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計去廚房報備過,回頭來到店堂內。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店堂內坐著吃飯的客人又換了一小撥。
不少人吃完飯後結賬走了,又有新的客人從外頭進來。
路過小鎮的多數是商隊的人,很好辨認。
听听他們的口音就知道。
小伙計看了一眼之前跟他聊天的那兩位客人坐的桌子,偏頭想了想目光帶了點猶豫。
思索了片刻,最後他還是決定走上前提醒一句。」跟您說一聲,「小伙計來到天放他們坐的桌邊,」您剛才點的魚咱們這里的價錢比較貴。「
小伙計看著天放微笑道︰」初來的客人有些不知道,點了之後就以為是普通的價。「
「前幾天就有過兩個客人,「說著說著,小伙計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對著天放跟護衛道,」也是不曉得咱們這魚的行情。「」什麼樣的客人?「
天放隨意看了小伙計一眼,語氣漫不經心地問。」那兩個客人啊,大概也是經過咱們小鎮的,點了這道魚。「
小伙計回憶了一下道︰」年紀不大的客人吧。「」他們當時不知情,「小伙計垂下腦袋想了想道,」後來好像其中一個出去湊了錢才回來付賬的。」
听到這里,連低著頭的護衛也抬起頭若有所思望向小伙計。
目光停留于站在桌前的小伙計的臉上,護衛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護衛心中暗暗地想︰既然是鎮上最好的酒樓。想必這樣的客人也不是第一回有,但是小伙計特地提起,難道還有後續的故事?
總該有特別的地方讓他能記住才是。看看這里的人流量就知道。
「我看他們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起的,結果一個沒多久就走了,「小伙計頓了頓,接續道,」後來再回來,還帶了錢袋放在桌上。」
所以,他是猜測的。因為那兩個人的舉動有點怪異。
天放跟護衛對視了一眼,目光一齊望向小伙計的臉。
一般來酒樓吃飯的,哪有其中一個人先走。然後又回來拿著個錢袋子的。
這種事情原本就是難得一見的。
尤其那兩個人其中一個的裝扮實在令人難忘。
那頂帷帽將面容整個罩住了,一點都看不見。
因此,小伙計有足夠的緣由記牢!
不過關于遮擋容貌的事情,他沒有多說。只是將點菜的過程陳述了一下
正的時候。從門口進來幾位新的客人。
小伙計一下子中斷了對話,趕緊奔。
職責所在,只能待會兒得空的時候再跟天放他們細說。
護衛看著小伙計又忙碌了起來,忙忙的上前點菜,轉頭對著天放道︰「主上,這個人有哪里不對?」
他敏感的捕捉到了天放似乎對小伙計挺有耐心的,還跟他聊上了。
隱約有點不對勁。
「沒有啊,只是隨便問問。」
天放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廚子手還算利索。沒隔多久,先上來兩道菜。
這回送菜的是另一個伙計。底樓的生意一忙,後廚幫忙的也過來搭把手。
「您點的清蒸魚還得再等等。」
他臉上帶了和氣的笑,對著天放道,「今日點的人多。」
「沒事。」天放毫不在意地道。
桌面放上了菜,天放執起筷子開動了。
護衛看見他家主上吃得很悠閑的樣子,似乎真的只是來這里吃個飯的。
可是從肅州一直奔波到小鎮,眼前的狀況有點讓他犯迷糊。
護衛覺得自己搞不清狀況了,當然最重要是他還不明白他家主上此刻的心情。
他心中打著小算盤,湊近壓低聲音問天放︰「主上,咱們真是來這里吃飯的?」
聲音跟表情都透著一點不確定。
當然也免不了有一絲期待。
天放聞言,驚訝的看向他道︰「自然是真的,這還能有假?「
他盯著護衛看了一眼問︰」你怎麼不動筷子,天不亮就從肅州出發的「」一路上幾乎沒怎麼停,你這會兒難道不餓?」
「餓!早餓了!」
心里一塊石頭落地,又夾雜了一點點失望,護衛立刻開動起來。
只有出門在外做任務的時候,跟著主上才沒那麼多顧忌,同桌吃飯也不是第一回。
若是在肅州的宅院里,都是分開的。
這算是難得的機會!
護衛雖然覺得主上的舉動在他看來還是有些疑慮,但同時心里也很高興。
他跟天放吃著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話。
護衛很想問問關于那個小師妹的事情,但是主上每每在他聊及那方面的時候就不著痕跡的轉移了。
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
護衛于是識相地不再提起,光是評論了一下酒樓的菜肴。
听說是小鎮上最好的酒樓,食客難免挑剔些。
最見功力的往往是普通的家常菜。
不同的廚子做出來的味道差異不小。
天放點完菜的時候,有短暫的失神。
因為連他自己都後知後覺,似乎點的都是他家師妹喜歡的菜!
天放的心里有點感慨,這會兒護衛閑聊的話語讓他拉回思緒,倒是覺得那種郁郁的感覺被紓解了!
帶個護衛在身邊還是有好處的。
不指望人家的武力值能保護自己,天放基本不需要,但有時候也能體現作用。
小丫頭這會兒不曉得在哪里?
不過她肯定有她的造化。天放覺得每回她都能化險為夷的。
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他她。
護衛的耳朵則始終在留心听著周圍的動靜。
小伙計說的沒錯,進酒樓的客人,十個里至少有七八個會點他們的魚。
看來這時節。恰好是這魚最美味的時候。
隔壁兩桌還有人多點了一條魚,換成另外的吃法,蒸煮炸都不在話下,後廚一定忙得熱火朝天的
我跟少年還坐在面店,街上行人經過的時候,我會注意的連看上一眼。
兩邊流動的人,從城東到城西差異很大。
城西那片兒。多數都是本地的居民,但是街上也有北地來的異族。
那些人的穿戴很扎眼,混在人群中也能眼前一亮。吸引人的注意。
但是城東這里,走動的人多數都是本地人了。
夾雜在其中的商旅看上去一個個的也是有點身家的。
至于在城西見到的異族,奇怪的是這里幾乎看不到。
少年留心我的眼神,等我問起的時候。他好像已經有些猜到了。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小菱,北地的異族人不太可能在城東這片置業。「
少年的目光跟我一樣掠過街頭的行人,他壓低了幾分聲音道。」這里住的都是肅州城的大戶,或者是那些做生意有根基的人家。「
听到這里,我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少年點頭道︰」沒錯,例如像我家。「」北地異族到了肅州,都是在城西的客棧住下的。「
少年跟我解釋道。
也對。經他一番話,我听來他說的很有道理。
北地異族在肅州城置業的概率很小。
他們的活動範圍集中在熱鬧的城西並不奇怪。
那一帶。有肅州城最多的店鋪,吃飯賭錢甚至是男人喜歡的那什麼都能順利找到地方。
哪里像城東,都是私家宅子,石橋這邊已經是最熱鬧的一處了
臨河的街邊,在水里捕撈回來的小船靠岸之後就地兜售捕獵到的收獲。
我跟少年的時候,見到有個中年胖子,五短身材,臉上疙疙瘩瘩的,他手里領著一個竹編的大網籠向這里走過來。
其實在之前,我也看到過河邊的漁民。
胖子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我猜想,大約是生意不好,買的人少,這會兒想來面店推銷的。
腦中念頭剛剛轉過,胖子走近,面店掌櫃就上前問︰」王二,你今兒收了多少?「
我的第一反應,那個人不是漁民?是魚販子?
王二走到面店掌櫃跟前,肉臉上帶了幾分討好的笑道︰」今兒收的還不錯,掌櫃的看看。「
我也好奇,目光往他們的方向看。
王二從籠子里拿出了一只還在動的東西遞給掌櫃的道︰」您看看。「
我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少年看了我一眼,也順著我視線望。
馬上,他也低了頭,嘴角似乎動了動。
本來也沒什麼好笑的,開店做生意,魚販子來賣東西!
可是剛才,我跟少年都听到了掌櫃的對那個胖子的稱呼,王二!
現在他的名字跟籠子里的那些東西放在一起想的話實在是越想越好笑!」不行,這不好,「掌櫃的搖頭道,」這東西不是說越大越好的。「」最好的反而是小點兒的,你知道麼,俗稱馬蹄鱉。「
掌櫃的是行家。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比喊的價格低了些,面店掌櫃還是將那筐子甲魚給收了。
有食客在旁邊跟老板,說好了晚上過來要一碗甲魚雞湯面。
甲魚宰殺洗淨跟老母雞一起入砂鍋炖煮,添加紅棗、枸杞、當歸等等一系列配料,慢慢炖煮
頗費時間的一道面。
「這是肅州城出名的?」我問少年。
少年愣了愣,一時間不曉得怎麼接話,我搖頭道︰「算了,就是看個熱鬧而已。」
這一幕插曲,我依舊按照我的計劃,繼續守著橋頭。
只是停留再久,也不好影響人家的生意,我跟少年已經比一般食客留的時間長了。
再佔著人家的位置,老板不說,心里肯定也月復誹。
日頭漸漸偏斜,晚市還早,但是街上的行人又一次少了。
我終于放棄了繼續等的念頭,打算跟少年一起在城東地界走一走。
他起身付了錢,我跟他就選了一條昨日沒走過的小街往前逛一逛。
「對你來說,哪怕自家宅院在城東的,也難得在這里走動的吧?」
我側頭看了少年一眼問他。
「嗯,來去一般都是騎馬的,或者坐車。「
少年坦言道︰」像這樣在城東地界走,至今是第二回。」
第二回?我遲了一拍反應過來第一回就是在昨天,也是他帶著我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我問你,那位福管事,就是你說的阿福在橋邊酒樓說的話,我沒听錯吧?」
走出一段距離,我抿了抿唇出聲問少年。
「哪一句?」
「他說綁匪的事情,好像跟一個什麼天音閣的地方有關。「
我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道︰」可是我在你家的宅子里住的地方叫清音閣。」
少年聞弦歌而知雅意,已經猜到我要說的話。
他認真地道︰「天音閣跟清音閣,名字相近很奇怪麼?「」完全是不一樣的地方。「」小菱,你是怎麼想到的?」
「小菱,你想多了啊,一字之差可以差很遠的。」
「小菱,剛才在吃面的地方你也听到了。「」那個漁民叫王二,他賣的是王八,難道王二跟王八有什麼必然的聯系麼?」
我從來不曉得這個傲嬌的家伙也會說笑話!
偏偏他說的時候語氣完全是一本正經的,這樣一來好笑的效果就加倍了!
就是俗稱的冷面笑匠!
我終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我沒法直視少年了,趕緊往前走。
少年跟過來,在我身側道︰「其實也沒有很好笑。」
被他一說,笑聲又一次響起!
我跟他比了個手勢,意思讓他打住,暫時別,免得我又笑起來,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小鎮的酒樓,一頓清淡安逸的飯,跟先前縱馬奔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瞬間讓護衛覺得這一趟到小鎮好像不是來找人的,純粹是主上出來散心的。
久等的那條蒸魚到了。
天放執筷子嘗了兩口,放下後道︰「沒有想象當中的好。」
護衛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主上,還比不上在岐北咱們的院子里廚子們做的。」
「前一日在驛站旁的鋪子嘗到肅州當地的特色菜,也差遠了。」
護衛吐槽之後皺眉道︰」您說要是到了北地,恐怕更簡陋些。「
兩個人都已經吃飽了,護衛喚過小伙計結賬。
就跟小伙計說的一樣,因為點了這道魚,會比普通一頓飯貴了不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