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黃看一眼地上的錢幣,再看一眼鄧晨︰「哼!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神經病!」說完扭頭回房。
劉良沖她背影一個勁嘆息搖頭道︰「這孩子真是的,就這副德性怎麼嫁得出去喲,都成才姑娘了,哎~」扭頭笑臉對鄧晨道︰「賢佷莫怪,其實呢,她就這德性,你也別往心里去,你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說完只會丫鬟把地打掃了,自己彎下腰把地上的錢一個個撿在手中。
鄧晨覺得剛才確實有點過分,不過架子已經擺起了,說拆就拆必遭劉家人恥笑,頭轉一邊嘴里淡淡道︰「那就有勞了!」說完「咕~」肚子又叫一聲。
劉良走後就剩鄧晨一人坐在大廳里,丫鬟和家丁們都躲得遠遠的。而鄧晨坐在椅子上左等右等遲遲不見劉良買燒肉打酒回來,肚子已經連叫好幾聲了,餓得都有點感到頭暈眼花,不禁想起剛才那碗面條,心說︰「面條和青菜可以不吃,但兩個荷包蛋還是可以吃的嘛。」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晚了,早就被丫鬟掃去喂豬了。
鄧晨沒出過遠門,只知當今世道確實不好,至于有多不好,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看到在南陽地面上大部人還是有口飯吃,並沒看到在別的地方,由于天災人禍人們沒有飯吃,易子而食的人間慘狀,那碗面條都可以救一家人性命了。
稍後劉良回來只買回兩壺酒,鄧晨一看大失所望,本想有燒肉吃了,卻只是有酒喝。劉良把多余的錢放在他面前桌上道︰「賢佷對不住了,舂陵這里天色稍晚點就沒燒肉賣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呆會就隨便吃點對付一頓吧。」
鄧晨心說︰「別說一頓,半頓也不行。」拿上桌上錢起身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你們自個兒慢慢吃!」
此時已經是九月中旬,天氣比較冷,鄧晨走在大街上,眼見都無幾人擺攤,有的都在準備收攤,的確是不見有賣燒肉的。瞧見有兩三家小飯館,暗罵自己笨,心說︰「八成是餓糊涂了,干嘛非要買燒肉吃,下館子炒幾個小菜下酒吃豈不更好。」
想罷隨便走進一家飯館,一看館子里冷冷清清,一個客人沒有,坐下便叫嚷道︰「小二好酒好菜只管上,大爺我要吃飯!」
小二過來一臉為難道︰「這位爺真是對不住,小店菜飯全賣完了,你去別家看看!」
鄧晨冷笑一聲道︰「哼,連菜飯都沒有得賣還學人家飯館子,乘早關門得了!」
說完走出去又換另一家,不料這里三家飯館都是如此,小二就端上冷饅頭冷餅招呼,鄧晨看也不看,寧願餓也不吃那些東西。
鄧晨心說︰「大不了一天不吃東西也不見得會死人,明日一早再上街買燒肉吃。」
回來劉家鄧晨見一家人正在大廳圍著吃飯,比較隨便也不分主僕。瞟一眼桌上的菜還蠻豐盛的,大魚大肉擺了滿滿一桌,看得直咽口水。
劉良一見他回來了起身笑臉道︰「賢佷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料想你在外面吃了,所以就沒等你。要不過來隨便吃點?」
鄧晨心說吃點也無妨,總比餓著肚皮到天亮強,正準備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答應。
「叔叔,你怎麼能招呼人家鄧公子吃這些東西?」劉黃埋怨道︰「這些拿去喂豬,豬都不吃的。」
劉良白她一眼道︰「唉~怎麼能這樣說呢?真是的!」對鄧晨道︰「賢佷粗茶淡飯若是不介意就過來吃點!」
鄧晨坐下冷笑笑道︰「不必了,我在外頭已經吃過了!」說完假裝剔牙,吐出殘渣。
其實肚子早已餓得不行了,偏偏這時伯姬嘴里津津有味吃著道︰「嗯,這個肉丸子真好吃,嚼在嘴里又香又滑,真是不錯!」
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氣鄧晨,連平時吃飯很少說話的劉演也開口道︰「說你長不大一點沒錯,只有小孩子才喜歡吃肉丸子。」
伯姬噘嘴不滿道︰「什麼嘛?這肉丸子本來就好吃嘛!是你不喜歡吃而已。」
劉演道︰「要我說啊,這個人參炖雞才不錯,口感又好又補身,叔叔你要多吃點!」
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對鄧晨來說,如一把刀子在肚里絞動一般難受。平時在家中大魚大肉慣了,從來沒試過餓成這樣,還要听別人在旁邊引誘。忍不住那邊桌上看一眼,這時肚子偏不爭氣,「咕~」叫一聲。
伯姬到處看看納悶道︰「什麼聲音?」
吃飯幾人都是一臉茫然搖頭不知。
劉演用筷子指伯姬道︰「小妹,大哥都不好意思說你,你也算是大姑娘了,但一點也不斯文,吃飯的時候居然還放屁,女孩子家要學會矜持,懂得克制!」
伯姬不滿道︰「你胡說,我才沒有呢…」
「咕~」話沒說完鄧晨肚子又叫一聲。
「都說了你要懂得克制,怎麼你還接二連三,沒完沒了,要放屁出去放個夠再進來,別坐在這影響別人食欲。」劉演故作惡心道。
伯姬氣得一跺腳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誰發出的聲響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住口!女孩子家怎麼能說這麼粗魯的話?」劉良斥責道︰「不是就不是,快點吃飯!」說完看一眼鄧晨吩咐丫鬟帶他下去休息。
經過一夜的饑餓煎熬,第二天一早鄧晨便到街上去買燒肉吃。不料根本不見賣,天冷了連擺攤的小販都不多。
此時早已餓得頭重腳輕,四肢無力,就差點連路都走不動。眼見路邊有家面攤,生意還不錯,若是平時這種路邊攤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不過眼下管不了這麼多了,先填飽肚皮再說。
想罷和別人擠擠坐下,叫老板快快煮碗面來吃,而身邊人都用異樣眼光打量他。因為他一身綾羅綢緞,珠寶玉石,十足的闊少打扮,卻和粗布補丁衣衫的貧民坐在一起,顯得有點不倫不類,如同一個落魄王孫公子一般。
「鄧公子怎麼這麼巧!」這時偏偏劉黃和伯姬迎面走來。
鄧晨心中暗自叫苦,對于大多數有錢人來說面子大過天,不到萬不得已情況下絕不能輕易放下架子,眼下真狠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恰巧這時老板煮好面端到他面前,轉身繼續忙手上活。
劉黃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滿臉驚訝盯著鄧晨面前那碗面,接著端起來左看在看道︰「姐姐懷疑是眼花了,妹妹你看這碗是面嗎?」。說完端到伯姬面前,兩人仔細研究起來。
伯姬抓抓腦袋左看右看不敢肯定地點頭道︰「看樣子像!」說著話用手指小心捻了一根出來,不想越捻越長直到手臂伸得筆直那根面條才到頭,差點打算站凳子上去,仰頭張大嘴「啊~」把面條慢慢整根放進嘴里嚼起來,點頭肯定道︰「吃起來也像,沒錯,這碗是面條。」
劉黃轉頭面對鄧晨驚訝道︰「鄧公子你不要告訴小妹我你吃這個!你說過在你們家拿來喂豬,豬都不吃的。」
伯姬一愣道︰「姐,照這樣說來,他要是吃了豈不是連他家喂的豬都不如!」
劉黃點頭道︰「對~呀~!小妹你真聰明,姐都沒想到這一點。」
伯姬慶幸道︰「還好我們家的豬吃的是潲水!」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鄧晨一直按耐怒火︰「我只不過…」本來就因為饑餓而體力不支,剛才怒吼一聲更感頭暈眼花︰「我只不過是剛巧路過此處,走累了就坐下來歇會兒,哼!你們以為我會吃這種東西?簡直就是笑話!」
姐妹兩人對望大悟異口同聲道︰「哦!原來如此!」
劉黃望著手上這碗面納悶道︰「奇怪,那這碗面是誰的?」說著挨個問在坐之人,皆無人承認,于是道︰「那鄧公子你這樣有錢,不介意請小妹我吃碗面吧?」
鄧晨冷笑一聲道︰「哼!有錢沒錢是一回事,請不請又是另一回事。若是請別說一碗,就是十碗也可以…」
「十碗!那太好了。」鄧晨話沒說完劉黃打斷道︰「這里在坐算上我和小妹,你除外正好十個,一人一碗正好十碗。」轉頭對老板道︰「老板這里所有人每人再煮碗面,這位公子請客,還有別煮這位公子的。」說著話一指鄧晨。
鄧晨氣得頭都快炸了,正要發火,周圍人一個勁沖他道謝。
「鄧公子,不如呆會兒和我們去爬西山吧!」劉黃興奮道︰「反正回去也無聊,冷姑娘他們沒十天半月是不會回來的。」
鄧晨根本不願理睬她,起身便要走,便听伯姬道︰「姐,不要麻煩人家嘛,西山那條路那麼難走,萬一出個什麼意外,沒法向叔叔交代,況且多一個人反而礙手礙腳的!」
「你說什麼?」鄧晨仗著自己一身武藝和身板,向來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就算是猛虎巨獸也不在話下,更何況是一條崎嶇山路,此時听見女子說自己礙手礙腳,言下之意是在說自己還不如女人,自然不高興。
劉黃忙道︰「鄧公子息怒,伯姬其實並無惡意,只是那條山路確實不好走,所以---」
「哼!」鄧晨頭轉一邊不滿道︰「想我鄧晨出來闖蕩江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是一條山路而已,即便路上跳出個花斑猛虎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