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衍之腳步輕緩的走在前面,我尾隨著他一路到了停放推車的地方。
「這是何物?」
他瞥了一眼車上放置的東西問。
我連忙上前道︰「是花啊,送給皇貴君的。」
「我問的是底下箱子。」」那個就是要請求相助的東西。」
賀衍之盯著箱子看了幾秒鐘,忽然間轉身,我正站在他身後,這麼一轉,兩個人險些沒撞上!
我飛快的往邊上退一步,面色尷尬的看著他道︰」箱子里是花圃前任管事留下的手札。「
他眼神一滯,轉而看著我笑道︰」你把麟德殿當成庫房了。」
「」
「那把我當成什麼?「
他走近一步,低頭看著我道︰「莫非,是庫房的管事?!」
我啞口無言的望著他,這個時候說什/無/錯/小說W@wW.WCxiaoSHUO.COM麼都可能是不對的,還是沉默最安全。
我做好了被他拒絕的準備。
繞過他,我握住了推車的把手,心說既然請求失敗了,還是推回去再說!
車子沒動,被他伸手攔住了。
「我答應你就是,這麼沉的車子推著也不嫌累。」
我驚訝的看著他,明明剛才那句話听著是在奚落我的,一轉眼居然就答應了,果真是善變的男人!
我放下車把手擦了擦額角的汗道︰「還以為得無功而返了。」
「車子放著,我一會兒讓人來推。」
「這不行。箱子內的手札于花圃來說是大事情,」我苦著臉道,「要是有個閃失。我不好跟青芷交待,我得看著啊。」
話一出口,我又意識到這語氣听著太過了,對著眼前的人有問題,趕緊陪了個笑臉緩和氣氛。
不知怎麼搞的,對著他很容易就放下了戒心,可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他給我的感覺都未曾擺出後宮之主的譜來!」東西在我這里,沒人敢動,你大可放心。「
他轉身往剛才站過的地方走去。我連忙再一次跟上。
我看他折返回竹林深處的方向,大約還是惦記著原先在做的事情。
心隨念轉,我跑到他面前攔住道︰」皇貴君,您幫了花圃的大忙。我該謝謝您的。「」我幫的是你的忙。「他停下腳步淡定的糾正了我的說法。」是。是都一樣,反正我現在是在花圃做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嘛。「」我幫您挖筍吧!「
我看了看原先站立的地方,見到地下散落的竹葉,抬起頭對著他道,」我看您剛才一直在砍竹子,這時節冬筍正好呢。「
他怔了怔,嘴角牽起道︰」你還懂挖筍?「」懂的。懂的。「我想著怎麼都得表示表示感謝他一下,听說女帝就有時候會去國都城郊的農戶家中查看。還曾經在田里親自種過菜,在荷塘中親自摘過菱角呢。
我回想穿越前听聞的雜談,有時候越是地位高貴養尊處優的人越有些小癖好,這賀衍之也不例外吧。
我指了指先前被他砍下削過的青竹道︰」這個顏色的竹子,太女敕了,底下肯定沒有筍的。「」要像那邊粗壯顏色暗沉的竹子底下,才有可能會有。「
我胸有成竹的指給他看。
我走過去,腳尖踏住毛竹周圍的泥土用力踩了幾下
我已經踩到十幾棵竹子了,別說筍了,連個蟲子都沒看到。
唔這時節,可能蟲也冬眠了吧。
臉色通紅的站在那里,看著被我踩得凌亂的竹園,賀衍之盯緊我,好整以暇的道︰」你說的筍呢?「」可能有些時候,也有那麼不準一兩次的時候啊,就是就是」
「你跟我來。「他忍住笑道
我是第一次到麟德殿的書房,沒有想到我每次等候徘徊的那幢樓的底層,就是賀衍之讀書的地方。
他腳步從容的走進去,沒等多久,我便听到了車軸輪的聲音,是麟德殿的宮人依照他的吩咐將我的推車送過來了。
我看著侍從將木箱子擱在了架子上,方才松了一口氣。
起先賀衍之答應我的時候,我還不確定呢,如今親眼見到,自然是放心了。」你去上頭貼個封條,歸還你時,必定完好。「」不用不用,信得過,信得過。「我趕緊聲明道。
我直覺他不會對這些花圃記錄的手札感興趣的,就算他想看,看一看也無妨啊,他又不懂這些門道的。
侍從放置完畢,送來一壺茶水就告退了,書房只剩我跟他兩個人。
按理說,我也該告退了,可是看著他悠閑的坐下來,目光時不時的劃過站在書架邊上的我,那句告退的話哽在喉嚨口卻是說不出來。
總要找點事情做的,我的視線在書架上來回尋找,大多是我不感興趣的書冊,正看得入神,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我站在那里,凝神听著,這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呢?
搜索著聲響的來源,我的目光漸漸集中到了一處,似乎是書架的背後可是那里分明是牆壁,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響動?
轉頭望向賀衍之,他眼神平靜的看著我,我想他一定也听到了響聲。
「你耳力極好,原先倒是沒看出來。」他低低的道,嚇了我一跳。
「侍從進出這個房間幾回了,從未有異狀,我卻沒想到你能听到。」
「那是什麼聲音?」我听著像是
「我養的一只不听話的貓。」
貓?在牆壁後頭?!
老天!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再看賀衍之。我眼神都變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深深地覺得,是時候到了我告退的時刻。誰管他高興不高興呢。
後面一堵牆,他還跟我說養著貓!!!
看著那個瘦小的身影落荒而逃,賀衍之嘴角閃過一絲笑。
他再次望向書架的時候,眼神如同換了一個人,方才那副細語溫言的樣子早就不見了。
他伸手在書架上觸動了一處,那是在角落底下極不顯眼的一本冊子,看上去跟周圍的書冊並無不同。事實上抽去這本書冊,後面隱藏的卻是處機關。
書架緩緩移動,牆壁之後顯露的是一個狹窄的空房間。
房間的正中處有一處地下通道。剛才引起她警覺的聲響正是從通道的深處傳上來」小菱,你怎麼魂不守舍的,「青芷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嗔怪道,」東西能讓麟德殿收下。你本事不小啊。「」看來那位皇貴君的確是很喜歡你。」青芷的表情松快得多了,「先前你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太確定,可是听你說,他連書箱都讓你自個兒去貼封條,真是夠信任了。「
我將能說的都告知了青芷,除了那些不可思議的地方,人總要有點保留的。」說來也怪,怎麼幾年間都沒听過一個人能入皇貴君的眼。你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這樣一來,就算清思殿奉了御旨來我們這里找。都不擔心被他們找了去。「」就是有一點,咱們自個兒也沒法看了。「青芷將花搬上了架子,轉頭看著我頗為遺憾的道,「這幾天清思殿的人來得多,避一避也好。」」姐姐,你不用擔心這個,我跟皇貴君說好了,只要我去照料花草,就能讓我進書房看的,再說封條結果還是沒貼上啊。「
「我要去的時候,姐姐肯放我就行。」
「這沒問題,只要花圃這里不忙,你就算去呆上一個下午都成。」
「我听到消息,說是集訓地你的那批姐妹很快就要安排去處了,我還是打算從中找一個兩個的,要是皇貴君真的安排你去了麟德殿,肯定也要補個人給我。」
「倒不如我先去疏通疏通,跟集訓地的女官說說,選個合心意的,到時候機會來了,順理成章的就過來。」
「姐姐你想得周到,未雨綢繆是必要的。」」這麼快就要預備新人,「青芷臉色郁郁的道︰」怎麼就跟我一樣的眼光,都看上你了,麟德殿那位真是轉性了,以前我記得從來都何曾正眼看過花圃的人啊。「
她止住了話題,似乎覺得議論太多不妥當,笑嘻嘻的跟我扯了開去。
青芷不知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那本冊子,並不在麟德殿賀衍之的書房,而是一直在我自己的身上藏著呢。
「皇貴君不懂醫術吧?」趁著談話的間隙,我問青芷。
「肯定不懂的,同樣也不知道伺弄花草的事情,他若是懂的話,怎麼會跟你說貼封條的事。」
「有道理。」
我望著那盆綻開紫色花朵的盆栽,嘆了口氣,如今只剩這一盆香餑餑了,可要好生照料,不能出任何差錯。
青芷站在我身邊,同樣目光鎖定了那盆花道︰」這是給國師大人預備下的,別人來問,我要是不在的花,你就直接說沒有了,記住啊。「
我點了點頭,側臉看向青芷道︰」姐姐,國庫起火的事情你說陛下會怎麼處置?「
青芷臉色一暗道︰」還不清楚呢。「
她那位舊相識命運還是個未知數。」姐姐,「我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朝外頭探了探再關上回來,」我去麟德殿送東西的時候听到一件事。「
青芷看我神情肅穆,皺眉問︰」又是宮內的人傳的小道消息?「」姐姐,是陛邊的宮女,我在林中听到她們在議論。」
「議論什麼?!」
「我听到她們在說,幾年前麟德殿曾經起過一場大火,你可知道其中的內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