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石柱的另一端悠閑地扯著飛雲索。
「你倒是快一點啊。」陳玉卿看了看底下沸騰的岩漿抬頭大叫了一聲。
聲音傳來,我忍住笑,跟身旁的雲楚對視了一眼。
「哦,手很累,」我回應了他一聲,不急不慢的拉著繩子,一點點往自己這邊移動。
雲楚倚靠在我身邊的嶙峋石壁上,時不時抬手懶懶的幫我扯一下,見我很不給力的樣子,不由得埋首在我耳邊低笑道︰「你還真是,慢——啊。」
「那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這不是已經很用力在拉了麼?」我抬頭松松手中的繩子,洞外邊掛著的那個急速落了一段忍不住一聲大叫。
「啊!這都第三回了,你們用點兒勁啊。「
終于從底下上來,陳玉卿一踫著洞口的地面便癱坐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我。
「任務完成。「我平淡了說了一句,開始動手解陳玉卿身上束縛的繩子。
這連接飛雲索的繩結是雲楚親手打的,用的材料正是他的銀白色外袍。
我決定回去之後得找找這個衣料,怎麼也要纏著雲楚要一件,這衣服關鍵時刻可以救命啊,居然吊得起陳玉卿這麼個大男人,太強韌了!
「小菱兒,我上次配制的藥還有麼?「雲楚瞄了一旁癱坐的陳玉卿一眼,看我手下不停便打岔道。
「你配制的藥那麼多,現在問的是哪一種啊?「我放下繩結偏頭看著他,」外傷藥麼?「
「不是,是出發前一晚用烈酒當藥引配的那瓶。「
雲楚在出發前跟我一起去過小鎮,經過酒館的時候他特意買了當地最烈的一種酒,回來之後的那一晚就直接混合藥草配制成了一小瓶藥讓我隨身帶著。
我在帶的一小堆東西里找了找,尋出那個小白瓷瓶有些不太確認的看著。繼而遞給他道︰「你說的是這個麼?「
雲楚打開那瓶子的軟木塞湊近皺著眉聞了聞。
「好嗆啊。」隔這麼遠,我都能聞到那刺鼻的酒味,忙不迭的伸手扇風好驅散那股子味道。
原本就是烈性的酒,後來也不知道雲楚往里搗鼓著加了什麼藥引子,搞得這瓶酒的氣味越發嗆人了。
「你要這酒做什麼用?」我神情緊張的看著雲楚,真怕他一口就灌下去。
雖然陳玉卿月兌離了險境,現在的雲楚看起來功力也至少恢復到了三成,繼續趕路應該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只要不再遇到特別糟糕的狀況的話。
但是方才在崖下陳玉卿關照我的話,我可沒忘。
所以見雲楚討要這麼烈性的藥。我直覺就開始緊張了,眼神緊緊盯著他手中的白瓷瓶。
雲楚被我如臨大敵的狀況弄得有些好笑,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先走過來,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道︰「不是我自個兒要用這個藥。」
「原本你打算派什麼用的?」我一手按住了他手中的藥瓶,開始角力想要奪回來,我有些後悔剛才想也不想的就給了他。
「我好像跟你說過呢,出發前那一晚。」
「沒有。但是你在沙地上烤火那次有跟我說起過,我們當時正清點隨身帶著的藥品。」
回憶一番,我抓抓頭皮,有些費勁的想起來︰「對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的,你說這個藥是用來對付洞里面可能會踫上的不干淨的東西。」
「沒錯。」雲楚笑看著我首肯道。「總算想起來了?」
「我是說過要用來對付洞里面不干淨的東西,」雲楚輕抬起手,瑩白的指尖順著我的臉頰輕輕捏了一下。
他推了推我的身體。讓我側過頭來,後頸正好在他可以俯視的範圍里。
「不過,「雲楚仔細查看了我的傷,話說到一半卻卡住不說了。
我一個激靈道︰「怎麼又看,剛才不是確認沒問題了麼?」
我驀然想到一種可能。頓時用手擋住脖子慌忙叫道︰「這藥要用在我身上麼?不要啊,放這麼多烈酒。疼死人的。」
雲楚沖著我微微一笑,地上那位來了精神,附和著寬慰我道︰「小丫頭你這就叫自作自受。」
陳玉卿得意的沖我笑︰「你自己把藥給他的,現在正好用來醫你啊。」
「別怕,疼算什麼,留下疤說不定就嫁不出去了。」陳玉卿手腳雖然不靈便,但是一月兌險便不改JP本色,說話快得我都插不上嘴。
「你才嫁不出去。」我手捂著脖子,氣哼哼的看著他,「早知道我剛才就不拉你上來了。」
「我當然是嫁不出去的,」陳玉卿奇怪的看著我,「從來沒听說過男人還要嫁出去,男人當然是娶老婆的。」
他哈哈大笑。
我看著雲楚手中的白瓷瓶,感覺他又靠近我一些了,只好向後退了一步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讓人憐惜。
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小聲道︰「留疤就留疤好了,我不高興用這個藥。」
「不用藥怎麼行,」雲楚很堅持,剎那間露出得逞的笑容,「不過,誰說這個藥給你用。」
……「啊」殺豬般的一聲響,震得洞頂的石頭都落下來好幾塊。
陳玉卿終于捱到能活動手腳了,滿臉通紅的看著雲楚道︰「少主,你……」
「他可沒怎麼,」我笑嘻嘻的在一旁籠著手看著雲楚替他扎針上藥,「倒是你,可算得上是自作自受。」
「等等,你們不是說要用在洞里面不干淨的東西身上麼?哪里是我。」
「很有自知之明啊,你就是那個不干淨的東西唄,瞧瞧你這一身的灰。」
……一路上經過這個新的通道,雲楚的神色始終很凝重,全然不見剛才輕松的嬉笑。
我跟在他身邊,抬手踫了踫他的手肘問︰「你發覺了現在的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
打頭陣的陳玉卿聞言也回過頭來探究的看著雲楚︰「少主,哪里不對。」
雲楚目光幽深的搖搖頭道︰「不是不對,我倒覺得這條路才應該是通往目的地的路。」
我心中一凜。停下腳步環視這條通道,可是在我的眼里,這跟幾天來經過的地方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啊。
我對雲楚的話有質疑,他也不解釋,接著我們向前繼續走了一段。
雲楚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拿指關節敲擊了洞壁的石層,看著我跟陳玉卿說︰「你們沒發現這個聲音有些不同麼?」
「的確,」我也伸手敲了敲岩壁層,馬上得出了跟雲楚一樣的結論,這個聲音根本不像是敲擊在岩石上該有的聲音。因為太沉悶了,而且這層岩壁模上去也有些古怪。
我有些遲疑的用手指刮了刮,居然能刮下一層灰白色的細粉來。
「這是什麼?」我用食指蘸了點粉撲拿到鼻子邊聞了聞。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再仔細辨別,我低聲道,「難道是米粉?」
我的結論有些不確定。
「這是……」陳玉卿也如法炮制刮下一些粉末湊上去聞,「不對。這個不是面粉,正確的說,這個應該是陳年的糯米粉。」
糯米粉?陳玉卿突然叫起來︰「這個是夯土,是混合了糯米汁的夯土。」
他眼楮閃閃發光道︰「沒錯,我們已經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夯土層的上方,應該就是機關。」
這麼說來。的確已經靠近藏寶區域的中心地帶了。
夯土層混合糯米汁的做法是前人流傳下來的,陳玉卿帶著殉玉閣在白令山一帶盜過墓,這對他來說。當然很熟悉了。
一時間,我們都有些接近真相的躍躍欲試,也算這一行沒有白來啊。
但是興奮的情緒過去了,下一個難題擺在眼前。
雲楚很快便開口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是處在這夯土層的底下。這就表示我們的頂上一定會有機關。」
看看現在的隊伍狀況,三個人。一個是功力不到家的我,一個是恢復了三成功力的雲楚,另一個就是剛才受夠了扎針苦楚的不曉得恢復到幾成功力的陳玉卿。
這樣的隊伍構成比起剛進擒蒼岩的時候,可要弱得多了。
上面的機關是什麼還不知道,也許會有陷阱等著我們跳。
「三人投票吧,你們倆的意見是要按兵不動,等修養一兩天至少讓功力恢復幾成再走比較穩妥呢,還是現在趁熱打鐵直接就找到上層的突破口。」
「你們可要想好了,因為至少現在在這里,是很安全的。」
「對啊,來的人都是奔著寶藏去的,沒理由要來地下的夯土層找事兒。」
「沒人這麼閑。」
短暫的對話過後,我們三人表決。
清一色的手背,環視另兩人,我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所以說,能相處這麼久,說到底還是有共通之處的。
「那就走吧!」手背,代表的是即刻出發。
「我想入口就在不遠的地方,「雲楚低語道,因為現在離中心目標更近了,所以他說話也就更輕了,只我跟離得很近的陳玉卿才勉強能夠听清楚。
「前人既然能開出這麼條路,出口肯定在不遠。「陳玉卿表示同意雲楚的判斷。
我默不作聲跟著他們,直到通道盡頭。
「出口應該就在這附近。「雲楚抬手輕輕拂過洞頂,東北角上果然有一處看似不太牢固的土層,顏色比旁邊的要更暗一些。
「就是這里,「雲楚低語道,」破開之前,你們最好有個準備,出去是什麼狀況,我也預料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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