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嘆息一聲,海蘭絲遙遙地看著靈菲離去的方向,抿了抿嘴唇,無奈地點了點頭。
「不過,蘭兒,」雅蘭蒂斯爺爺轉頭,神情古怪地看著自己的孫女,「你怎麼知道,她不是看起來那樣無情?畢竟,剛才的情況下都不肯叫一聲‘姐姐’,恐怕——」
海蘭絲聞言,頓時一掃先前的沮喪,甜甜地笑了笑,神秘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紫眸,「爺爺,我早說過了,她跟我是同一類人。」
「嗯?什麼意思?」雅蘭蒂斯爺爺一愣,旋即生氣地板起了臉,這小丫頭,又賣關子!
「呵呵,我——啊——」
突然,一陣不同尋常的狂風突兀地猛烈襲來,弄得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頓時被風沙卷了個灰頭土臉。
「嚦——」
青鶴一聲清嘯,狂風終于漸漸停歇了下來。
「這陣風——爺爺——」海蘭絲一個咒.語,洗淨了身上的塵土,就急急地轉向雅蘭蒂斯爺爺。
「嗯,不對勁,我們——」老人頗為嚴肅地.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查看究竟——
「安雅——」
安瑟斯慌亂焦急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驟然打斷了老人的話語。
迅速轉頭一看,海蘭絲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雅呢?或者說,安雅的尸體呢?
只見安瑟斯的手臂還保持著抱住安雅的姿勢,可.是,懷里卻空空如也,安雅的身體居然不翼而飛。
「爺爺,難道是剛才那陣風——」
「嗯。」老人沉重地點了點頭,神情異常嚴肅。
「爺爺,怎麼了?」熟悉老人的海蘭絲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
老人看著急急地站起身,迫切地盯著自己的安.瑟斯和費琳娜等人,皺了皺眉頭,一臉的凝重︰「剛才對方出手,用的顯然是風系的力量,但是,且不說我沒有發覺,竟連風系頂級神獸的青鶴都同樣沒有察覺到異常,可以想見,對方的實力是怎樣的了。」
「可是——」海蘭絲點.了點頭,輕揉著自己的下顎,思考了一下,「爺爺,既然是這樣,那對方卻沒有傷害我們任何一個人,而是搶走了安雅,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雅蘭蒂斯老人皺著眉頭,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實在想不出什麼人有如此驚人的實力,即便是神魔兩族,就之前的交鋒來說,似乎比之此人也是頗有不如。
安瑟斯一臉惶急地看看老人,又看看海蘭絲,驟然一把抓住老人的袖子,「老人家,求求您,想想辦法,救救安雅的身體,求求您,他們搶走安雅,一定是有什麼圖謀的,求求您了。」
老人剛要開口,卻突然感覺一絲異常,抬頭看去。
只見原本晴朗的夜空中,不知何時,銀月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潔白的雪花飄飄忽忽地從天而降。
而更加讓人感覺古怪的是,他們目力所及,這雪花只在十米以內飄落,十米開外仍然是一片干爽的土地。
頃刻之後,海蘭絲等人倏地睜大的眼楮,只見那看似雜亂無章的雪花隨意地飄落在地上,卻並沒有馬上融化,而是最終組成一個圖案,不,或者應該說是一個字。
「‘雪’?」海蘭絲輕輕念道,抬頭不解地看向老人,「爺爺,什麼意思?」
老人皺著眉頭想了半響,卻還是不得要領,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怎麼又不知道?爺爺——」海蘭絲禁不住翻翻白眼,「您今天都已經說了多少個‘不知道了’?虧您平時還老是自夸什麼家族典籍記載、歷史悠久呢?」
「呵呵,」雅蘭蒂斯老人被孫女當眾揭丑,不慎尷尬,死死地揪著自己的胡子,「呃,這,這也怪不得爺爺啊,要知道,這大陸上的隱秘多著呢。」
安瑟斯緊緊地皺著眉頭,握了握拳頭,「老人家,依您看,安雅她——」旋即,又咬著嘴唇,頓住了聲音,好像說不出口。
「唉——」老人嘆了口氣,正色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不過,對方既然沒有傷害我們,又給了提示,說不定情況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壞。」
「那安雅的尸體會不會被人——」
「卡特——」
費琳娜狠狠地打斷了卡特不經頭腦的話,示意的眼神瞟了一眼安瑟斯,這個白痴,沒看到安瑟斯的樣子嗎?
安瑟斯沉著臉,思考了一下,突然抬頭,淡淡的聲音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要回魔武學院。」
「可是魔武學院已經——」封校了。
薩利的最後三個字被一臉堅定的安瑟斯堵回了口中。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找出這個‘雪’字是什麼意思!我不會讓安雅死後都不得安寧。迪卡,我們走!」
說完,安瑟斯就拔腿欲走。
「抱歉,安瑟斯。」一直未發過一言的迪卡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一臉歉意地看著安瑟斯,「這次,我們恐怕得分開了,我得先回家一趟。」
安瑟斯頗有些意外地看著他,迪卡很少回家的,怎麼這次——
好像是看出了安瑟斯的疑惑,迪卡無奈地聳了聳肩,「沒辦法,家里傳信給我,有點急事。不過放心,辦完事,我就去學院找你。」
「費琳娜,那我們呢?」安瑟斯和迪卡走後,薩利開口問道。
「我們去找亞爾蒙奇,告訴他安雅的事。」費琳娜單手叉腰,思量了一下,「然後,就在大陸上到處走動走動,那個人既然留下了‘雪’字,說不定,在其他的地方也會有線索。」
雅蘭蒂斯老人和海蘭絲也都齊齊點了點頭,「我們也會多加注意的,如果你們有消息,最好也通知我們一聲。」
點了點頭,費琳娜三人跟海蘭絲互相留了一個聯系方式,也離開了。
「爺爺,我們也走吧。」
海蘭絲挽著老人的手臂,輕輕一躍,跳到青鶴的身上,飛速地朝遠方飛去。
而就在他們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在這片城主府的空地上,突然憑空浮現出一個水藍色的人影,遠遠地看了他們一眼。
走到大約原來的城主府府門的地方,輕輕伸出右手對著空蕩蕩的空氣做了一個推門的動作,然後,右腳邁出,恍若進門一般。
而詭異的是,在他左腳跟進之後,整個人竟然真的消失地無影無蹤。
「少爺,休息吧,外面已經安靜下來了,想必來人已經被打退了。」雷蒙德皺著眉頭看著伊蘭宓,少爺今天到底怎麼了?一向不關心任何事的他,先是在外面吹了半天的冷風,現在又是這樣一副奇怪的神態。
伊蘭宓倚在厚厚的被子上,對雷蒙德的話充耳不聞,徑自幽幽地盯著自己的右手,停滯了,時間真的停滯了!弗瑞拉——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神情一動,緩緩轉頭看了看雷蒙德,淡淡地開口,「好了,你先去吧。」
「是,少爺,你也快休息吧。」
「嗯。」
就在雷蒙德前腳剛剛離開,坐在房間里的伊蘭宓突然對著空氣幽幽地說道︰「你來了。」
緩緩地,房間的地上慢慢地憑空浮現出一個水藍色的身影。
梅拉爾德轉身走到窗口,清澈透亮的眸子平靜無波地盯著窗外,輕柔地聲音里听不出一絲情感,「呵呵,果真是一切如常啊。」
「如常?」伊蘭宓淡淡一笑,伸出右手,慢慢地舉向他,「呵呵,這也叫如常?」
梅拉爾德卻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徑自慵懶地站在窗口,欣賞夜景,「不過可惜啊,從今往後你都只能欣賞夜色了。」
伊蘭宓瞥了他一眼,輕輕收回右手,臉上閃過一絲冷意,「活封!是你告訴她的吧?」
梅拉爾德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為什麼?咳咳~~」伊蘭宓有些激動地坐起身,盯著他的背影,眼中萬種思緒流轉,「為什麼?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已,何必要犧牲她?」
「她和靈菲,我必須要選擇其中的一個。」梅拉爾德清亮的聲音里仍然沒有一絲波動。
「我不明白。」伊蘭宓神情一怔,有些無所適從。
「一切發展地太快了,快得有些超乎我的意料,現在的靈菲,不行,對上他們,有死無生。」梅拉爾德輕輕地轉過身來,淡然地看了伊蘭宓一眼,半倚在窗口,閑適慵懶的樣子看不出一絲無奈。
「所以,你就決定——」伊蘭宓的情緒顯然更加激動了。
「我以為你不在意呢?你不是說再也不會對任何人動感情了嗎?」。梅拉爾德輕輕挑起嘴角,慵懶地勾著,清澈透亮的眸子恍若不經意地掃過伊蘭宓。
伊蘭宓頓時怔住了,復雜的神色在臉上閃過,狠狠地撇過頭,不看那個無情的某人。
過了好一會兒,「我要去梅山。」梅拉爾德語氣輕得像一陣微風,柔和清亮。
然而,伊蘭宓卻頓時神色大變,倏地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說什麼?梅山?他說他要去梅山?
「呵呵,你沒听錯,我要去梅山。」梅拉爾德輕柔地一笑,換了個姿勢,繼續慵懶地倚在窗邊,「所以,我們可能有好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了。」
伊蘭宓怔怔地盯著他,「你真的這麼決定了?你應該明白這樣做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那可是你唯一得到自由、生還的希望啊。」
「我知道啊。」梅拉爾德伸了個懶腰,無所謂的語氣好像在說「今晚的月色不錯」似的。
伊蘭宓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緩緩地靠回被子上,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為了我們的使命?」
梅拉爾德沒有說話,徑自慵懶地玩弄著自己腰間的紫金蘭飾物。
伊蘭宓突然嘴角浮現出一絲莫名的笑意,「梅,你真的產生感情了。」他的語氣很輕,卻很肯定,「是因為時間太久?還是,因為恰恰踫到了她呢?」
梅拉爾德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微微垂下眼簾,直起了身體,輕柔的聲音一如既往,「我今天來,只是要告訴你一聲。」
說完,他的身影開始慢慢變淡,顯然是要離開了。
頓了一下,伊蘭宓無神的目光幽幽地盯在半空中︰「隨你吧,你一個想活的人都不在乎,我一個想死的人,就更加不會在乎那唯一生的機會了。反正只是痛而已,又不是沒承受過。」
誰知,那個已經快淡得看不見的身影卻突然頓了下來,輕柔的嗓音飄渺悠遠地恍若從天邊傳來,「不,那是屬于我的,屬于我梅拉爾德一個人的痛苦。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