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吱呀一聲從里頭往外推開,走出來的大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年紀的少年。本書由
少年一身玄色的布衣,他眼神犀利的打量了一眼賈老六身後跟著的我,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道︰「跟我進來吧。」
我跟隨在賈老六的身後,慢慢走進了這座看起來十分幽深的宅院。
如果說早上去過藥鋪的後院就讓我吃了一驚的話,這一回見到的後院就更超越我的認知了。
在邊陲小鎮上,居然藏著這麼一座精致的宅子,無論從院內的植被到花卉假山,甚至小小一座亭子都透著一股賞心悅目的感覺。
絕對是大戶!
我心內感嘆了一句,這樣的手筆,不是簡單的暴發戶能做到的,顯而易見,對方有不一般的背景。
我整理了身上的衣衫,轉頭驀然發覺那兩個人都盯著我,我們此刻身在大宅院的後院內一角,我要去的地方只不過是一間臨時借給人堆放藥材的倉庫。
但是我剛才走進來,見到景致,不由得分了心,帶著贊嘆站在小徑上觀望,全然沒發現他們已經走到離我十來丈遠的地方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一貫不怎麼搭理我的賈老六狠狠瞪了我一眼,對我剛才的舉動很不滿意。
他轉頭對著那個表情中透著幾分古怪的少年解釋道︰「這小子初來乍到的,沒見過世面,一時間看愣了也是有的。」
是他帶著我進來院子,自然要打個圓場,若是將事情搞砸了,他也有損失不是?!
少年擺擺手,未發一言,他壓低聲音道︰「跟我來,這一回別走岔路了。」
我連忙一路小跑的跟上去,他腳步飛快的穿過半個幽靜的院子,到了一條碎石小道上。不一會兒就轉進了我們要去的目的地。
眼前是一排幾間的倉庫,少年帶著我們兩個人到了其中一間的門口。
「就是這里了。」少年站在門口,用身上帶著的鑰匙串打開了倉庫的門。
一股濃郁的藥材香氣飄來,我用鼻子深吸。嗅到似乎有好幾種藥材混合的味道,比我猜測的品種還多些,若是再猜一下,那位藥材商人大老遠的要經過邊陲趕往西蘭,很可能是給西蘭哪一家大的藥鋪送貨。
想歸想,我腳步可沒有停,跟著他走到了倉庫里。
賈老六在另外兩間屋子門口打了個轉,很快也跟著我們的腳步一起進來,看清楚倉庫內堆放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沒等他招呼。我便走上前去想打開其中一個看看。
少年並未制止我。
我接連打開了幾個箱子,瞧瞧里頭裝的東西順便還粗略的點了點數量。
今晚估計要整理一整個晚上才能完成他們交給我的任務。
剛才進來倉庫的一瞬間,其實我明白了,先前我的猜測還是太過保守,看此處箱子的規模。可不止我心內合計的人工費,相反呢,還要多上好幾個。
這就意味著,賈老六接下來的這一筆生意,能賺上不少錢。
但是我只能在內心月復誹一下,面上還不能顯示出來。
誰叫我急需用錢,到了山窮水盡黔驢技窮的境地呢?
人家掌握著資源。當然可以投機取巧,也可以坐地起價。
我皺眉看了好一會兒,搬動箱子的少年轉頭見我呆呆的,低聲道︰「只有一個伙計來幫忙,藥鋪內沒人了?!」
賈老六沖我使了一個眼色,走過去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說話的聲音太輕,我听不清楚,但是看他們的口型,我也能夠猜到大致的意思。
賈老六費力的解釋著,大致就是雨水耽誤了鎮上藥鋪的藥材運送。現在剛剛到了一大批藥箱子,藥鋪的掌櫃吩咐小伙計們要連夜整理,這種情況下,他能找到我這麼一個人已經是費了牛鼻子勁兒了。
少年皺眉道︰「確定他能完成一晚上整理藥材的任務,主人可是明早就要過關卡的?」
話說到這里,我才明白了少年的身份,原來不是這一座宅子的護院或者是管事,而是那位藥材商人帶來的伙計。
我對他多了幾分好奇,確切的說是對那位藥材商人的好奇。
賈老六回身,又沖我比劃了幾下,意思是要我打包票讓那位少年放心,我搖了搖頭,並沒有說出他想要我說的話。
「賈老板,我有事跟你說。」
我沖少年抱歉的行了個禮,走到門外。
老賈尾隨著出來,站在門口的院子里問我︰「你怎麼了?有事情?」
我微微一笑,語氣頓了頓道︰「有。」
我伸手比出三根手指道︰「先前的約定,我反悔了,要這個數。」
老賈臉漲紅了,眼神狠狠地盯著我道︰「不是都說好了?」
我跟他對視,目光坦然的道︰「我沒想到是這麼多的箱子,你先前也沒說清楚,我能保證做好任務,但是這個價格太坑人了,就算是在鎮子上請人,也不會是這麼低的價格。」
我不卑不亢的道︰「你願意我就接,不願意那就算了,我另尋門路。」
說罷,我便抬腳要走。
「你等等!」賈老六咬牙招手道,「就答應你了,三倍。」
「口說無憑。」我搖頭,光是這麼說說豈能成事?
我對他不是很信任呢。
「那你要怎麼樣呢?!」賈老六嗓門突然提高了幾分道,「莫非還要立字據。」
「那倒是不用,但是要當著那位伙計的面,直接說清楚你給我的價格。」
這是我仔細想了想後,得出的方法,因為我直覺那位少年比眼前的包工頭看起來靠譜多了。
「不成,不成,」他為難的道,「給你多少人工,我瞞著那位藥材商的,怎麼能直截了當的在他手下那里說出來,不好說的!」
「那就還有一個方法。」我早就想好了退一步的計劃,順理成章的對著他道。
「什麼方法?」
賈老六眼神狐疑地看著我,似乎在懷疑我要設套坑他。
我已經完全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微微一笑道︰「你先付我一半的銀子,然後進去當著那位伙計的面說清楚還有一半銀子等明天他驗收通過,你付給我。」
「那明天付錢的時候,他還不是會看到我給你的價碼。」
他立即表示反對!
「嗯,那你就說已經付了八成不就行了?實際是才付了一半啊。」
我用很替他著想的語氣。
「你讓我想一想。」他蹲下來,坐在假山石邊思考了片刻,一直不說話,等得久了,里面的那一位少年沖著門外喊了一聲,他才站起身表示同意了。
我跟他兩個人進去,當著少年伙計的面號稱已經付了八成的銀子,少年有些詫異的望了我們一眼,轉而听到明天還有兩成,要他驗收通過之後才付的時候,他表示贊同!
事情就順利的敲定了!
我留下來做事,少年將需要整理的箱子搬運到一處,對我囑咐了幾句就退出了倉庫的大門,他跟來的時候一樣腳步飛快,我能看出來對方身懷功夫。
他們兩個人都走了,我從懷里掏出銀子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臉上露出笑容。
有了這些,哪怕不付明早的另一半銀子,我要買的東西也夠了。
收人定金當然要忠人之事,我一刻都不敢耽誤,馬上挽起袖子打開大藥箱的蓋子,動手整理起來。
這批藥材之所以要派人手清理整頓,是因為其中有幾個放在上面的箱子還淋濕過,雖然靠著山風跟日頭吹曬了,凡是里頭進過水,品質就大打了折扣。
那位藥材商人是吩咐將其中的殘次品挑選出來,沒有問題的就歸攏到一處。
我在倉庫忙碌,從中午直到晚上,幾箱子情況最糟糕的藥材首先整理完成,剩下的,還有一些需要再理。
月復中火燒火燎的,我擦了擦滿頭的汗。
一旦停了下來,我便覺出已經餓到快月兌力了,這樣下去不行,做的是體力活,可不是讀書寫字的事,再動手怕是要暈倒了,我猶豫著要不要從倉庫里出去,在宅子的後院找找人看,問問有沒有吃的?
倉庫虛掩著的門突然間被人推開了,來人動靜那麼輕,走到門口我都沒察覺,也有可能是我先前忙得暈頭轉向,沒有心思分神。
倉庫的光線有些昏暗,進來的那個人卻是從光線明亮的外頭來的,所以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帶著光。
我眯了眯眼看清楚他,還是那位少年。
他手中端著一個盤子,走到我面前遞給我道︰」我家主人讓我送來的。「
還沒揭蓋就能聞到撲鼻的香氣,我呆呆的看著盤子幾秒,任由香氣縈繞飄散在室內卻沒有心情去接。」你到底要不要吃?我特意送來的。「
少年失去了耐心,將盤子放在一個沒打開蓋子的藥箱上,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緩緩起身,打開蓋子,香甜的桂花香氣撲鼻而來。
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鮮香軟糯的餡心,入口是沁人心脾的氣息和著甜香一起慢慢咽下去。
放下碗,我迅速從剛才低落的情緒里抽離,將盤子擱在了一旁,繼續手上未做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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