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幼年時經歷的事情眼前兩位壓根不知曉。
今日赴北瑯山,這個帶在身邊的小丫鬟算起來進花家不過三年多。
駕車的護衛雖比她來得早些,堪堪早了一年而已。
要提到西蘭的軍隊,難免要講一下之前的北地戰事。
眾所周知,大戰啟動後不久,遇上了天災。
地震來得措手不及,交戰地兩軍各有折損。
當務之急,便是坐下來達成了臨時的協議。
暫時放下戰事,雙方各退五十里調整休養。
兩邊都顧著安置災民,重中之重。
彼時國都城中私下里都在傳,不清楚女帝接下來的安排,但是大戰擱置的時間顯然比約定的更長。
話說北地戰事啟動前,早先開拔的那批軍隊都是走水路,直接從國都城到北地的。W@
經過肅州城外的大江即是北上,並無擾民之意!
若不是冬日里大江北端冰封,肅州百姓大約是沒機會見到浩浩蕩蕩的王師的。」難道這次也是一樣的?「
關于擱置的戰事,之前的行軍隊伍走向,護衛多少听到過點風聲。
這會兒他听自家這位大三言兩語說了一遍,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護衛露出驚訝的表情回應道︰」咱們在肅州城內的確沒有听到王師的動靜。「
他沉默了一下,抬起頭道︰」要是真入城。算算日子倒是差不多了。「
王師雖然今次不走水路,距離從國都城開拔的日子也好些天了。」從國都城到肅州,路上走了這麼些天也該到肅州來。「護衛語氣轉了轉,似乎想不明白,他納悶地道,」可是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莫非自家大真的猜中了!
一旁的丫鬟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望向自家大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她插不上話,就听這兩個人討論。」很有可能。「
花家打斷了護衛。面色微微變了變道,」陛下的心思誰能想得透,听說這一次去北地。帶了不少人。「
她並沒有反駁護衛的假設,在她看來,這個推斷是挺合理的。」繞過肅州城外,直接去往北地也不乏這種可能的。「
她美眸一轉。語氣淡淡的道︰」剛才那幾個沒認錯的話。說不定正是往前方探路的。「
「王師那麼大一支隊伍,要動之前,肯定會有先鋒營出來探探,「她放緩了語氣道,」絕不會貿貿然就挑選地方停留。」
得滿足一系列適合停留的前提才行。
花家捧著手爐呵了口氣,眯起眼楮沉默不語,少頃,視線一轉。眸子緊緊地盯著護衛。
護衛被她看得心里發毛,不知道自家這位大究底在打什麼主意。
須臾。她低頭沉思,目光又轉向遠處的野山眺望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事情。
王師的探路者去的方向
隨後,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護衛的身上,打量了他一眼道︰」北瑯山一帶的地形你比我熟悉,說說看。「
「這幫人要真的是探路而去的,你說會怎麼走?」
她問的語氣很奇怪,給人的感覺是她心中有把握,像是故意這麼問的!
護衛一愣,低頭思索了起來。
沒隔多久,他看向自家大,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道︰」不知他們的走向,不好輕易判斷。「
花家冷冷一笑,思慮片刻抿了抿唇道︰」要是繞過了宇文家馬場,從北瑯山一帶走,可有捷徑去往北地的,或者往東北方向有沒有適合安營扎寨的地方?「
她的思路難得這麼清晰,幾句話就點明了其中關竅。
護衛沉默著仔細想了想,猛然間眼前一亮道︰「大,您提醒得好!「」的確有片地方很適合王師停留。」
護衛點頭附和。」我改主意了!「
花家突然間直了直身子道。
她放下手爐,撩開車簾子朝來時的方向看。
目光深沉,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讓看著的人有幾分忐忑。
尤其是跟隨她來的丫鬟,一句接一句,早就听得愣住了!
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只知道大這會兒的表情跟以往很不同。
丫鬟也是第一回听說,自家在幼年時候就曾經到過西蘭軍營。
她話語間提到的那位堂姐,听說早幾年前就嫁到西蘭南邊兒去了。
沉默的氣氛中,能听見車窗外的風聲從山谷刮過,吹動林木發出聲響。
須臾後,花家收回視線,對著護衛沉聲道︰」跟上剛才那幾個人,走一段看看去!「
什麼?!
此言一出,丫鬟跟護衛立刻震驚了!
空氣仿佛都凝固住了,他倆面面相覷。」您這恐怕不妥當啊!「
護衛露出焦急的神色,一下子亂了方寸。
他想了想,盡可能用和緩的語氣勸慰道︰」大,請您三思啊!「」要當真當真是軍中之人,咱們跟的話,豈不是很容易就被他們發現?「
護衛心中怎麼想都覺得膽顫,一般老百姓誰願意隨便跟軍隊的人打交道呢!」到時候,到時候「護衛結結巴巴的,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才好了。
自家的這位大一向脾氣固執,她決定的事情很少會有更改的時候。
她說要追那幾個人,跟上去看看。絕對不是隨便開玩笑的。
她是言出必行啊!
然而這會兒,護衛就是在擔心一步錯,後續的結果不可控。他如何能擔得起責任!
他陪著自家出來,安全始終是放在第一位的。
花家長輩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證的人身安全。
加上護衛又不是特別擅長言辭的人,情急之下都找不出可以一下子說服大的理由,好讓她打消了念頭的理由!」王師是陛下親自帶領的,」花家頓了頓,接續道。「我們都是陛下的子民,又不是異族的探子。」
花家語氣中帶了一絲倨傲道︰「我家大姐還曾經是軍中的人!「」即便被他們發現了,解釋幾句就好。何懼之有!」
听她說了這番話,跟在一旁的丫鬟居然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說得挺有道理啊,都是陛下的子民,難道發現了還會問罪不成。
最多。最多讓他們離開也就罷了。能有什麼危險呢?
丫鬟的心思明顯要比護衛單純得多,听著听著就被說服了。
護衛沒有接話,表情依舊很猶豫。
花家頓了頓,忽然呵斥了護衛一聲道︰「畏首畏尾的,墨跡什麼!」
「跟上便是!」
她能耐著性子跟這兩個不知道前情的人解說到現在,本就是難得的,這會兒自然已經耗去了所有的耐性。
若是再不執行,護衛就等著吃軋頭吧!
護衛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只得出聲回應道︰」是,小的立刻掉頭去追。「
他重新上了馬車。將車子掉頭,往那撥人去的方向追趕。
護衛心底還存著一絲僥幸的,商議事情用去了不少時間,那批人腳程極快,興許已經追不上了。
自家大要是看著馬車行駛一段距離,追趕無望,應該會放棄這個念頭的
我放下茶盞,已經續過一輪茶水了,這會兒看窗外不遠處的石橋上,行人又慢慢少了起來。
一旦天色黑下來,肅州城東跟城西真是截然不同的場景。
城西那邊,大街上不少攤位都在夜里擺出來,俗稱夜市。
各種吃食攤點,售賣小玩意的攤位,整整幾條街上都是。
肅州城的人氣其實是可以的,前面提過,各地來這里的人都有,還有北地來的那些人。
能撐得起夜市的生意,其中有不少人是到了肅州城還特意來趕熱鬧看看的。
然而城東這片,入夜之後就安靜了,每家每戶幾乎都關閉了大門。
要是能進有機會進到內院,會發覺宅院內是挺熱鬧的景象,但僅僅局限在小範圍,外人隔著高高的院牆听不到多大動靜的。
「不能再耗下去了。」
我抿了兩口熱茶,放下手中的茶盞,嘆了口氣對著元寶道,「看來今天是踫不到了,現在先回去。」
總不能一直守在此處等著,從一開始這就是個沒有其他好辦法的情況下才不得已想出來的主意。
想著在這里等候,石橋是連接東西城的通路,總歸有機會踫上師兄或者他手底下的人。
事實證明了,我還是想得太簡單,過于樂觀了!
「林,您不用再等等麼?」元寶看著我問。
「不用了,昨天就說好的,「我尋思了片刻,壓下心頭的郁悶,眼神轉向元寶,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道︰」今晚還得動手,這會兒回去時辰剛好。「」再晚我擔心來不及。」
傲嬌少爺的宵夜要準備,還得靠他出力打听官府那邊的消息。
語罷,我站起身,帶著元寶跟護衛阿來下樓去。
從茶樓出來的時候,元寶替我拿了裝藥材的布包跟另一個裝廚房用具的袋子。
沒走多遠,護衛阿來從元寶手里拿走了,徑直走到小巷子外的樹下,放在了車上。
我跟元寶上了馬車,從茶樓到宇文家的肅州東宅,路程不遠。
照例會經過那幾家城東算是生意最好的店!
看見那家面館的時候,我嘴角忍不住動了動。
外頭的幾張方桌邊都圍坐了顧客,看起來面店掌櫃的生意真不錯。
這家的面味道算不錯的,有種讓人想再來試一次的感覺,當然這個感覺是限于口味沒那麼挑剔的人。
元寶跟我說過,這里來的客人十之八九都是回頭客。
我是從車窗邊撩起簾子往外頭看的。
恍惚間,看見有個身影腳步極快的從面店里頭出來,折進一旁的巷子就沒了影蹤。
我看得驚訝,一瞬間皺了皺眉。
元寶很敏銳覺察到了我的反應,湊過來問︰「林,您是看見師兄了?」
「不是。「我否認。
但是剛才那個身影的確有幾分熟悉,他出現的時間太短,我沒來得及看清楚。
從身形看,是個年輕男子,但我不好確認對方身份。
這個點兒,正好快要到晚飯的時候,要是我的確沒看錯的話面店的來客以熟人居多,對方或者會來第二趟,當然不是今天。
哎,這會兒就知道手下沒人的麻煩了!
像是月復黑師兄那麼多手下,哪怕各留一個在最容易出沒的地方,找到人的概率也要大得多啊。
我身邊雖然帶了兩個人,都是宇文家的人手,又不能毫無顧忌的為我所用。
想想就覺得頭大!
我悶悶的放下簾子,調整了一下情緒,看向元寶語氣平靜地問,」元寶,城東這片你挺熟的是吧?「」是啊,林。「元寶回答我道。」元寶,你得空幫我悄悄打听一下。「」林,您想打听什麼?「元寶精神一振,馬上問我。
我斟酌了一下後道︰」城東這片地界,有沒有人置下宅子,但是常年在外,很少過來住的情況?「
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也不是說沒有人住空置著,而是,而是平日里僅有打掃或者守護的底下人在的,主人卻是常年不在的。「
「要是有那種情況的話」
我壓下幾句話沒有說出來,要是那樣,月復黑師兄的尋找圈就縮小很多啊!
置下宅院,常年不在的主人之前我怎麼沒往這個方向去想呢?!
其實還是有捷徑的,更容易些的辦法。」林,您要打听城東的事情,問三少爺「元寶一開口立刻扯到傲嬌少年。」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是隨意問問周遭的人知不知道,我不想為這樣的小事去打攪那位。「
我跟元寶強調我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想減少麻煩,我覺得一定要少年出面的,莫過于官府那頭的消息了,但是打听住家的信息,我覺得單單元寶就可以做到的。」好,听您的,小的試著打听一下,「元寶欣然同意,答應的挺痛快的!
他還跟我透了點內幕︰」,其實這件事啊,大廚房的采買可能知道得更多!」(未完待續……)