漆黑,夜色中有幾許蟲鳴,樹葉的影子斑駁婆娑,不遠處層山的輪廓一直綿延至融入茫茫夜色,遠山迷蒙,有些水墨相映,縹緲遠然。

連樂用手模了模有些沉重的腦袋,努力找尋著一些回憶。貌似被白狐如月帶進風月洞後,遇上了狐妖兼超級美男史離,然後……然後地面恍如地震般地劇烈地搖晃著……迷迷糊糊中,似乎一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現在腦海里只剩下零零碎碎的記憶。

「你又在嘀咕什麼?」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連樂心頭一驚,有些忐忑不安地回頭看去,身後,一身月白色長袍的紫瞳史離蜷伏于地,淺藍色的垂發輕輕瀉下,紫眸瀲灩,眼神飄逸,帶有一絲絲懶意;嘴角輕輕揚起,噙著一絲冷笑。

「你!」連樂雙手著地地後退了些,兩眼瞪得圓圓的,滿臉疑惑地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史離輕挑眉頭,身子向她移近了幾步,有些懶懶地問道︰「我為何不能在此?」

連樂只感覺鼻子酸疼難受,不受控制,里面有液體涌出的沖動。她拼命捂住鼻子,止住還未噴出的鼻血。

史離有些輕視地笑了笑,說︰「不用這樣遮住你的臉,你長得一般。」

連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揚起眉頭故意對他說︰「長得一般總比人妖強。」

窒息般的一片沉寂,篝火中一塊已經燃燒盡的木頭「噗嗤」地斷裂開來,噴出幾點星光般的火花,星星火花飄落于地,漸漸湮滅成灰燼。

深紫紅色的眸子閃著有些憤怒的眸光,在火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月白色的長袍飄過,史離一把壓在連樂身上,眼神犀利,垂下的淡藍色頭發弄得連樂有些癢。連樂有些驚恐地看著滿臉怒色的史離,屏住呼吸,對史離突如其來的怒意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不——準——說——我——是——人——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兒里吐出來的。

「對……對不起。」連樂忙道歉,「以後不再這樣說了。」可是心里卻想,剛剛明明听到白狐如月稱呼他為王,再加上自身的感應,他應該就是天狐王的轉世吧。

史離臉色由陰轉晴,松開緊緊抓住連樂肩膀的手,理了理袍子說道︰「有些餓了。」他把眼神落在連樂身上。

連樂把頭偏轉到一邊,心里說道︰「不關我的事。」

「你。」史離指著連樂說,「去給我做些吃的過來。」

連樂轉過頭,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道︰「巧婦難做無米之炊。這里沒有原料沒有鍋沒有廚具什麼的,怎麼做啊?」

「這不是有火麼?」史離掃了一眼篝火,然後緊盯著連樂。

連樂想起剛才史離憤怒的表情,不由得一陣後怕,忙點頭答應著好,便嘟囔著四處走著欲去尋找食物。

「你去哪兒?」史離問道。

「給你找東西吃。」連樂有些不情願地說。

「漆黑的一片,你到哪兒找去?」史離斜目,從地上飛起,抓起連樂的肩膀讓樹叢中飛去。

「啊——」連樂嚇得尖叫起來。只感覺耳邊的風迎面呼呼吹著,樹葉 里啪啦地拍打在臉上。

史離把連樂扔在一棵樹干上,濃密的樹葉在微風中顫顫抖動著。史離在樹干上落下,捂住連樂的嘴並攬著她,深紫紅色的酒眸在夜色中發出如猛獸般的幽光,向四周聚精會神地窺視著。

連樂感覺到他均勻細微的呼吸聲,以及他吐出的淡淡的氣息,被他緊緊地捂住了嘴,說不出話來,只好看著下方有些幽深的林子。

「來了。」史離輕輕地說著,緊了緊眉頭,細細地望著樹下窸窸窣窣的草叢。

連樂猜測道︰難道他是要抓蛇?想起自己還是嬰兒時差點兒被毒蛇刁去,心里不由得騰起一絲絲恐懼。

「噗噗~~~~~」史離如同狩獵般倏地俯身沖了下去,腳尖輕點搖晃著的草葉,月白色的長袍飛舞著,他掠過茂密的草叢。

連樂感覺一陣風從後面涌過,她嚇得雙手雙腳地抱緊樹枝,呼吸加重,全身不敢有半點兒松懈動彈。

只見草叢里飛躍出一條草蛇,頭部為三角形,寬大的嘴巴里伸著鮮紅如血的尖而長的舌頭,光溜溜的尾巴晃動著。史離凝目,臉色鎮定,緊握拳頭,與蛇搏斗著。草蛇拼命地扭動著長長的尾巴,張著大嘴吐出尖細且長的鮮紅的舌頭反抗著。不一會兒,三下兩下地就把蛇劈成幾段。剛還活蹦亂跳的蛇頓時變得奄奄一息。

連樂嚇得全身有些瑟瑟發抖,緊緊地抱著樹枝閉上了眼楮。

史離用袖口擦了擦濺在俊朗的臉上的蛇血,雙手抓著幾段蛇的身子,蛇的血倏倏地滴落著,粘在草葉上,泥土里。

史離飛身坐在樹枝上,抱起連樂,有些嘲意地說道︰「怎麼這麼膽小?!」

連樂忙掙扎著說︰「能不能走路啊?干嘛老是飛來飛去?」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我現在是只能飛不能走。」史離邊飛著邊憤憤地說道。

月明風清,浮在夜色中的空氣靜靜沉澱著,又泛起著。樹葉的影子仍是那暗灰色的輪廓。史離把連樂仍在地上,又嘩啦啦地把剛才劈斷的蛇身扔了下來,連樂模著摔疼的,看著還在滴血的草蛇,不由得縮身一旁。

「快點兒給我做好。」史離蜷憩著,伏在地上,臉有倦色。

「你的腿怎麼了?」連樂忙轉移話題問道。

「被施了妖術,不能動了……」史離眼神閃過一絲落寞地答道。

「哦……」連樂思忖著,她內心不由得對他有一絲憐憫。

「少廢話!快給我做。」史離命令道。

連樂看著地上的死蛇,胃里不由得泛起惡心,忙用手按住喉嚨,止住嘔吐。

一旁的史離臉帶笑意地盯著她。

連樂氣急,忙從懷里掏出斬妖令,對著史離說︰「不要以為你可以指使我。哼!我可不怕你。」

「哦?」史離饒有趣味地看著她,「我倒想看看你的能耐吶。」

連樂握緊了斬妖令,死死地盯著他,叫道︰「不要過來啊!過來我就劈你。」

史離晃動著淡藍色發間的兩只小耳朵,說︰「在冥界劈我兩次的那個大膽的魂魄就是你吧?」他魅魅地笑了笑,又說道︰「看來你這一生,注定是要伺候本王的。只要你好好听話,本王會好好待你,說不定本王一高興還讓你做老大呢。」

連樂氣憤地哼了一聲,「我只後悔當初沒有多劈你幾令。」

史離抬眸,問道︰「哦?是麼?貌似你沒有喝孟婆湯吧?」微微笑著的紫色的眸光落在連樂眼里,似乎帶有深意。

連樂愣住,身子立刻成雕塑狀,「你……」

「《地府轉世冥書》上曰︰不喝孟婆湯者,來世若行惡,則易短命而終;唯有多行善,才能安保此生。你如此對待我,算不算是行惡呢?」史離臉對著連樂,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連樂氣得雙手緊握,骨頭  啪啪地脆響著;兩眼冒火,直直地射向史離,仿佛要用眼光將他燒傷似的。「混蛋!」連樂揮起斬妖令,朝史離劈去。

「你!你這個暴力女!」史離躲過揮勢而來的斬妖令,連樂又劈過去,史離忙躲著。一陣斗爭,連樂累了,氣喘吁吁地跪倒在地上。

史離喘了喘氣,咳咳兩聲,對連樂說︰「只要你好好待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我不稀罕!」連樂斜目。

史離看著她,臉上有幾許無奈,揮了揮手妥協道︰「罷!罷!罷!先給我做蛇肉吃,我餓了。」他模了模有些癟的肚子。

「哼!我憑什麼要給你做?要吃自己動手。」連樂脾氣硬了起來,毫不留情面地說道。

「哦?」史離甩了甩袖袍,淡淡地說︰「看來,你是想做我的開苞丫頭了。」他有些戲謔地看著連樂。

「你這只色狐!」連樂氣得蹬了幾腳,但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說不定這只色狐一動怒,自己還真的成了他的開苞丫頭了。她才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一只狡詐的狐狸呢。于是只好在附近找了幾根細細的木棒,插起一段段蛇肉,在篝火上烤了起來。

史離得意地笑道︰「這才听話嘛。女孩不應該那麼暴力,要不會沒人要的。不過,若是你沒人要,我倒不介意收你為小妾。」史離抬起眸子掃了眼連樂,補充道︰「雖然你長得不好看。」

連樂嘟著嘴巴,心里氣道︰「以為你是美狐就了不起?縱使你是超級美男,現在我也不會要你!」轉念一想︰天狐王史離即使現在是個瘸子,但是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方面自己還斗不過他;另一方面現在處于深山老林中,況且又是黑夜,一個人獨處很不安全,有這只狐狸作伴至少有個照應。她邊烤著蛇肉,邊听見不遠處的幽林中傳來一聲聲狼嘯聲。心里更加有些害怕,不知不覺地往史離身邊挪了幾步。

「總之,明天一大早我就要逃月兌這個惡男的手掌心,去找師父和犬。」連樂心里暗自琢磨著,不由得樂了起來。

「你在偷笑什麼?」史離轉過身問她。

「哦,哦,沒有呢。」連樂忙搖頭,臉色晴朗地說︰「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情就笑了。」

史離瞥了她一眼,繼續坐在草地上微微仰望著夜空。

連樂抬眸看了看史離,不由得愣住,視線被眼前少年的詩意給吸引住了,久久不能移開。

只見蒼茫穹空下,坐著一個少年的背影,月白色的袍子映著清淡的月華,袖袍有些翩躚起舞。淡藍色的長發如同三千丈藍絲垂瀉在袍子上,夜風拂過,藍發飄起,又緩慢地落下。茫茫夜空,炯炯蜉蝣。少年的背影顯得有些孤獨落寞和淡淡的哀愁。連樂想起看過的一本童話《小王子》。而此時眼前的少年的背影就像那個小王子般,讓人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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