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天香樓(二)
這實在不能怪琴素素孤陋寡聞。只能感慨夏侯啟大灰狼實在是這個時代罕見的演技派和實力派的典型代表(琴素素時而被他迷惑,清醒時卻發現她根本無處可逃),更要痛斥「天香樓」這個名號根本就是在誤導人,讓她以為只是去哪個可以填飽肚子的尋常酒家。
「前面好熱鬧!是不是吃飯的地方?」到了內城以後,他們幾個人都很自覺的勒住馬韁緩緩而行,過了不到一炷香時間,坐在馬背上的琴素素咯咯嬌笑著指著前方的幾棟小樓說道。
她耳力向來很好,遠遠就能听到那里響起一片悠揚婉轉的琴聲,女子和琴而唱,聲音十分動人,騎馬又讓她產生了一點點女英雄的錯覺,她倒是記得夏侯啟要帶她去吃飯,完全忽略了夏侯啟臉色那一縷陰謀得逞的奸笑︰「那里就是天香樓,素素喜歡就好。」
再近些……謔浪嘻笑,聲浪襲人,只看到一些精神抖擻的男人們三三兩兩進了那棟看上去頗有氣派的樓宇,款款走出來的客人們也是一臉舒心,時不時的有美人笑盈盈的登上香車跟著客人們離開,琴素素心里警鈴大作︰這里看起來不像酒家,夏侯啟帶她來這里吃飯?
琴素素的手心里開始出汗,心里郁悶無比。覺得自己有一種再一次被大灰狼算計的味道。
他們一行人四男一女才到門口,早有一個滿臉訕笑的小廝低頭哈腰著迎上來︰「幾位公子爺,里面請,小的給公子爺拴馬去。」
夏侯啟翻身下馬,正要把素素抱下馬來,琴素素卻咯咯笑著躍下馬背,既來之,則安之,大灰狼既然帶她來的,她就該開開心心的玩樂一番,管它到底是哪里!反正她現在易容著呢,大不了……她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對付大灰狼,這兩天的經驗看來,他倒有層出不窮的主意冒出來,樂此不疲的和她游戲,她除了見招拆招,一直處于劣勢。
大管家和那兩名長隨也都利落的翻身下馬,一甩手,都把馬韁扔給了那個笑的眉眼都成了一條線的小廝,這些個龜奴,也好龍陽之風?低頭哈腰的,仿佛見了夏侯啟是多麼榮幸的一件事情,難道他這樣的龜奴見了這樣的極品大帥哥也會起心思?
一直在偷偷觀察的琴素素頓時有一個驚人的發現——這個天香樓可是不簡單呢!
別的她不知道,可眼前這個低頭哈腰、打雜工的龜奴看起來是個沒有脾氣的,說不定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記得出發前,她可是才吃過其中兩匹馬的苦頭的,這會兒韁繩到了那個小廝手里。那幾匹馬兒卻毫無性子的、乖乖就被他牽著走了。
她可不知道,這個小廝曾經在幾匹馬手里吃了多少苦頭,受了馬兒多少白眼,看了它們多少次馬,費了多少不眠之夜給它們半夜起來加草料,才換來今天的人馬和諧。萬事不能看表面現象,可惜琴素素活了兩世,卻還看不透事物的本質。
琴素素對這個天香樓才生幾分警惕,還沒等他們走進樓,一股濃濃的脂粉氣便撲面而來,這里定是ji院了!
真的是她先前大意了,這個時候,她才回想起大管家沒有來由的咳嗽,但是他終究沒有站穩自己的立場,沒有拯救她這個弱小者于危難之中,琴素素哀怨的轉過頭看了大管家一眼,心懷鬼胎的大管家楞是別轉頭避開她的質問的眼神,見她去看別的男人,身邊的夏侯啟不滿意瞪了她一眼︰「丫頭!」
這算是警告她嗎?但是,她一個堂堂小女子,怎麼能來ji院呢?
琴素素眉頭大皺。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害怕死亡的琴素素決定不再沉默,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她用自以為最平靜的語氣問道︰「大哥,我們在這里吃飯?」
偷偷听哥哥們說過,這個時代的最當紅ji女,除了那些壞了事的大家閨秀,大都數都是從小開始培養的,她們識文斷字、說彈逗唱無所不能,樣樣都讓人**,不但床上功夫了得,就是琴棋書畫,也不會輸于任何一家的千金小姐,男人們逛ji院,一是為了交際,二是因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到不如偷不到,所以清倌們又比ji女們讓人容易惦記著。
這個時代,男人逛ji院不但是風流瀟灑的代表,更是心里上一種說不出的獵艷心理在作怪,所以不但沒人指責男人們逛ji院,相反,文人雅士們還把這個消金場當做真正的溫柔鄉看待,可夏侯啟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著女裝的琴素素帶進ji院。
「丫頭認為哪里不妥麼?」夏侯啟不懷好意的看著她,笑得十分陰險。
當然不妥!他可真是一只變態大灰狼!
雖說她對哥哥們最樂不思蜀的ji院十分好奇,但也不代表她蠢到願意明目張膽的穿著女裝逛ji院。此刻她明顯感覺到有幾十道好奇又的目光就像一千瓦的探照燈一樣向她聚攏過來,個個贏得了霸道男夏侯啟的威脅目光,接著……潰不成軍的逃亡,大家拼呀,打呀,她琴素素可以乘亂逃月兌!當然,這只是她的假象!
實際情況是,頭腦清醒的琴素素很果斷的轉過頭,對身邊的霸道男輕聲宣布︰「你們盡性玩吧,我去外面買個饅頭填肚子就行了。」
「為夫大魚大肉,怎舍得你吃什麼饅頭?」夏侯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撈,可憐!琴素素沒來得及溜走,小手早又被他握在手心了。
在他面前,永遠就沒有自己做主的機會,琴素素正在腦子里竭力搜索有什麼好法子說服變態男放過自己時,一個妖媚到骨的聲音讓琴素素精神一震,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聲音的主人上。
「喲——,公子您可來了,」只見一個身材火爆、穿著暴露、神情也是妖嬈無比的老鴇兒媚笑著扭著從里面過來,看到夏侯啟,歡喜的眼楮都要笑沒了,「公子。牡丹姑娘這些天茶不思飯不想,就想著和公子見上一面,姑娘這麼想著,公子您就來了,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明知道這是老鴇兒的湊趣話,夏侯啟倒也微微一笑,很給面子的接口道︰「既是這樣,那就有請牡丹姑娘。」
「公子,媽媽我替牡丹跟公子賠禮了,她這會兒房里有貴客,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公子爺您老遠過來,也該餓了,我先替您備一桌上好的酒菜,姑娘只要一得空,我就讓她來服侍您。」若不是親眼看著這個老鴇兒,琴素素幾乎懷疑這個甜的發膩的聲音來自一個年輕女人,眼珠一轉,她忘記了自己的正在轉的念頭,倒是饒有興致的研究起眼前的老鴇了。
「媽媽在敷衍我。」夏侯啟還是笑得很溫潤,根本就看不出有動怒的跡象,但剛剛說話還很興奮的老鴇兒卻是受了驚嚇似的眉心一跳,不到半分鐘又恢復了常態。
「公子您是我們天香樓的貴客,媽媽我怎麼敢敷衍您呢?是太子爺在牡丹房里,您看,我這可是兩頭作難。」老鴇兒這句話可是壓低了聲音在夏侯啟耳邊說的,接著她像才看到琴素素似的說道,「公子爺,您帶的這位姑娘也是堪稱絕色,讓她先伺候您一會兒,牡丹姑娘得空就到。」
狗眼看人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琴素素滿肚子牢騷,接收到了手上微微加重的力度,委屈的小嘴一撇,心字頭上一把刀,她忍了!
「哼」。看不出神情的夏侯啟從鼻子里輕輕悶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老鴇兒的說辭。
「公子爺,里面請。」老鴇兒親自帶著他們五個人穿過底樓,進了後廊,又徑直往後面的小樓走去。
琴素素根本就來不及提反對的意見,一路上被夏侯啟拉著手往前走,天香樓里無處不艷,到處都的成雙作對的野鴛鴦,她上一世雖說看過幾次限制片,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真人秀,這些自譽為風流雅士的文人公子雖然嘴里滿口都是孔儒之道,但在這里卻都成了溫柔鄉最不願意抵抗的沉淪者。
當然,這一切的原因不是這些野鴛鴦知道他們要來,存心在他們眼前上演限制級的三極片。而是怪琴素素耳力太好,一路上星星點點的聲音事無巨細、防不勝防的進入她那兩只發燙的耳朵,弄的她的臉越來越紅,頭越來越低,如果可能,這一刻她真願意自己喪失听力。
到處都是鶯歌燕舞,那一棟離他們不遠的小樓里,傳出來一陣陣讓人耳熱心跳的聲音,相比這些讓她難堪的聲音,樓廊深處總是隱隱有艷妝女子在彈奏曲子,脂粉的香氣滲透了整個天香樓。
「公子,您先品茶,酒菜馬上就來。」老鴇兒把他們帶到後院一座獨立的小樓後,躬身行了個禮退出去了,這個看來很自然的一個動作,卻幫琴素素抓到了進門以來的一點疑惑︰原來,老鴇也是他的手下!剛剛怪責她的那一幕,分明就是夏侯啟和她配合著在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