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我停頓了一刻看著少年輕聲道︰「要那麼想的話,好像也有點道理。」
「等你看到小木屋就曉得。」
我轉頭朝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從我站立的位置望,已經看不到那個山洞的入口了。
「我瞧著那間屋子上頭的痕跡,似乎很多年了。」
我回想了一下︰」取柴火的時候我也走進去仔細看過屋內的。」
「據我看到的,肯定是很久很久沒有人來過那間屋子了。「
我語氣頓了頓,沉吟道︰「難不成真是原先有住家的後來搬走留下來的?!「
少年坐在石頭上喘了口氣,以手當扇揮了幾下。
聞言,他回望我道︰」小菱,不是你說的麼?至少離水源地近一點,取用方便些。」
「照我看,就算你判斷是對的,也不妨事。「
少年語氣淡然漫不經心地道︰」又不是留在這里一輩子!「
他一句話,說得我心跳了跳,連忙回應道︰」接著走吧。」
「趁時間還早,我今日想去更遠些的地方探探路。「
我扶著少年終于走到溪水邊,蹲下來用手掬起冰冷而清澈的溪水道︰」吃的魚就是這里抓的。「
回眸看著少年,我見到他臉忽然間紅了︰」小菱,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回避?我猛然間一怔,馬上反應過來!
我忍住笑點頭道︰」行。我這就走開,順著溪水往前走一段。」
想了想,臨走的時候我補充一句道︰「你好了之後喊我一聲啊。」
「這里很安靜。聲音傳得遠,你喊我,我能听到的!「
我按照跟他的約定,往水流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耳朵留心听著那頭的動靜。
盡管我知道這個別扭的大少爺肯定不會那麼快就喊我,但是以防萬一我總要留心著點。
他這會兒手不太方便,人也沒有完全恢復。
想到這里。我手猛然一頓,該不會一會兒要喊我去幫忙,那我該怎麼辦?
轉身就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應該不會的!
這個人很避諱這個,換成大大咧咧的人,萬一真起了念頭讓我幫著擦個背神馬的,不曉得該有多尷尬!
我特意往前多走了一段路。隔開更遠的距離。
停在溪邊。我也沒閑著,眼下空著手,柴火都放在一旁的石頭上了。
我正好順帶抓幾條魚,這不一大早起來還沒有吃過東西呢!
這一處山林我早就看過了,讓我郁悶的是樹上連結的果子都沒有,我當初還以為運氣好一些能多找到點食物。
昨兒在林中行走都確認過了,我挽起衣袖,在溪水邊來回走動挑選地方。
我看準了一處。決定用上昨天用過的笨辦法。
在溪水的一處低窪坑洞邊,我用溪邊找來的石塊開始壘砌簡易的隔水壩。
我看準了位置後。就開始動手干活。
正吭哧吭哧搬得起勁,我忽然听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我一慌,手里的石塊險些沒掉下去砸到自己的腳!
回頭見到是少年,我頓時生氣道︰「你走近都不會說一聲的麼?悄無聲響的嚇死人了!」
少年沒有答話,繼續靠近我的位置!
他低頭看到溪邊被我築起初見成效的那道簡易堤壩,頓時笑了一聲問︰「小菱,你這是打算要抓魚?」
「還用說麼?」
「大少爺又看不上了麼?」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昨兒你吃的烤魚,可都是我辛苦抓來的,都用的這個法子。」
「不過昨天挑選的是最方便,最利于攔截的一處,「我語氣轉了轉道,」但是今天被你佔了,我沒法回去!「」只好退而求其次,選了這片地方。」
說到這里,我忿忿地看了他一眼,撇過頭去。
「你讓開些,我還得繼續做事,」我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樹下的一塊青石道,「你去那里坐著,等會兒我抓到魚了再繼續趕路。」
少年沒動,站在我面前跟堵牆似的。
我踫踫他胳膊道︰「哎,你怎麼回事啊,快讓開!」
我話音剛落,卻看見少年伸手從樹上拽下一根枯枝,隨手往溪水里一插。
我只听得一聲響,是破空而過的尖利聲接著便見到水里一條被插中了的正在奮力掙扎的大魚。
真是太準了,呃也有點那什麼!
少年雖然一只手受了傷,力氣也遠不比他中毒前的時候,但是我看著他抓魚簡直是信手拈來。
我記得初到山洞落腳的時候,他就是帶了一大串魚回來的。
可以想象,那個時候他抓魚的場面肯定更加得心應手!
我看他抓了幾回魚,頹然低下了頭。
殘酷的現實說明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我辛苦付出的那些勞動簡直不夠看了!」小菱!」少年喊了我一聲道,「你還愣著干什麼,將我抓到的魚串在一起,待會兒帶。」
我抬起頭,看著溪邊地上幾條掙扎的大魚正奮力躍起。
我走,按住它們,在溪邊拔了草一條一條串起來。
「可以走了!「少年彎下腰在溪水中洗干淨雙手,我跟他繼續沿著溪水的方向往前走去。
等到了日頭正盛的時候,我跟少年總算是到達了我發現的那座小木屋。
少年走進去轉了轉,立刻從門口走出來,眉頭皺起道︰」小菱,這地方太簡陋了!」
里頭看上去很多年沒有人呆過,我昨日到的時候因為尋找東西的關系。還大致清理了一遍。
如今大少爺看到的已經是我初步清理過後的模樣,但是他臉上的不滿可是明明白白寫在那里的!
「我知道。」
見他不願在木屋內呆著,我便走扶著他坐在門口。抬起頭看著遠處。
溪水在不遠的地方轉了個彎,流向另一片山林了。
「那里應該是溪水的下游,「我目測推斷道,」我待會兒去探路,你留在這里烤魚吃。」
「等我往前看看,「我眼楮眨了眨道,」若是發現山民的住處。我再回來接你一起。」
這是一開始就想好的計劃!
我接連說了幾句,征求少年的意見。
他搖搖頭道︰「小菱,你不用那麼趕。也先吃點東西再說。」
「對,我把這茬兒給忘記了,要不我那麼辛苦抓魚是為什麼?!」我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對著他笑了笑。
屋外山風有點大。我折返回屋內準備柴火烤魚。
進門的時候。還將那個「炕」再次打掃了一遍,抹去了上頭的灰塵
兩個人吃完簡單的一餐,我將烤火的地方簡單清理了一下,尤其是那塊讓少年坐著休息的「炕」,這是第三回清理了!
不同的是,這一次做得更徹底些。
我將原來炕上鋪著的被我歸攏到內側的稻草取出來全部抱到室外,用石頭壓住了在門口曬一曬,去掉里頭那股子味道。
手上正在整理。我忽然想起一件被我跟他都忽略了的事情,很要緊的事情!
「糟糕!」我變了臉色走回屋內看著坐在炕上的少年道。「山洞里帶來的那條棉被沒有拿過來,晚上拿什麼來蓋?」
少年望向我,四目相對,他咳嗽了一聲道︰「那個其實要不要無所謂的。」
「怎麼能無所謂呢?「」我是沒問題,晚上還有火烤著,這里柴還多一些,用上兩晚都沒問題。」
「但是你不行啊,你還受傷的,晚上我怕你冷。」我憂心忡忡想了想,接著拍了拍腦袋道,「怪不得一開始我總心神不寧的,走出好遠還忍不住看著那個山洞。「」我就知道一定是哪里不對勁原來的確是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我為難地低下頭想了想道︰「這樣吧,等我探路回來,若是沒找到山民住家可以借宿的,我再回去取被子。」
「你說好不好?」我抬起頭看著少年,再一次跟他目光對上,頓時愣住了!
他的眼神中一瞬間閃過太多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未幾,他輕輕往我這邊靠近了一點,臉湊過來輕聲道︰「小菱,我沒你想的那麼弱,你不用擔心的。」
「我說過了,那條被子有沒有都無所謂!」
我紅著臉,跟逃也似地從那間小木屋出來,心中不停月復誹那個家伙就,沒事湊那麼近做什麼!
就算是陌生人,但是男女有別,那一瞬間我說不出的別扭啊!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在冰涼的溪水里洗了個臉,往前接著走路。
我打算順水繼續往前走,至少走上一個時辰,要是能發現住家,我便來得及在天黑前扶著少年一起趕過來。
來回的時間都得算上,我一個人的腳程會比等會兒帶著他要快一些
山道上售賣點心熱茶的鋪子接連了幾波行人。
坐在外頭桌邊的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低頭放下手中茶碗,茶鋪的茶都是粗制的,味道自然無法跟肅州城宅院內的相比。
他看了看對坐的同伴。
兩個人都是天放的屬下,此番喬裝到此,已經守候了將近兩日,還是沒能等到既定目標出現!
護衛之一望了眼煙塵彌散的山道,壓低聲音道︰「會不會是送來的消息有誤?」
「那兩個人並未從肅州城出去?」
「而是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了?」
護衛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語氣也帶了幾分不確定看著同伴道。
同伴立刻搖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同樣壓低聲音道︰「消息不會錯,至少那兩個人是肯定出了肅州城的。」
「信上說要回來也就是在這一兩天了。」
「他們閣中接了任務,王師到達前務必要在肅州安排妥當的。」
「對方閣主跟那位軍師怎麼可能放心將底下事宜都交給閣中的小嘍?」
兩個護衛對視了一眼,先開口那位還沒,同伴接續道︰「你只要想一想,換成咱們主上辦這個事,難道自個兒不坐鎮肅州麼?」
「你說的很有道理。」護衛送了口氣,心神略定。
他望著周圍幾張桌子上喝茶吃著粗制點心的行人,瞧著那些人的打扮大多是附近打算進城的村民,里頭還有幾個人作商旅打扮。
「你看過那些人了?一波波來回,我沒瞧出可疑之處來。」
「主上說過,不到萬不得已,別隨便在這里動手,若是發現可疑的目標,悄悄尾隨著等找到機會再做!」
同伴點頭道︰「你放心,咱倆行動一致。」
「斷沒有我一個人先動手的道理。「」我要是瞧見可疑的人,一定會跟你知會一聲,我倆都確定了才行。」
兩個人端起粗茶碗輕輕一踫,瞧見山道的拐彎處又是一波剛到來的旅人。
「這幾日也是怪了,肅州城看著就熱鬧起來,進出的人比咱們剛到的那會兒多多了!」
「看看這里的情形,」護衛感慨一聲道,「王師近在眼前了吧!」
碼頭外停靠的泊船這幾日同樣多了起來。
守候在碼頭上的護衛原本只有一個人,天放為了穩妥起見,又派了一個護衛增援過來。
這兩個人相互之間當然熟悉,但是到了碼頭卻當做互不相識。
他們各自佔據了一棵大樹底下,守候著泊船停靠後走上碼頭的那些人。
憑借敏銳的眼光要在這些人中找到那兩個劫持案的主謀。
天放自個兒也是早晚都來這里一趟看看,他是坐在馬車里從城東的宅院內出來的。
比起護衛,他可是悠閑許多。
天放坐的馬車在城中穿過大街小巷,順帶看看街景。
他甚至還去嘗試了幾家國都城內口碑極好的老字號,等小丫頭回來,他就能第一時間帶著她去品嘗!
小丫頭就好這一口!
天放坐的馬車經過碼頭,也只是在岸上略微停留一會兒,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始終將關注點放在這里。
比起山道那邊設置的關卡,似乎這里的一切都更讓他上心些。
主上的心思難揣測,也沒有人會輕易去詢問。
天放撩起馬車的簾子,往江面上看了一會兒,接著放下簾子,囑咐馬車夫啟動車子。
馬車一溜煙消失在了城門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