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樂?」祁悠然有些疑惑地睜圓了眼楮看著她。
連樂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在天願為連理枝’的連;‘賞心樂事誰家院’的樂。難道三小姐曾經听說過奴婢的名字,為何如此驚訝?」
「感到有些奇怪而已。」祁悠然嘟囔著,「那你是在哪兒伺候著的呢?」
連樂假裝沒有听到,看了看天色「哎呀」地一聲,趕緊行了個禮說道︰「三小姐,奴婢還有急事得趕緊走了。還望三小姐見諒。」
祁悠然有些怒氣地擺擺手,氣道︰「你們都走吧走吧,滾的遠遠的。都不肯陪我玩,只知道忙忙忙忙。我就不信,府內上下這麼多下人,能有那麼多的事情讓你們忙的。」
連樂停住了腳步,悄悄瞄了她一眼。只見祁悠然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嘟著嘴站在一旁。連樂看著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祁悠然果然如青瑣說的那樣,比較單純直爽,心里想著的是什麼臉上就寫著什麼。在祁府,每個人都打著各自的算盤,人心叵測,她這樣還是很難得的。
連樂微笑著走近了些,「如果三小姐不介意的話,奴婢願意陪三小姐玩一會兒。」連樂心想︰要是能夠讓祁悠然以玩的名義帶著自己出去那樣也不錯。便隨口說道︰「三小姐對鬧市感不感興趣呢?奴婢初來祁府,對這一塊雖然還不是很熟,但是听青瑣說,外面的街市很熱鬧……」
祁悠然臉上煥發著一絲喜悅的光芒,趕緊說道︰「是啊是啊!我早就想出去逛了!可是……」她的眼神瞬即變得有些黯淡、落寞,「爹最近不讓我出去,說都及笄了,還像一個瘋丫頭似的到處亂跑不太好。並且還給我介紹了婆家,要把我嫁出去呢!我才不要嫁出去呢,我要做俠女自己闖江湖去。」
祁悠然臉上很氣憤,好像在對祁府老爺夫人給自己安排婚事表達不滿和抗議似的。連樂看著她,一種淡淡的傷感涌上了心頭。在這個類似于古代的世界里,女子的命運同樣是不由自己控制的;終生的幸福只能夠由父母操辦。況且三妻四妾對于男子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三妻四妾的痴情男子反倒成了眾人的笑柄。難道自己也不能擺月兌這樣的命運麼?
連樂嘆了口氣,雖然她沒有父母,這方面倒可以如自己所願自由了些。如果真的找不到一個願意一心一意對待自己的男子,那這一生就泛舟四海、暢游江湖,倒也是無比逍遙自在。
「你發呆什麼呢?」祁悠然撲哧地笑著,「你真傻呢,跟小紅差不多,容易發呆。」
連樂從意識中清醒過來,愣了愣,然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看著男子打扮的祁悠然,雖然一副假小子模樣,卻仍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很有靈氣的美女。膚色很白皙,眼楮如同一汪深潭,泛著漣漪,清純動人;濃濃的睫毛撲閃著;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很深的酒窩。連樂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覺得祁悠然是那麼地惹人憐愛。並不是像一般的主子那樣高高在上,而是給人一種同齡人的親切感。
「三小姐,」連樂喚了她一聲。
「你以後就盡管叫我悠悠就行了,三小姐來三小姐去的,听起來多別扭。」祁悠然揮揮手說道。
「嗯。悠悠,要不我們出去玩一會兒。你會武功,應該會沒事的呢。」連樂點頭,忙趁機建議道。
祁悠然轉動著眼珠子踱著步子在原地打圈,似乎在想出府的好法子。不一會兒好像想出了什麼好辦法似的歡喜的跳了起來,「我可以去找柳重言幫忙呢。柳重言最近老是被大夫人派出府去辦事,說不定我也可以跟出去玩玩。嘿嘿!」祁悠然欣喜地笑著,就要奔去找祁蘇然的樣子。
連樂滿臉黑線,找到柳重言那樣多費時間,說不定還沒等她們知道柳重言她就被白瑾苑的少年們抓回去了呢。何況柳重言是那麼充滿智慧的人,竟被稱之為「諸葛再世」,可見他不是一般的人物……于是對祁悠然說︰「何必這麼麻煩蘇二少爺呢。若是老爺發現是柳先生帶悠悠出去了,到時候又得由柳先生承擔責任,那下次就不好出去了呢。況且,剛剛悠悠也說了,柳先生出去是為大夫人辦事,是去辦正事的。柳先生一向是個嚴謹之人,若是出了祁府,哪兒放心隨意讓你離開他身邊去玩呢。」
「那倒也是。」祁悠然點點頭,有些狡黠地偷樂著,「偷偷溜出去說不定這樣還更有趣呢!」然後滿懷期待的眼神望著連樂,有些央求般地問道︰「連樂陪我出去好麼?我一個人出去多無聊啊。」
連樂心里樂得像開花了,然而依舊裝作單純地欣喜地笑道︰「悠悠很可愛。其實奴婢很想陪悠悠去玩呢。就算被管家訓斥,我也不管了。」
「走!我帶你出去哈!」還沒等連樂反應過來,祁悠然便攬起了連樂的腰,飛向空中。「啊——」連樂嚇得叫了出來。祁悠然忙堵上她的嘴巴,噓聲說道︰「別叫啊。會被發現的……」
連樂鎮定下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的下方,祁府的各式房屋園林整整齊齊地布局著,建築風格中透露出一種莊重肅穆的世家威嚴。剛剛祁悠然趴著的那棵大樹,如同一只巨大的爪子張開著貼在地面上。祁府偏僻的一角是白瑾苑,碧玉般的湖泊沒有一點微瀾,平靜得如同鏡子般。不遠處是奼紫嫣紅的萬花叢,有月季、流蘇、桂花樹等等。
花樹下,坐著一個撫琴的白衣男子,淡淡的粉色花瓣輕輕地飄落著,灑落在古色的木琴上,說不盡的意境。那不是……祁容瑾麼?連樂心中哽了一下。
如同櫻花雨般的粉色的花瓣翩躚,白衣飄飄,烏玉般的黑發傾瀉,黯淡的眸光,令人驚艷的情景,此刻,那原本絕世的身影卻顯得有些孤寂、落寞,如同一株黑夜中綻開的曇花,美得淒艷而讓人有些心碎。
連樂眼楮有些濕潤地偏過了頭,那邊,是一片繁華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